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章节字数:3273  更新时间:10-06-26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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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明宣推门进去,径直走近床畔掀开墨染的秋罗帐子,碧衣呼吸浅淡地躺在里面,那样昏暗的灯光底下,她的脸色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气,整个人仿佛用力就会融进这藕玉色的褥子里,再也碰触不到她一分一毫。

    他心底噤颤,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他吐了一口气,手指却贪恋在柔腻滑凉的肌_肤上不忍离去,从眉心轻滑到眼脸,一路延伸至唇畔,她的唇是凉的,在他滚烫的指腹下,仿是快要被融化,软得教人心悸。

    他禁耐不住,双手抵在她颈侧,俯身贴上去温柔地辗碾,她的唇像是蜜浸的花瓣的一样,尝出清新的香甜,比这世上任何的甘露琼浆都要醉人,轻啄加深为亲咬,倾覆而出的欲_望如火一样炙烤着他的思维,酒意后劲绵长,他的眼神黑沉如渊,最深处的那点雪亮,似快要溢出水的泉。

    房间里有青青的一点光,照在被褥繁复的绣纹里,恍若烟波清月的风情,他的手移到她的领口,企图去解开细小的对襟扣子,她犹自低低呜咽,像猫咪一样的吟咛着转醒,那声音在他听来就像是致命的诱_惑一样,彻底击溃所有的防线,他稍稍用力一扯,衣扣窸窣挣开,露出一片莹白如玉的雪肤,在深寂的暗色中,魅惑众生。

    她突然睁开眼,清亮的眸子对上他黝黑的眼,呼吸交错的暧昧,她微微皱起的秀眉,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教他屏息静气,仿佛声气大了,会惊破此刻安谧的美好。

    他身体绷得紧紧的,拥着她的胳膊几乎僵硬,她迷离的目光似最难解的谜,扫落在他的眉眼间,最后低下头,细得几乎听不到的呻_吟,静谧如海的空间,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叫的是,长安!

    这个名字就像是噩梦一样,横斩在她和他之间,天堑难逾。他眼底大片大片的潮汛汹涌而来,几乎湮没一切,他慢慢抬手抚在她因寒冷而变得青白透明的颈项,合拢手指掐下去,每用一分力,胸口就如被刀剜了一口,鲜血淋漓。

    她眼底的惊恐变得清晰而绝望,微弱地挣扎,他冷笑着按住她的肩膀,狠狠道:“你竟然以为我是他!我让你看清楚我是谁!是谁在吻你!”他几乎咬牙切齿,心里最难堪最软弱不击的一面,她轻轻一句话,就能瓦解他的所有自信,这个女人,他死也不会放过!

    她仿佛被他骇人的神色吓到,伸手无力去推身上的人,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抵在床头,带着恨意道:“程碧衣,我要你记得,这一辈子都记得,你只能做我的女人!”他带着微薄的酒气,扭住她蛮横的亲吻,他的手像着了火一样在她身上摸索,恣肆徜徉,弱质不禁狂悍的搓摩,低低的喘息撩出更多的情火,她越反抗,他压抑的怒火更加暴虐地施加在她身上。理智残存的耐性早已经消磨殆尽,他决绝霸道地覆上她的唇,撬开她的牙齿,探入其中肆意地吮_吸纠缠,将她无力的呻_吟悉数吞入腹中。

    她的眼角溢出冰冷的泪水,滑落在丝绸缎子上,滚滚翻过那滑不溜手的缎面,贴入背心,炙热的红潮被突至的凉意浸得发杵,她心底生出细密的绞痛,而身体上的痛意只让她绝望。紧紧攥住手心,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摆脱他唇的掠夺,嗓子哑得说不出一句话,也许她说了什么,只感觉他身体猛然一震,瞬地撕开她的衣服,胡乱亲吻肩颈间的柔腻雪白。

    他霸道地攻城掠地,她似纤柔不禁劲拂的蒲柳,无力慵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度,怔了一秒,融化缱绻细腻的温存,纵使她情乱意迷松开抵制,他依旧绝望地顾及着她的感受,拼命压抑自己,只为不伤到她。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相思无尽处。她最恍惚的那刻,他不期而至的温柔,彻底沦陷。谁的心在悸动,谁的眼泪冰凉,谁在耳边低吟谁的名字,一切的一切,杳杳无痕。

    芙蓉帐里奈君何,春梦来去似朝云。

    晨曦微露的鱼白照出朦胧如烟的光线,透过紫绒的幔帐却是晕红若霞,灼人的滚烫渐渐冰清如水,她蜷缩在被子一角,黑暗中他的眼明亮幽深,仿佛能看透所有的一切,却唯独摆脱不了她的身影,那轻轻的颤抖,仿佛是落在胸口,痛得能将他打入无间地狱,此生受着无止境地煎熬。

    耳边传来极轻的关门声,她的心狠狠一沉,再也没了支撑的力气,攥紧被角捂在脸上,簌簌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恍惚中听到窗外有清脆的鸟啼。

    她蓦然想起多年前,那场缠绵如针的春雨,挡不住繁都娇莺恰恰的旖旎无边。那是第一次见到鸾京名伶梅玉生,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杳杳清落的笑容似乎脱了俗尘,她还那样小,失去双亲,无依无靠,与同样失沽的长安哥哥辗转来到锦州投亲,廊檐逆影中长安哥哥的身影看起来那样纤细瘦弱,却执声道:“恳求您收留她,要不是走投无路……”

    那是第一次,心底惶恐无措,害怕得一动不敢动,任由男子端详着,最后,那似珠玉圆润的声音淡淡传来:“若是吃得住苦,就跟着我吧!”

    她数日来风餐露宿的疲倦也舒化在那沁若春风的笑意中,自那后,每日都是辛苦的训练,走步身段背台词,细到怎样拿眼神看人或是看物,都要几百遍重复的练习,最快乐的时刻不过是长安哥哥拿着点心或是糖面人来看她,才能得到师父的肯同,短暂地离开梨园,跑到后院的塘子边坐着说话。

    那个时候,日子再怎么清苦,尝来也是像糖人一样蜜浸的甜意,无忧无虑,不会想去刻意抓住什么,或是留住什么。

    而现在,终究是什么都抓不住……

    祁明宣悄声回到青苑,天才刚刚放亮,客厅里依旧华灯璀璨,贴得到处都是的烫金喜字闪烁着金色的流光,花卉盆景也未搬走,满屋子的香气浓冽袭人,有下人在那里收拾,猛然见他走过来,愣着俯身侍立。

    他径直上楼去书房,在办公桌前坐了片刻光景,料想道新婚期间并无公事可做,随手拿了一份宗卷在手上,只看得心不在焉。

    管家带着下人敲门进来,恭声道:“少帅,去祭祀的时间到了,夫人和大小姐已经在楼下等候。”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半,嗯了一声,道:“我先去换件衣服,稍后就下去。”

    待他换好衣服下楼,祁锦宣坐在沙发上喝茶,敏毓吩咐着下人清点祭品事宜,声气不疾不徐,雍容大度,俨然是当家主母的风范,祁锦宣眼底露出赞许的笑意,回身见到他,嫣然一笑道:“新郎官今天气色不错,晓是昨晚喝得那么醉,辛苦敏毓一个人熬到那么晚送客,你倒是偷得清闲!”

    祁明宣淡淡一笑,道:“让大姐辛苦了才是。”看了敏毓一眼,她面上带着雍雅的笑意,却并不理会他,只道:“大姐昨晚也没怎么睡,我一早让厨房备下雪梨燕窝和大姐平日爱吃的小菜,可是现在去吃点补些精力?”

    祁锦宣笑道:“劳你费心,我胸口闷闷的,没什么胃口,中午再吃吧。”敏毓应下,终是看着他轻声道:“厨房有醒酒汤,你要是头痛我让下人端过来,还是先去吃些早餐?你昨天也没吃什么。”

    祁明宣撇开头,下人们小心翼翼搬动着祭祀的物品,客厅深远宽阔,墙壁上挂着无数幅油画,只显得光线朦胧。他和她站得极近,低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似茉莉的香气,他知道这种香味,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们极喜欢的外国香水,矜贵雅淡的香,沁人心鼻。

    他却念念不忘的是那股幽幽的馥香,换衣服时连衣襟里都沾上那股非兰非麝的香气,一如昨晚,她在自己怀里盛开时的楚楚娇妍,如寒风中花蕊,直教人怜惜。

    敏毓见他发怔,心下凄楚,极力维持着笑意叫他的名字:“明宣!”他晃过神,不及敛去脸上的柔情,看着她道:“我也不饿,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去祠堂祭拜吧!”

    祁锦宣本来见他们说话,刻意站得远些,见现在这副情景,心里到底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事,只要不出格,他们都知分寸,也就闹不出什么事。

    祁家的祠堂安置在后院单独宅子里,平日并没有人进去,只派人看守打扫,新妇拜祭祖先,相当于是敬茶。祁家规矩多,仪式极其冗杂,待一项项礼成,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祁锦宣劳累了几日,身体撑不住,自回房歇息。

    敏毓随着祁明宣回到房里,两人这样单独相处只无话可说,她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上摆弄一只如意垂肩缠枝卧莲纹瓶颈里新掐的绿牡丹,他不过小坐的片刻,觉得气氛尴尬异常,走进衣帽间换了一身戎装,出门前冷声道:“我去肜湖看布防,不回来吃饭,你陪大姐一起吃。”

    她身体一怔,嘴角恍惚露出一个笑容,看向房门口,他的身影已经不见,手指微一用力,细长的茎根竟被生生折断。

    她拉铃叫人,侍女匆匆进来,她把脸一扬道:“去备车,我要回去。”

    那名侍女愣了愣,明白她说要回家是回董府,柔声劝慰道:“夫人,新妇要三天后和少帅一起回门的,夫人要是实在想念家人,要不我去挂个电话?”

    敏毓死死攥着沙发垫子静下心来,神色旋即恢复平时的雍容沉静,伸手抚了一下鬓角,淡淡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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