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雪衣

上卷  第三十一章吞金自杀

章节字数：2213  更新时间：11-04-14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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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雪衣要做傻事，李晋自然不会去阻止，只盼着她能做更多的傻事才好。虽然内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因为她的目的不是为他，纵然结果对他有利也不是为了他。

    回到凤仪院，梁红玉早已经被妥善安置在凤仪院的东暖阁里。那是红泪的居处，由她照顾她，官雪衣还算放心。

    她早晨说要出去散心，没让任何人跟着。在御花园与李晋分开后，自己又一个人在宫内闲逛了半圈，一直到午时末刻才慢慢晃回凤仪院。刚入得院内，便看到红泪守在下厅门口，不停的眺望门口，自是焦急无比。官雪衣迈步上前，还未来得及询问，红泪却主动迎了过来。

    “娘娘，姐姐她……”

    “她如何？”说话间人已步入正厅，正好看见桌上摆的那碗粘稠的汤药，上前端起放在鼻间闻了闻，又用手指粘了点药汁放入口中尝了尝。转过身对红泪道：“这药已经换过了，是我开的方子，你喂她喝下就是。”

    见红泪立在一旁不言语，面色有些为难，她微微皱眉想了想，道：“她受了那样的事，心里定然有苦，只是再苦这日子也得过，你好好劝劝，再苦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她说完，长叹一声，梁红玉心底的苦，她又怎能不知道。只是，她有今天，怨不得别人，只能怨她识人不清，爱上了不能爱，不该爱的人。

    “小姐……”红泪弱弱的唤了一声，小心看着官雪衣，低声求道：“您能帮奴婢劝一劝她吗？”药膳房的药早就送来了，景华宫的那位主子也试过药性，百利而无一害。可是药到口中，那人却死活也不肯张嘴。

    官雪衣冷笑道：“她是你姐姐，你的话她都不听，又怎会听我的。”

    红泪跪下，仰头看着官雪衣道：“小姐，奴婢十一岁那年，她就离开了官家，六年分离，姐妹感情早就疏远淡薄，如今又有了那件事，只怕她心底怨恨奴婢。她到现在还不曾开口与奴婢说过话呢！”

    官雪衣放下手中的药碗，深褐色的汤药里面掺杂了许多复杂的药物，色深不见碗底，如同人的心一样。真真假假假，猜不透也摸不清。

    “罢了，我陪你去看看她。”

    红泪激动的落泪，站起身去接官雪衣手上的药碗，另一只手扶着官雪衣，带着她往自己的住处行去。

    官雪衣配合着她的脚步，只是片刻便到了东暖阁，一推门，正对着自己的便是一张床，屋内的设置虽说简陋，倒也干净整洁。红泪是官雪衣从娘家带进宫的宫女，在这凤仪院虽无任何品级，却俨然是这个凤仪院的管家。

    步入内室，官雪衣推开红泪的搀扶往里间又走了几步，床上的纱帐放了下来，挡住人的视线，所以一时间看不清楚帐内的人。官雪衣动手将纱帐掀开，果见床上躺了一个人。她以背示她，当初在暖意阁时的情景似乎再现眼底。

    红泪在后面轻唤了声，“姐。”却不见任何反应，又放大了声音道：“姐，是小姐来看你了，你不是说有话要跟她说吗？”

    她一面说着，一边端着那碗早已经冷掉的汤药走了过来，正想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官雪衣突然转过头，冷冷的看向她。她惊了一跳，碗中的汤药散了官雪衣一身，那纯白的长裙染上深褐色的药汁，如同干涩的血液。

    红泪惊得跪地，痛骂自己该死。

    官雪衣理也不理她，往床前迈了两步，将梁红玉的身体翻了过来。身体疆硬，虽还有些许余温，却已无一丝生命迹象，显然已死了大半个时辰了。

    理不清内心到底是何感受，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是个笑话。梁红玉脸部的表情是极度曲扭的，五官已经错位，再难寻找出生前的一丝风采。死前应该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只是这样的痛她都能忍住不叫，不去求救，亦不挣扎呻吟。这到底需要多大的怨与恨才能支撑着她这样求死的决心。

    “你给的她银子？”官雪衣极力维持着冷静，才没有失手将跪在地上的人给劈死。

    红泪吓得伏地直嗲嗦，却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官雪衣见她这样，心中既痛又怒，想着要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只能用一根手指对着她，颤了好几个音节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梁红玉，她是你亲姐姐。”

    这句话说完，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千般算计，想着如何保全她的性命，却不曾想竟是这样一个结局。痛心，失望，还有来不及理清的恨。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仿佛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但这一瞬间对她们而言却是一千年的僵持。红泪没有为自己辨驳，因为自己无可辨。银子是她给的，因为她和梁红玉都恨着官家。恨官紫衣，恨官雪衣。

    梁红玉说，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官雪衣陪葬。红泪其实也是想死的，她喜欢的男人是个大英雄，这样幼稚的报复游戏又怎么会伤害到他？可是，她想在他的心底留下点痕迹，恨也好，怨也罢。她来人间走这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也许很多年以后，那个人站在权力顶端，会偶尔想起，曾经有一对姐妹，因爱不得，而以生命为代价，狠狠的报复过他。

    最毒妇人心，果然没有说错。

    “红泪，从今天起红人馆闭馆，除了洪太医任何人不得进出，每日的膳食通知御膳房每日分辰时、申时两次送食进凤仪院。你姐姐的尸体就是在凤仪院内腐烂发臭，也不许外泄。”她见红泪跪地不动，没有丝毫想要起身的意思，不觉又大怒，喝道：“梁红泪，你就是想死，也别拉着这凤仪院二十多个宫人给你陪葬。别说是死了一个浣衣房的的宫女，就是死的某个妃嫔，我官雪衣照样可以在这宫里当皇后，母仪天下。”

    红泪此刻终于动了动，朝着官雪衣磕了两个头，慢慢扶着膝盖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了两步，顿了顿步子，闭上眼睛任泪划上脸颊，轻道一句。“小姐，红泪后悔了。”

    官雪衣明显一怔，她说她后悔了。是为以往的背叛后悔，还是为了那段痴爱后悔，或是为了自己姐姐的死而后悔？

    红泪只停了片刻，慢慢步出了房间。她是真的后悔，她后悔的是当年为何要抱住她的大腿求她救她。后悔当初为何要进官府为婢。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当一名人尽可夫的妓女，一生辗转风尘，倚楼卖笑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