卷三:夜长春梦短,人远天涯近。  第七十四章 杀机隐现

章节字数:3351  更新时间:17-01-01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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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周嬷嬷正跪在太后殿里,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她所知道的陆遇闻。听完之后,萧太后与侍立在一旁的萧嬷嬷对视了一眼,良久思量,迟迟不语。最后,却只有一声沉吟。

    “太后,奴婢还有话要说。”心中虽有怯意,周嬷嬷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她的判断。“依奴婢看,这陆姑娘绝不是一般人。单看举止、谈吐,绝非王府中那些侍妾可比,说句犯上的话,只怕比萧姑娘还强一些。虽不知是福是祸,可殿下爱她至深,却是显而易见的。只求太后,凡事顾着些殿下的感受。奴婢也是担心殿下啊!”

    “依你看,洪基宠她,比宋青藤如何?”萧太后思忖着,问了一句。

    周嬷嬷颤着声回禀:“只怕,青藤是萤,她是月;青藤是烛,她是日。”

    挥退了周嬷嬷,萧太后轻声向身侧询问,“你看如何?”

    “周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忠心自不必说。她看人一向很准,顾虑得也很周详。何况,大殿下虽宠爱这女子,却并没反对与萧家的婚事,说明大殿下的心里还是有数的。只要大体上不错,又能让大殿下欢喜,太后何乐而不为呢?”一直默然地站在太后身侧的萧嬷嬷,缓缓地、幽幽地开口了。“奴婢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事?”萧太后抬眼,看着这个陪着她历尽了风雨的老嬷嬷。

    “奴婢也曾见过这位陆姑娘,确是不同凡响。不仅大殿下,只怕二殿下,对她,也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若他们兄弟,因为一个女人闹出不和,岂不是平白毁了您这么些年的良苦用心。”

    萧太后微微一惊,以手抚额,叹了一口气,示意萧嬷嬷,继续往下说。

    “这女子的来历,至今仍然扑朔迷离。究竟,动得动不得,还不好说。这水尚不知深浅,决不能贸然下涉。否则,伤了皇子,就动了我朝的根本了。”萧嬷嬷略顿了顿,仔细看了太后面上的神色,继续说了下去。“刚才,老奴婢留神着,看了看皇后娘娘的气色,只怕又动了怒了。太后,您还得多操心着点。若有机会,太后也不妨亲眼见见这位陆姑娘。投石问路,摸摸她的底,再做决断不迟。”

    到底是跟了她大半辈子的人,萧嬷嬷的话,正合心意,太后不住地点头。

    ……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邺洪基往邺洪德的府里,商量如何接待南朝来使。这几日,关于南朝的密报,陆续汇集到了燕王府。邺洪德中秋奏本得到了南帝的允准,此事在南朝的朝野之间,引起的反应截然不同。民间的反响很大,百姓们纷纷请愿,恳求朝廷出资赎买他们的亲人。在野的士绅富户也纷纷上书,愿捐资赎民,以全天下亲情人伦。与之相反,朝堂上的反应却极为平静、冷淡,甚至有些漠然。

    目前,南帝只接受了永王的保荐,赐了一个只有举人功名的书生‘同进士出身’,并安排他进了户部,来负责有关赎买南朝俘民的所有事宜。这个书生进士的出身颇有些神秘,来历更是缥缈。下属们多方打听,也只知道,他名叫方进,原是永王府里的管家。至于其他的,诸如家世、生平、年龄、甚至什么时候当上的永王府的管家,都无从查考。

    下属们战战兢兢地送来了密报,原以为会有一顿训斥。不料,听了方进的名字,邺洪基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随后,只是命他们收集方进前后半年的行踪及往来人物,且要尽量多的细节,余者再无多言,便让他们退下了。

    邺洪德很是踌躇。强大的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根本无法了解的对手。邺洪昌和萧俭,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沉闷得有些可怕。

    此时,一骑红尘飞驰到燕王府门前。来人向总管出示了一块腰牌,便被引入了书房。行过礼,来人走近邺洪基,附在他耳旁,言语了几句。邺洪基的鹰眸中,瞬时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他眉间褶皱,低头沉思不语,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书桌上敲击。屋中的另外三人,看着他的样子,好奇却又不好多问,只是望着他。

    许久地静默,邺洪基突然一掌拍案,眸中放出精光。“险些被她瞒过了!”随即,舒眉展颜,戏谑一笑,对三人说:“或许,我们已经得了打开方进这把锁的钥匙了。”于是,大步离开,向自家王府而去。邺洪德心头一紧,隐约觉得了什么,立刻快步跟上。邺洪昌和萧俭相视一眼,也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

    太阳已升得老高,这时的铭琇,才刚起床。夹墙和地炕里,早已起了炭火,将整间屋子烘烤得暖融融的。才刚起,又不打算去室外,铭琇只裹了件百蝶穿花的缎面丝绵小袄,梳着简单的发髻,也不上妆,淡淡地敷了一层薄粉,清透可人。紫苏紫姜服侍着梳洗完毕,正陪着一起吃早饭。

    此时,外边正有一群人,从皇后宫向着晋王府的遇园而来。他们脚步匆匆,气势汹汹,带着冬日猎猎的寒风,惊扰了这个本该平静的上午。

    皇后懿旨到时,铭琇刚吃好早饭,呷了第一口茶。稳稳地坐在那里,听着公公尖细的嗓音,喊道:“晋王府侍妾陆氏,入宫听训。”她没有应声。淡淡地吹了吹碗中的茶叶,又喝了一口茶,仿佛这一切完全与她无关。

    传谕的公公急了,转身,向陪着进来的廖广安拱了拱手。“廖总管,这三个女子,究竟哪一位是殿下的侍妾啊?皇后急招她入宫。若耽误了,咱可吃罪不起!”

    廖广安不敢透露铭琇的身份,又不好明着违背懿旨,正犹疑着怎么回话,便听见铭琇的声音,清泠泠地响起。“廖总管,这位公公既是来传谕的,就该引他去北苑,那里才是侍妾们住的地方。您怎么把他领到我这儿来了?”

    公公还没明白过来,廖广安上前一步,恭敬答话。“皇后口谕,点名要见陆遇闻,陆姑娘。小人不敢抗旨。所以,领他们来遇园了。”

    不等铭琇说话,那公公便要带人,“既然你就是侍妾陆氏,那就赶快跟咱走吧。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哼!”铭琇干笑一声,站起身来,面色少有地严肃。“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殿下的侍妾了?倒是要请你们拿出婚书、庚帖来验证一番。即便是买来的奴婢,也当有卖身的文书吧。既无三媒六证,又无典身文契,公公就称我为‘侍妾’,恕我不敢应声!”说完,起身回到卧房,顺手关上了隔门。

    铭琇靠在隔门上,心底有些许的恐惧。她早就料到,这么闹法,早晚会惊动宫里。皇宫这一趟,避无可避。如有幸,就可能是被遣送出府;若不幸,便只有命丧当场了。这是一步必须走的险棋。此刻的她,只能尽量保持镇静,思虑着应对的策略。

    门外的公公再也没有了耐性,指挥着随行的侍卫,踢开了卧房的隔门,便要冲进房去拿人。

    站在卧房门口,面对他们的盛气临人,铭琇毫无退让,瘦弱的身躯,将人群阻挡在门外。随后,从容而又无比忿怨地,向众人说道,“诸位无礼于我,我却不能无礼待人。素面朝君,是大不敬。请诸位容我更衣上妆。”话毕,唤入呆立在一旁的紫苏紫姜,又一次合上了卧房的隔门。

    穿上了那套枯叶色的衣裙,面上淡扫胭脂,发间零点珠翠。最后,铭琇亲手挑了一支发针长直尖利的金质步摇,斜斜插入发髻之中。定妆之后,她凝视着镜中的面容,阖上眼,长吁了一口气。再一次睁开双眸的时候,她眼中隐约闪现出的一缕坚毅决绝,吓得紫姜的双臂猛地抖动了一下,险些打翻了捧在手里的妆匣。

    紫苏看着铭琇,目光中千言万语,可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铭琇对她俩笑笑,神情飘逸空灵,仿佛凌云而去的仙子。她亲手把紫姜手里的妆匣盖好,轻声慢语,一字一句清楚地嘱咐紫苏和紫姜。“如果我回不来,请你们务必将我那尊虎纹三足、宝花缠枝的青铜转香炉交给‘春风度’的老板或老板娘。你们会得到百倍的回报,无论你们要去哪里,都会有人照顾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铭琇望了一眼角落里、香几上的转香炉,像是在同它告别。

    “姑娘……”,紫姜忍不住,哭喊了起来。

    “别哭”,铭琇摸着紫姜的头,看着紫苏。“我未必会有事,不过是预备预备而已。”

    “我们记下了。”紫苏正色,应下了铭琇的话。

    铭琇打开卧房的隔门,步入厅中,走到了廖广安面前。“廖总管,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料。”说着,微微一礼。“此去宫中,若不能再见殿下,有三件事,烦请廖总管为我转告。”铭琇的脸上无喜无忧,一如往常地恭敬疏离,看不出半点心事。“其一,我诚不愿客居他乡。无论如何,请殿下送我回去,免我有家难归、有苦无诉。其二,我有一个旧制的苏绣锦囊,寄存在殿下处。那里面装的,是我先人的遗物。还请殿下赐还。还有,紫苏紫姜姐妹服侍我一场,我却未曾有半点恩赏,心中实是难安。故请殿下释了她们姐妹的奴籍,也不枉她们姐妹服侍我一场。”

    廖广安不曾言语,只是不住地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最后,请转告他一句话。”她言语中的无限惆怅,如同细密的雨水,润湿了所有人的心情。“就说,我谢谢他对我的一片情意。无奈,我福薄缘浅,今生只能辜负他了。”

    说完,铭琇转身就往外走。紫苏抱起毛皮大氅,快步追上,为她披好,目送她出了园门。一路远去,铭琇的脚步沉稳而坚定,目光始终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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