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物雨

完结篇之一  第一百零三章 仿若思念的铃音（下）

章节字数：4351  更新时间：11-02-24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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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云皓径自走到萧雨面前，凝神问道：“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自己不小心撞的。”没好气地回答，心想着这两个人还真登对，一样阴险狡诈。

    “皇上，”萱妃在身后柔声道，“若皇上无其他异议，臣妾就把这位萧雨姑娘带回岚萱宫了。”

    “无需如此着急，”绯云皓沉声道，“她不过是个人质，一颗棋子而已，不必你费心，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吧！”

    “可是皇上，臣妾见她和那个风铃一样目中无人，如此再不好好管教，恐怕会更加嚣张，再冒犯圣威啊！”萱妃急声说明。

    “萱妃多虑了，她刚才不就跪下了吗？”语气渐渐变冷，“你现在马上回岚萱宫，以后不用再管她的事，朕自有分寸。”命令的眼神叫人看着害怕。

    “是。”心中微微一颤，萱妃极不甘心地带着两名宫女愤然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萱妃等刚走，绯云皓再次向周围伺候的宫人命令道，一行人很快退出去，屋门关上后，里面只剩二人。

    “找我有什么事？”萧雨没给他好脸色。

    “没想到她下手那么重，脸肿成这样了你也能忍到现在。”撇开问题自顾说出。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毫不客气地回道。

    “口齿还算伶俐，就是不太友善啊！”绯云皓并没介意那么多，懒懒开口得出结论。

    “说吧，到底什么事？”萧雨觉得自己快忍耐到极限了。

    绯云皓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窗边，窗台上有盆成串的白色小铃铛状花朵植物，开得煞是新鲜亮丽，充满生机。忍不住伸手抚摸过朵朵小小铃花，悠悠问道：“你和风铃是怎么回事？”

    萧雨顺着他方向这才发现那盆风铃草，事先竟一直没注意到，想起他昨晚看到自己时的反应，以及刚才萱妃说过的话，心中似乎有点明白了。听见他的问话，忙回过神来：“我们••••••”顿了顿，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说，你们曾是同一个人，但现在她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不再受她影响，”目光望向她，“这句话，何解？”

    萧雨不觉震了震，风铃——她果然是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这么希望着吗？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和感动，慢慢说道：“小风，是她••••••创造了我••••••”

    “她创造了你？”紧紧追问。

    “嗯，”萧雨微微点了点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的。”

    “她是什么人？”绯云皓感觉萦绕在心头的重重疑惑将要得解，竟泛起一丝激动。但见其突然住口，眉间掠过一丝不悦，不放弃地继续问着：“她说自己是谷江大学金融系的大二学生，这是什么意思？”

    “啊？”萧雨条件反射地发出声音，随即哭笑不得——风铃真的够实诚，原来她是谷江大学的，那所金融名校。离自己就读的丰城可远得很，难怪两人更没几率见到哩。

    “你知道？”虽反问，却是肯定的语气——既是同乡，她一定能明白。

    “是知道一些，但我很好奇小风还跟你说什么了？”萧雨点点头，感兴趣地问着。

    “若她会说，朕也无需问你。”略微不满地回应。

    “就这么点儿？”萧雨有些无语，她怎么就把问题通通丢给自己了？话从来说只一半吊人胃口——还真符合她的作风。望了眼面前脸色阴沉的人，小心问道：“你对小风的事好像很感兴趣，难道你对她••••••”心中更加肯定，所以萱妃才会对和风铃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发飙。

    “没错，”绯云皓很自然地接下去，语气冷酷，“对于任何值得怀疑的人，朕都会感兴趣。”脸上严峻的表情让人读不懂。

    萧雨心中陡然一震，自己猜错了？但是——最后不得不在内心叹息，这就是所谓的人心难测吗？尤其是帝王之心，眼前这个人，城府深得不是自己能去瞎琢磨的。也许风铃可以应付他，自己却远远不够格。

    绯云皓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萧雨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小心地向他提出建议：“可以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再看看该告诉你关于她的一些什么事情。”

    微微皱了皱眉，继儿嘴角闪过一丝似释然却又奇怪的笑意，绯云皓慢慢道出前几日所发生之事。从原本是要抓萧雨，却阴差阳错捉了风铃开始到她发现那株风铃草，陪他喝完最后一杯茶，将他弄晕后决然离去。说到最后，眼里掠过丝丝不易察觉的忿恨，手中不觉暗自握紧了拳。

    萧雨终于了然——原来如此，风铃给自己当了回枪把子。一时未有言语，但见对方的目光停留于身旁的风铃草上后，渐渐竟变得格外柔和。

    “这个，是那棵快要枯萎的吗？”萧雨试探地询问着。

    “不，那棵已经救不活了，”声音也软下来，隐隐听得出一丝遗憾，“这是新的••••••没想到她那种人居然也会伤感，或许她原本就如此吧！”那个永远带着温和笑容，却能让他感觉出里面带着伤的女子，一时没有发现自己所说出的话在某人看来有多不可思议——

    萧雨顿时震惊，风铃内心的伤——他居然感觉到了吗？自己是作为她的一部分才会产生感应——在凌华殿中的那阵心痛，而他们相处不过短短几天。风铃的心事绝对不是一般人看得出来的，他竟能透过那张温和悠闲的笑脸察觉到里面的忧伤，为什么？此刻她已远远不是简单的怀疑••••••

    “所以，你在凝薇宫另种了一盆风铃草，是想让她看到••••••”萧雨愈加笃定，“因为，你喜欢她••••••”

    心间猛然一颤，绯云皓回悟过来，望着面前一脸倔强的女子，眼里泛出阵阵怒意，冷声警告：“萧雨，注意你的言辞，别忘了你现在在朕手里，只要拿住了翼王，朕随时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雨这才想起来，他是要拿自己要挟绯云翼，想到他将身处险境，心下不由得升起一丝慌乱。绯云皓见其脸上出现的惊慌表情，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却不自觉想着——何时，在这张相同的脸上出现惊慌的会是风铃？

    “你喜欢她，却又不敢承认吗？”没想到萧雨很快镇定下来，兀自冒出一句，只是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想住嘴也来不及。眼见一只手掌向自己拍过来，怕得忙闭上了眼。半天没有动静，鼓起勇气微微睁开眼缝，却见对方正安静地看着自己，嘴角带着深意的笑，令人不解其意。

    “这点你和她很像，都那么不怕死。”刚才那一瞬，脑海中竟再次闪过风铃的影子，不得不承认，见到这个萧雨，总会让他想到她，甚至会忍不住把萧雨当成她。

    “不是，”萧雨老实回答，“其实我很怕死，小风她——也许不会••••••”毕竟死过好几回，对死亡——大概已经麻木了吧！这是自己感觉到的——她的心声。

    “朕知道你刚才很害怕，如果换做风铃，也许她正希望朕那一掌下去能杀了她。”眼里有丝隐忍与无奈。

    “小风很想死？”萧雨不敢相信——怎么可以？若果真如此，那么自己就更失去存在的意义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她一个人留下挣扎呢？

    “之前没有告诉你，其实刚见到她时，朕差点杀了她，面对死，她竟能如此坦然，”绯云皓似乎陷入思绪，“后来朕问她是不是很想死，她却回答说自己死不了，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杀了她，她会接受••••••”

    “我想我明白了，”听完后，萧雨心中渐渐释怀，嘴角浮起微微的笑，缓缓开口，“我就知道小风不是那么悲观的人，她不会轻言放弃，哪怕只有很渺茫的一丝希望，也想要去坚持。”仰起脸望着眼里有些不解的绯云皓，温声道：“小风明白世间有很多无奈，哪怕是她，也无法主宰所有的命运，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选择欣然去面对、接受，哪怕对死亡，也是这样。但她说的没错，自己死不了，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死她，结果她将永远与孤独为伴，永无止境。与其如此，不如选择沉睡••••••”眼神变得黯淡，带着一丝不忍，转过话锋，“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不可以——喜欢她。”

    即便她可以作为风铃而非夜落活着，别人对她的牵挂会成为沉重的包袱——承载更多悲伤——不论是善良而坚强的风铃，还是温柔亦淡漠的夜落，纵使无所不能，终是逃不过伤害。

    所以，她的不在乎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吧！萧雨终于明白过来——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不了。

    “哈哈哈••••••”许久，只听得绯云皓发出几声低笑，“有意思，没想到你小小的脑袋竟有如此想象，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匪夷所思，果然与众不同，难怪——”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凛冽，正色道：“不过，朕喜欢谁还轮不到你来管。从一开始你就给朕讲故事，的确很精彩，可惜你弄错了对象。”继而饶有兴趣地凑近愣住的女子问道：“你说朕不可以喜欢她，能讲明真正的原因吗？”

    “我、我••••••已经说过了。”见他这种反应，萧雨心里没来由地发凉，口无择言地敷衍着——刚才说得太投入，现在忘词了，主要是感觉完全给吓没了。

    “再说一遍又有何妨？朕刚才似乎没太听清。”绯云皓故意轻声问着，看似不想吓着她，却无形中给人莫大的压力。

    镇定，镇定——萧雨不断进行自我心理暗示，最后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勇敢面对眼前的“阴险”角色，慢慢开口：“你不相信，我能理解，但这就是事实，小风不是普通人，如果你喜欢上她的话，是没有结果的。她太善良了，我不想再看到她受伤，先不说你是皇帝，三宫六院的少不了，小风也不会轻易对你产生感情。就算有，那只是把你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而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哼，说了这么多，不过都是你的一己之见，”绯云皓不屑，又有些好笑，“你自认为朕喜欢她，又理所当然地劝朕远离她，还搬出一大堆毫无根据的理由••••••自以为是了这么长时间，不累吗？朕可都听得乏了。”语气中说不出的嘲讽。

    萧雨顿感有些难堪和无地自容，好像——至少他自己从没承认过，但是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对风铃的在意。很快恢复过来，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毫不示弱：“如果不是这样，你今天干嘛一来就问我小风的事？千万别再说什么是因为怀疑她，我才不信，还有你说小风在这里住过，所以才会把风铃草种在这里吧！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干嘛要多此一举，费这个神？她要伤感让她伤感去好了，你有必要介意吗？”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来，绯云皓神色凝重，看得前者心里发慌，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措词用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