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387 更新时间：10-11-11 11:13
第一章 错误决策
中国南海，碧水蓝天，一望无边。潮来汹涌，白浪翻滚，清澈的海浪涌向岸边，激起了层层混浊的浪花。
时下深秋，北风萧萧，碧净的长空，一朵朵美丽的白云，像轻纱一样，随着秋风徐徐飘向南海，远离人们的心中……
在这南海边，矗立着一座新城——东星市。东星市坐北向南，背靠大山，面向大海。马路宽阔平坦，纵横交错，绿树成萌，一座座新颖的大楼竖立在马路两傍。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夜晚，彩灯、霓虹灯、激光灯，互相映照，五光十色。好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人间的天堂。
在南平山脚下，高大的围墙内，竖立着几幢高楼，其中有一幢特别令人注目，此楼坐西向东，高十九层，扇字型，两边八字对开，这就是东星市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权力中心——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自古以来衙门是朝南开的，但其大楼面向东，其意义是天天向着东方，像初升的太阳一样，蒸蒸日上、朝气蓬勃、兴旺发达，繁荣昌盛。楼高十九层，含义是“实久”，象征着长长久久。其八字对开包含着新的概念：大楼八字开，有钱无理莫进来。
在市委会议室，室内的灯全部开着，灯光明亮。会议室的正面挂着一幅长5米、宽2米本市最秀丽的金碧湾山水画，下边放着几盆高贵的兰花。在另一边挂着一只大的电子钟，电子钟下面有一条横幅，写着：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这是改革开放后最时尚，最有感召力的一句口号。
在市委会议室里，市委副书记和市委常委围着一张长型的会议桌坐着，等待着市委书记李向东到来。
市委书记李向东走进会议室，在正中的位置坐下，他扫了一眼在座的领导，说：“人到齐了，现在开会。今日会议的议程只有一项，就是研究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的人事问题。下边请市委副书记仇忠书同志汇报海东县县委书记罗杰中和县长冯有别的基本情况。”
李向东那严肃的面孔和简短的会议开场白，使仇忠书感到有点压力。因为在会前市委书记的会议上，李向东同市长陈长和、仇忠书就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的安排问题产生不同意见，所以李向东对他们两人有点不满。
仇忠书望了一望李向东，说：“今日会议，李书记已经说了，就是研究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的问题。近二十多年来，海东县历届领导的思想问题都比较复杂，班子内部矛盾重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严重影响海东县的经济发展，他是我市最差最落后的一个县。现在新上任不到一年的县委书记又与县长发生矛盾，工作合不上来。县委书记罗杰中书记多次到市委组织部反映冯有别的问题，向组织提出非要调走冯有别不可，问题到了不能不解决的时候。”
李向东插话说：“罗杰中曾三次找我，要求调走冯有别，说县政府的重要工作，冯有别从来不向他请示、汇报，说他独断独行，自以为是。同时，对县委的工作，不管大事小事，冯有别都提出反对或不同意见，开展工作阻力重重。提出冯有别不走他走的要求，他们的矛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时候。市委原计划安排他们两人是下一届县委书记和县长候选人，现在看来不行了，要调整了。”
仇忠书继续说：“下面介绍罗杰中和冯有别的基本情况。罗杰中是1967年参加工作，现年54岁，是海东县领导班子中唯一的一位全日制大学毕业生，他有知识、有文化。但工作没有开创性，工作平平，处事不够果断，家长作风严重，自己说了算，私心重。他进入县领导班子已经9年，做了7年副县长，2年党群副书记，今年初被任命为县委书记。”
仇忠书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冯有别是1966年参加工作，现年49岁，初中文化。文化水平不高，但工作经验丰富，有能力、有魄力，工作能干，处理问题果断。他主要缺点是个性强，工作主观武断。他跟罗杰中同时被选入县政府领导班子，任副县长已经9年，今年初被补选为县长。他们两人的基本情况是这样，我介绍完了，请大家研究。”
各位常委听了仇忠书的情况介绍后，大家沉默了几分钟。
市长陈长和首先开口说：“改革开放以来，海东县的经济发展缓慢，滞后不前，其主要原因是历届领导班子不团结，长期闹矛盾，这是内耗的结果。领导不团结，没有凝聚力，又如何带领全县人民发展经济？又如何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对海东县的领导班子问题，我们今日要认真研究，找一位有能力有魄力，能够团结其他领导一道工作的县委书记，不然我们就对不起海东县的人民了。”
陈长和的一席话，说到海东县的实质问题。其他常委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经过一番讨论，李向东说：“刚才各位副书记和常委都讨论了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的问题，认识是比较一致的，都认为有必要对他们进行调整。下边请宋则坚部长将组织部的研究方案说一说吧。”
宋则坚听到李向东又要他讲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调整方案，便向会议桌前靠了一靠，从皮包里拿出《关于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调整方案》。说：“按照李书记和仇副书记的指示，针对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的问题，我部成立了海东县领导干部考察小组，由林秋红副部长带了两位同事前往海东县对罗杰中和冯有别进行考察。在考察中，我们听取了海东县县委三位正副书记、县委常委、副县长、县人大和县政协的领导、以及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的两位主任的意见，他们都谈了自己的看法，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归纳起来，他们反映罗杰中和冯有别的问题不相伯仲，罗杰中和冯有别两人矛盾激化的主要原因是土地审批权的问题。土地审批属县政府管理权限，但土地批多批少，冯有别从来不向罗杰中请示，大的问题在县长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就算，会后又不向罗杰中汇报。所以，对土地审批的问题，罗杰中提出审批权非经他同意不可。为了这事，他们曾经争吵过，这是罗杰中提出调走冯有别的主要原因。”
宋则坚说到这里，市长陈长和插话说，“土地审批是件肥差，人见人争，是一些贪财小人捞钱的最好渠道。”
仇忠书接着说：“他们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讲团结，不讲分工协作，不讲党的原则了，利益之争是矛盾产生的主要因素。”
自改革开放后，为了发展经济，到处都搞建设搞开发，土地需求日增。罗杰中深知土地审批的好处。他任副县长时，眼巴巴看着冯有别通过审批土地带来了财源滚滚来，腰包满满的。自己当上县委书记后，这样的肥水还是流到别人的田，心有不甘。有一天，召开县委书记会议，在研究土地开发使用问题时，罗杰中提出要收回土地审批权，归他审批。本来，冯有别对罗杰中独揽财政和人事组织大权就很不满意，现在还要收回土地审批权，自己身为一县之长，仅有这一点权力都要收回，那不是空头县长吗。这时，怒火从心中起，就同罗杰中争吵起来。
宋则坚继续说：“调查组回来后，针对这两位领导的问题，我们召开了部长会议进行讨论研究。经过研究分析，我们提出两点建议，供李书记、各位副书记和常委参考。”
宋则坚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第一点建议是调走罗杰中，由冯有别担任县委书记。理由有三条：一是两位领导的矛盾对立，主要是第一把手的问题。罗杰中他不放权，凡是有利可图的事都包揽起来，他已经掌握海东县的财政和组织人事大权，还不满足，还将土地审批权收回，提出非经过他审批不可，为了这点利益，就同冯县长闹翻了，搞得势不两立，严重影响工作。二是，罗杰中工作武断，听不进别人意见，民主作风极差。三是工作没有开创性。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个县委书记走马上任将近一年了，什么大事都没有做，‘一把火’也未烧过，他只有开开会，批阅文件，上传下达，不求思进，安于现状，每天游乐于酒搂餐馆之间，沉醉于吃喝玩乐，这样一个无作为的领导，如果继续留他当县委书记，海东县的经济是不可能有发展的。四是他年龄偏大，今年已经54岁了，已经超过省委组织部规定县委书记的年龄，他是全省年龄最大的县委书记。所以组织部建议调走罗杰中，由冯有别担任海东县县委书记。”
宋则坚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李向东的表情，继续说：“据市委组织部考察组的同志回来汇报，冯有别同志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海东县的领导干部都说他组织能力强，工作有魄力，有开拓精神，干实事，是一位有事业心的领导。如果由他主持海东县的工作，是能够带领海东县干部群众发展经济，改变海东县落后面貌的。
第二点建议是将罗杰中、冯有别两位领导都调走，由现任副书记杨永年担任县委书记，或从市抽调一位领导到海东县任书记。以上两点的建议，谨供各位领导参考，如有不当，请各位提出批评，我汇报完了。”
李向东看了看每个常委，说：“对组织部这个方案，我们曾召开书记会议研究过，在会上，有的书记同意这个方案的第一点，有的不同意，意见不统一。今日召开常委会议，就是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耍畅开发言，不要受书记会议的影响。”
仇忠书副书记说：“组织部几位部长在研究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的会议上，我也参加了会议，听取了他们的汇报。我认为他们对海东县两位主要领导存在的问题分析很正确。作为县的第一把手，没有事业心，没有干劲，没有开拓性，工作平平淡淡，这样一个平庸的领导，这块地方是不能发展的，是无希望的。所以，我经过考虑再三，我还是支持组织部的意见，同意调走罗杰中同志，由冯有别担任海东县县委书记。”
市长陈长和说：“我也同意仇副书记的看法，同意组织部的意见。但我强调一点，海东县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是从本地干部提拔上来的，他们在海东县工作时间长了，相互之间各拉山头，形成了纵横复杂的关系网，容易产生矛盾，调走一位领导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提议采取‘掺沙子’的办法，从市抽调一批领导干部到海东县工作，加强县两套班子的领导，化解领导之间的一些矛盾。”
仇忠书听了陈长和用“掺沙子”的办法，解决海东县领导之间的矛盾，的确是好办法。但他认为还不够好，不够彻底，就说：“陈市长的‘掺沙子’是一个好办法，好措施。不过我认为不如快刀斩乱麻，一览子解决海东县领导的问题，将几位主要领导全部调走，然后从市各县区和市机关各部门抽调一批德才兼备的领导去，彻底解决海东县领导班子的结构。否则，海东县领导层的矛盾是很难得到解决的。”
经过一番讨论，除了另两位副书记外，全体常委都赞成和支持组织部的建议，唯独李向东不出声，他听不进其他领导的意见，还是坚持由罗杰中任海东县委书记，召开常委会议只不过是干部任职的程序，是装饰门面的。今天，他唯一采纳陈长和的“掺沙子”的办法。
李向东说：“刚才宋部长向各位领导汇报了市委组织部到海东县考察罗杰中和冯有别的基本情况，并向常委会议提出两点建议。围绕组织部的建议，大家都发表了意见，你们的意见是诚恳的。现在我讲三点意见。第一点，组织部提出的两点建议，我都不赞成。罗杰中同志担任县委书记还不够一年，现在将他调走，我们对他不好交待，省领导会责怪我们工作不负责任，选拔领导干部不认真。罗杰中同志虽然存在一些缺点，但成绩是主要的。在海东县的领导班子中，他的学历最高的。现在是改革开放年代，需要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担任领导，才能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才能带领海东县人民发展经济走向富裕的。我的意见是调走冯有别县长，安排他到市沙洲区任区委书记，县长一职由海东县县委副书记杨永年接任。第二点，我不同意仇忠书同志的意见。我认为将海东县的几位主要领导全部调走，不等于矛盾就解决了。矛盾是无时不在的，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也会产生。新的领导相处时间长了，也会产生矛盾，这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矛盾，化解矛盾。第三点，我非常赞成陈市长的意见，用‘掺沙子’的办法充实海东县的领导班子，这办法有利于安定团结，稳定干部队伍，不会出乱子。今年从市机关抽调两位德才兼备，思想品质好的领导干部到海东县工作，一位任县委副书记，一位任副县长，加强海东县两套班子领导，很有必要。至于抽调谁去，请组织部尽快拿出方案，交市委常委会议研究，这项工作要在本月完成。这是我的意见。”
李向东的话还未说完，有的常委立即转变了态度，支持李向东的意见，有的不出声。他们深知李向东的办事作风，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他是市委书记，最后决定权还是他，这是他在东星市至高无尚的权力。
宋则坚听了李向东没有采纳组织部的建议，就说：“李书记的决定我无意见，但提拔杨永年为县长我会有点担心。因为杨永年同冯有别关系较好，对罗杰中的工作也有很多意见的，杨永年担任县长后，会不会又同罗杰中又发生冲突？搞得水火不相容。”
宋则坚这样说，李向东并不赞同，他瞪了宋则坚一眼，对着各位领导说：“工作上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但不能影响工作，不能闹得水火不容。杨永年的情况我了解，他年轻，思想品质好，工作有干劲，有作为，对人也很忠诚，同人的关系较好，他会处理好同罗杰中的关系的，能做好工作的。”
李向东认识杨永年已有几年，工作也经常接触，对杨永年的工作表现也很满意。但李向东万万想不到，杨永年是个绵里藏针，外貌温和，而内心倔强的人。提拔杨永年为县长后，不但没有解决海东县领导班子内部矛盾，又陷入明争暗斗之中，矛盾一样激化，严重影响海东县的经济发展。
对李向东的决定，仇忠书作为负责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为了尽到自己的责任，他坚持说：“在用人的问题上，特别是任用第一把手的问题上，我们要谨慎用人。任用一个思想品德好，有才干有作为的领导，就会造福一方。如果任用一个庸官和贪官，就会祸害一大片，给当地人民带来伤害和痛苦。经过近一年的时间实践证明，由罗杰中这样没有作为的领导主政一方，海东县的经济是发展不起来的，人民生活水平是没法提高的，我还是请李书记认真考虑组织部的建议，接纳组织部的意见。”
对仇忠书再次提出意见，李向东不屑一顾，他看了看其他的领导，说：“你们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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