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

正文  第三十六回

章节字数：2783  更新时间：10-09-06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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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镇上，处处可见过年的喜气，卖鞭炮的，卖春联的。。。。。绸缎庄扯布的人也比往日多了起来，家家门口都挂了些咸货，小门小户的虽不及大户人家阔绰，可年也是马虎不得的，人们的脚步比平日快了许多，女人们开始挨着个的把家里陈年的衣物，被面，床单什么的拿出来洗晒，又急急的去找裁缝给孩子们添置新衣，清水镇的裁缝每到这个时节也是最开心的，真正算得上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楚府和赵府自然有自己的家用裁缝，那些丫环仆人里手巧的不是一个两个，春节是孩子的节，在这些长辈们眼中，这些个男孩女孩们还都是未成人的大孩子，自然也是按老习俗做新衣，新鞋，新帽。

    仅一年光景，一切似乎都变了，去年的春节，清烟还笑颜如花的跟在哥哥们身后，吵着嚷着要出去一起看镇上的庙会，大头娃娃扇着扇子，大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龙船里的小媳妇，脚跟上了弦似的左右扭动，踩高跷的白胡子老头，肩头还站着个小孙子，平日虽也有庙会可赶，可就是及不上这年节里的一半热闹，鞭炮声此起彼伏。

    去年春节时，清烟还和岫妤去了镇上香火最旺的观音庙去进香，庙里供着杨柳观音，右手持柳，左手放掌于胸前结施无畏印。这供奉的观音是三十三观音之一，主的是药法，可消除身上之众病。偏这镇上也只得这一尊菩萨还有些灵验，清烟拗不过岫妤，早早的赶了过去，上了香，拜了佛，还求了签。

    岫妤的签文上写着：律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清烟的签文上写着：淑女原来君子俏，冰人说合如线牵。婚姻之事能成就，美酒交杯足畅怀。两人找了解签的师傅解了签，皆因当时并没出现个少年，君子两人一笑了之。如今这一年光景，已经惹的红杏枝头春意闹，各人心中都埋了情种，盼着种种子的人时时打理，常常浇水。

    不知是战火绵延的原因还是经济越来越不景气，今年的清水镇比之往年，少了许多热闹，看似忙碌的人们也苛减了以往每逢过年的开销，那些发行的纸币，一天一个价的往下掉，昨天还能买上一袋米，今天连半袋面都不够了。

    “烟儿，大过年的，还在用功呢，怕不是我们家要出个女才子了。”楚墨言除了早上见过清烟一面，一直未见她象往年那般活跃，心想着女孩子大了，必是有些不为父母说起的心事，算算过了年，清烟也要十八了，这年龄的女孩也是该找户人家了，原本是有心和赵家攀亲家的，倒是赵家男丁单薄，无法圆了自己的心思，从镇上到县上想了一周边，真正让他放心，又隔着不远，或可以招上门来的只有楚怀仁。

    楚怀仁，是自己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虽说比别的孩子沉稳，心里有主意，不过胜在为人诚恳，忠直，做事不虚头巴脑的，进退有度，日后清烟嫁了他，也是给自己多了个左膀右臂，只不知清烟心里怎么想的，不如趁着年里大家都清闲，亲自去探探。

    “爹，您怎么来了，不是说陪娘一起去庙里进香的吗？”清烟搁下手中的笔，早上到现在已写了四五幅字，她怕自己静下来又不得安省的想东想西，连年里哥哥们去赵家她也推说身体不太舒服婉拒了。

    “一群老娘们跑去进香，拖着我又不信那个，陪她们做什么，不如过来陪陪我的宝贝女儿了。”楚墨言看着女儿从心底里爱，恨不能一生一世都跟着她，照顾她，生怕她吃一星半点的苦。

    “爹，您一年也没陪过娘和几位姨娘几天，年里也不能多陪些，她们不是要怨您。”清烟端着茶盅递了过去。

    “你一年大似一年，能在家中陪爹的日子也不多了，你娘和姨娘们还有个二三十年要陪着爹，爹自然是舍了她们来陪你的。”楚墨言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若真能招赘女婿在家，那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爹，说什么呢，女儿还没到急着嫁出去的年龄，况且现在兵荒马乱的，谁有心思想这些。”一说到婚事，清烟心中就闪出了静轩的脸，心底里喟然长叹，除了他，自己嫁谁都是一样的。

    “正是呢，兵荒马乱才让爹急呢，爹可舍不得你嫁的远了，回来一趟还要十天半个月的，我只想着就近给你找户人家，能天天回来那就更好了。”楚墨言已慢慢的准备抛出楚怀仁这个后备女婿的名字了，他却不知清烟对这个人是讨厌至极的。

    “您说的更好笑了，哪家人会心甘情愿的入赘过来，除非没有父母的。”清烟原本随口这么一说，当下就明白了爹爹的意思，不等楚墨言再开口，就不悦的说：“爹，我知道你心里的人选是谁了，只是你女儿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么个表里不一，品行不端的人。”

    “烟儿，是不是你和怀仁有什么误会，我素日也是极关心这个人的，你说的那些，倒真没看到过，是不是弄错了。”楚墨言虽不赞同女儿的话，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这二人之间他更相信的是女儿。

    “爹，您不要光看他在您面前的表现，没事找两个人去他铺子里查看查看，他都是怎么行医的，再好的医术没有医德有什么用，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和棺材铺的杨老板私下都是有分成的，他介绍一个客人，对方都会付他些中间费的。您说，这算行的哪门子医，还真是一举两德，赚双份银子。”清烟早就在学堂听同学们说过楚怀仁的事，对他的品行更是不敢恭维。

    “烟儿，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名节的。”楚墨言嘴上虽劝着，心里迟疑了，女儿不是个喜欢空穴来风的人，这些事段不可能胡编了出来，莫不是自己真走了眼，宁可不选，也不能坏了女儿一辈子的大事。

    “这事暂且不提也好，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痛快的，只是烟儿，你日益大了，如果心中果有中意的，就告诉爹，无论家世如何，只要对你好，人品好的穷不穷的无所谓，我们楚家这点钱还是出的起的，关键一定是要真心对你的。”楚墨言决不会逼女儿做不愿做的事，他是个清烟有一丁点不开心都能琢磨半天的人。

    “知道了，您女儿我还不想离开您和娘呢，再说你再瞅瞅这方圆百里，还真找不出能配的上您女儿的人，要怪就怪您和娘太不仁义，生了个这么出色的女儿，生生是要把周边的人全给自惭了，也没人敢上门提亲，就是提也要看看身家，人品，根基，才貌是否配的过。”清烟轻轻的在楚墨言的肩头捶了起来，一席话逗的楚墨言大笑不止。

    “好了精明的坏丫头，不亏是我楚墨言的女儿。”

    晚上全家人在前厅内用饭，因是过年，也不会象平日里，或有不想出来的姨娘自是会在房中用的，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吃的开心，老三清风因听着大哥说起，有个同学开了春就要结婚了，心里也不免想起了云娘，又不敢在这么个高兴的气氛下说破坏气氛的事，闷闷不乐的扒拉几口饭，又惦记着早点离席，好去云娘的院子陪她再吃些。

    “三哥，爹问你话呢。”清烟用脚踢了踢清风，楚墨言看见清风，突然想起前日在外面和人喝茶的时候，有人提起过：好象是楚家老三，在外面置了宅子，还用了个老妈子，宅子里还住在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当日楚墨言是想细问的，又一想，这一问端的是要出马脚的，自己儿子的事，老子连点边都没摸着，还要从外人哪打听的来，心里不由的不是滋味起来，自己对老三的期待，难道就是希望他找个媳妇过安稳日子这么简单吗，还有这是哪家的女子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成了他的外宅了。

    “啊，爹您问什么事？”清风忙收了心神，放下碗筷。

    “你是不是在外面置了宅子？”楚墨言话刚落地，直听到辟里啪啦好几双筷子掉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