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帘卷秋风醉清歌  第二十九章 天籁纸鸢

章节字数:6232  更新时间:13-10-20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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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画风景赏够了,才子佳人也见多了,心渐生无趣。

    左苏两人趁着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的纪安君喝口水歇一歇的时间,简单的与他道别了几句便离开芙蓉亭以及阡陌居的地头。

    路上,左苏还分神想了一下,纪安君这厮识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不知道他是否有发现新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就是在前些时候搞到满城风雨的白貂侯夫妻两呢。

    就这个问题,左苏很认真的问了白井池,只是他没有回答,而是在嘴角漾起一个很神秘兮兮的笑容。

    ……

    ……

    “天很蓝,云很白,花很艳,草很盛,地很干,人烟很稀少,可是……很舒服。”

    左苏忽然合上眼睛,头小歪着,唇边带着微笑,身子随着车轮滚滚微微摇荡,像回到摇篮的婴孩,是真的很舒服。

    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左苏不会想到原来她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这种体验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还在殷都城中的时候,白井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位老汉,老汉赶着马,马拖了一辆厚木大板车,板车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干稻草。他拉着她便往上面一躺,让她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车轮便已经在大街上滚动前行。

    开始的时候,左苏觉得很诡异,平卧着,看什么都很高大,让她有一种赤裸裸闯进别人眼球的不适,没有了遮蔽,一切都袒露在雪亮亮的人群中。

    车前行着,不同的人的影子一层一层罩了下来,一向不以人喜不以物悲的她,有一瞬间几乎要狼狈地跳下车。

    不过白井池的手一直握住她的,安稳自相触的掌心渐渐传递了过来。

    她忽然记起他曾经说过,要用自己的眼光来看世界,不要通过别人的眼光来看世界,而这正是区分一个人是平庸还是高明,有价值还是没有价值的标准。

    左苏顿时安生了,大胆子回归,便带着异样的目光望向同样眼眸异样的看着他们的人。

    “一对夫妻,两个怪人。”这样的话在一段时间内几乎成为殷都城街知巷闻的口头禅。

    很久以后,左苏掰着手指数数,才发现这一生做过的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因为身边的男子——他常常打破她的局限、她的底线,让她的生命真正鲜活起来。

    这是左苏第一次以一个截然不同的角度观察这个大千世界,这种感觉很奇妙,而且很新鲜有趣。如果现在能将相机拿在手中,她一定会将所有鲜活的画面记录下来。遥远的记忆升腾在脑海中,她忽然领悟了父亲苏琦曾经教与自己的话——

    “世界有多大,摄影就有多大;人生有多复杂,摄影就有多复杂。将同样的被摄主体另外拍出一千个画面也同样是易如反掌。摄影的最高境界不是掌握了光和影,还要掌握镜头里人物或一草一木的心情。”

    一直在乎艺术的真善美,左苏不禁思索,她是否忘记了观看人事物背后的各种角度?

    现在,已经身处殷都郊外的两人正躺在一辆铺满干稻草的板车上,睁开眼便是天空,底下不几寸就是土地,身上盖着的是以“风”为名的被子。

    接着左苏的话,白井池附和着说道:“天高地阔,洒开的阳光很温暖,拂过的秋风很和煦,路边的青草很清新,盛开的野花很熏香……”

    左苏半侧着脸瞧了他半响,默,笑,觉得这或许就是他心中的现状,他心中的世界让她觉得分外美好。

    学着身边的人,左苏也试着挑了根小禾苗含进口中,贝齿轻轻咬噬着,清冷的眸子半眯着,跃然于上的是一股畅快。

    阳光点着钻,晃了眼,伴着颠簸,让人昏昏欲睡。

    板车最后是停在殷都郊外的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很开阔,所以显得天空特别的高。可能是绿色植物颇多的的缘故,所以这里水汽比较丰富,抬头向上望,往往先入眼的是一层薄薄的白雾,飘着散着,像袅袅炊烟。

    左苏下了车,大大张开了双臂,懒洋洋的伸展躺太久而有些僵硬酸痛的腰背。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影响,此时的她完全抛开了套在身上的条条框框,就像一个从山野走出来的姑娘,纯天然制造。

    老汉牵着马拖着板车准备走了,临行之际,白井池翘着微弯的眼角,从他躺的那边板车厚厚的干稻草下抽出一形状怪异颜色缤纷的物件来。

    这是什么审美观啊!

    左苏嘴角猛抽了抽,可还是凑了上去看个究竟。不看还行,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刚才白井池手上捧着的时候,那物是皱在一起的煞是难看,然而此刻在她手上完全展开了的却是如艺术品一样精美。

    这是一只很漂亮很漂亮的手工纸鸢!!

    纤长的尾巴坠在身后,蝴蝶翩跹的主体形状,一团团的颜料色彩斑斓。难怪刚才认不出来,在现代见过的风筝可是与这时代的纸鸢差多了。

    传统纸鸢的技艺讲究扎、糊、绘、放等四艺——“扎”包括:选、劈、弯、削、接;“糊”包括:选、裁、糊、边、校;“绘”包括:色、底、描、染、修;“放”包括:风、线、放、调、收。只有将四艺综合运用好才算是真正掌握纸鸢的技艺,而现代那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风筝恐怕连一半的讲究都达不到。

    而且手上这一只,要说做工,那是十分精巧的;要说画工,更是非同凡响。纵然见过不少名家名作,左苏还是被这单纯的色块摄了眼球,甚至爱不释手。

    光太盛,左苏望着眼前男子模糊了五官的面容,难以抑制的赞叹:“这是打哪来的纸鸢,很漂亮。”

    有什么比付出了之后收到对方满意的回复更高兴的事情呢,听到左苏不加掩饰的赞赏,白井池心中亦是欢喜,却觉得不应该如此得意,便压住上扬的眉梢,脸色还是淡淡的回道:“你喜欢就好。”

    “嗯……”左苏想了想,又道:“纸鸢我很喜欢,而最喜欢的是这上面的画,简直就是浮世绘,让人看了一眼,似乎就再也忘不掉了。”

    这个绘画的人,左苏想认识,而且是很想很想,这纸鸢是白井池带来的,那么他……应该认识那个人吧……左苏仔细地探究着白井池,自然是没有错过他摸着下巴的一面古怪神色。

    突然,有一种神奇的猜想袭上心头。

    “不会真的……是你……画的吧?”

    左苏抓住纸鸢的手紧了紧,带着三分疑问七分恍然问道。盯着白井池的目光不放不移,似乎要连那丝毫神色的变化都不错过。

    白井池闻言,脸上的神色凝滞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一下而已,随即那容颜便如盛开的山茶花一样烂漫在耀目的阳光中。

    他轻语似呢喃,勾得人心里像被猫儿抓了痕:“怎么,不行?不信?还是……觉得不能?”

    不能?!

    开玩笑,怎么可能!!!

    有见过瞎子练成绝世神功?有见过瞎子入朝为臣?有见过瞎子走路不用拐杖认路能力却比常人还厉害么?有见过瞎子下棋如神?有见过瞎子给人梳髻绾青丝?有见过瞎子瞎着让人不知晓?

    所以说,既然以上的白井池都做成了,那么能做纸鸢,能在纸鸢上作画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吧!只要他心中有了个架构,那么铁定是下笔如神的。

    可这样想着,左苏还是解除不了最后的一丝疑惑。

    她之所以一开始便以为这是白井池从别处找来的纸鸢而没有联系到他身上去,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她一直以为他该是山水墨画来着,突然来了一出与他截然相反的鲜明彩绘,两者勾搭到一起去怎么样都别扭吧!

    带着小小的好奇,左苏问着,而白井池的理由很简单也很让人吐血,他说:“我以为涂抹这样的颜色,哪怕飞得再高再远,你都能看得见。”

    话虽如此,但需要如此的浓艳,白井池不会以为她是色盲或者弱视的吧。

    不过此时左苏另有一个更大胆的假设——

    如果这就是白井池内心的体现,那么她是否可以认为,原本的白井池就是一幅山水墨画,但为了能让她看得见、与她扯作一团,他便将自己染上色彩,变得越加鲜活,就像油画一样,哪怕世易时移,他依然深刻印在她灵魂之中,历久弥新。

    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现在的白井池与当初在梨林相遇的时候对比,多了一分平易近人,少了一分淡漠疏离,多了一分人间烟火,少了一分怡然自得。

    所以,不仅他之于她是特别的,她之于他同样也是特别的。

    得到这样的认知,左苏觉得她的心情瞬间像乘了风一样,化作纸鸢,畅快遨游在这天地。

    嘴角不自然抿起。

    为了掩饰自身的不自在,左苏自顾自地先行一步,白井池跟在她身后,表情有些莫名。

    虽然这是个很适合放纸鸢的时节,但来这里放纸鸢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多是兄弟姐妹一群又或是小情人儿一双,加之地方又大,人们基本上是各据其地的,守在一小方世界便没有余暇去与别人多做交流,所以也便没留意到场上又多了两口人,更没有注意到这两口人之间的气氛很局促。

    “为什么是我?”左苏说话的语气全是不满意。

    拿在手上的纸鸢这时倒是成了一个定时炸弹般的不受欢迎之物了,想丢嘛,不忍心,拿在手嘛,不情愿。

    想她生命里唯一一次放纸鸢还是在小屁孩时代,而那个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扯着一根线拉着一张纸在大街上傻唧吧啦的疯跑。

    跌倒了爬起,爬起后又跌到,反反复复个不停,然而最后那纸鸢还是惨兮兮的飞不起来,被周遭的人群指指点点引为笑话。

    小小年纪的她那时候已经有了自尊心这东西,便发誓再也不碰那玩意儿了。

    所以后来当身边的小朋友们都在父母的陪伴下玩得那个开心,而她却只是站在一旁翘着双臂冷着一张小脸鄙视的看着。

    就是因为那段糟糕透了的经历,左苏现在可是对这手上的纸鸢敬谢不敏。

    喜欢是喜欢,可不等于她就要亲自放呀?

    曾经那一个傻帽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所以,左苏又说:“怎么不是你来?”

    白井池被她问得一窒,嘴唇蠕动了片刻才貌似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会。”

    千算万算,左苏唯独漏算了这个可能性。

    她有想过白井池可能与她一般有过童年阴影,又或者觉得放纸鸢的模样有点傻,也有想过他认为她会欢喜玩的想玩的,就连他想看她笑话这样不厚道的想法她都有过。

    可就是料不到,原来,白井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竟然也有不会的事情,他竟然在这个放纸鸢盛行的时代完全没有碰过这玩意。

    就连自己这样闷的人都有所谓的童年,哪怕是丢脸的,那白某人的童年呢,可都干嘛去了,他的童趣呢?

    这样想着,左苏慢慢偏离的原本的思路,走到去发掘白井池的童趣了。

    若是对方知道,恐怕会哭笑不得吧。

    白井池这人是与众不同了点儿,但怎么会没有童年呢,只不过是,他的童年与他的人一样,同样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罢了。

    思忖了片刻,左苏觉得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给白井池找回一些童年的快乐,便自作主张地想了个法子,而第一步就是,将纸鸢交到他手上,而她伴他一起放飞。

    如果说,前一刻她还在为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情纠结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到了怎么让白井池更能体会到娱乐趣味上面去了。

    芳草萋萋千里,白井池苦着一张脸,像雕塑一样屹立着,一动不动。

    他的右臂高高举起,宽大的袖子滑下半分,露出一只哪怕是因为易容而变得蜡黄却仍然不减精致的手腕,一道银丝的线自手上的木雕轮轴划出,纤长悠悠,在风中左飘右移。

    左苏拿着纸鸢,往他身后笔直走着,一步一个脚印数得清楚,待迈了三十个步子的时候,停了下来。

    纸鸢被平放在脚下,银丝比绷紧时候稍松。

    眼前是一个坚挺的背影,遮风挡雨似的很可靠,左苏瞧了半响才发现自己竟然失了神。抿了抿唇,又好好自省了之后,便全心投入到辨析周遭环境上去。

    风渐消,待确定这样风力不会影响到纸鸢的位置的时候,她才走回白井池身边,手指强势插入他的指缝当中,然后用力夹紧。

    同时两人做出一个模子似的弓步预备跑的姿势,身子前倾,跨臂跨步,风声渐响,发丝乱舞,衣衫齐齐发出“飒飒”的响声。

    “三!”

    左苏声量不小地呐喊着。

    二!!

    双眼平视前方,绿草茵茵看不到尽头,两人心有灵犀的默数着。

    一!!!

    跑——!!!

    两人如离弦的箭、出鞘的剑,不带丝毫拖泥地奔跑起来,银丝瞬间绷紧欲断,纸鸢用力地向上飞翔。

    轮轴转动发出不停的“咕噜咕噜”响,速度之快,上面的丝线几乎成为了一片朦胧的白光,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步调很整齐,速度很快捷,动作很标准,所以连原本不理会其他人的各个小团队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两人这时候都没有想到要用轻功,只是凭着一双腿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地奔跑着,张扬、畅快、肆意的情绪难得表现在这两人的脸上。

    因为手持着轮轴的关系,所以白井池与纸鸢之间是密切联系着的,所以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身后每一寸的变化,心中更汩汩而出一种养成的快乐。

    跟着身边的人一直往前跑着,让身边的人拉着自己的手一直向前,有一种交付完整信任的感觉,前路未知,但他却毫不犹豫。

    在不影响同调的情况下,左苏伸长脖子往后望着。

    银丝弯弯直指苍穹,彩绘的纸鸢俞飞俞高、愈飞俞远,鲜活的颜色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活灵活现,像是一只真正的蝴蝶扑扇着翅膀盘旋着。

    周遭的众人纷纷长了一种比高比远的志气,便都回过神来,好好“饲养”自家的纸鸢,还不时有人望向这边的,却没有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好一会儿,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两人喘着气,可额际却没有一点一滴的汗珠,相对着,皆情不自禁的纵声大笑。

    白井池难得一次用重语气说道:“痛快!”

    左苏心如明镜,也应和了起来。

    又看了看天上的纸鸢,有些远了,却不高。

    于是,左苏握着对方的手拉了拉,示意他拿着轮轴的手伸过来,然后拉过半空中的银丝,用力往下扯了几次。

    白井池不明所以,左苏便让他的手紧抓线,然后自己紧贴他的,还是那几个动作,却让他亲自感受了一下。

    唇几乎贴到耳边说:“往下扯扯线,纸鸢才能飞得高。”

    白井池虽然看不到,但的确能感受得到,神色飞扬间,纵然容貌平庸,却比阳光还耀眼夺目。

    左苏愣了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白井池正在与她说话。

    “你看得见吗?”已经重复几遍了,却没有收到回复,对方的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可左苏就是感觉到了他的恼意。

    “嗯,当然看得见,很像……真的蝴蝶,在高高的天空上自由翱翔。”

    “我以为涂抹这样的颜色,哪怕飞得再高再远,你都能看得见。”

    耳边萦绕着他先前说的话,所以左苏说话时候,神色是格外认真的,语调是格外高昂的,浑身都是青春昂扬快活自在的气场。

    这等情况比说的话更得白井池的心,便大方的不再计较左苏刚才对他的不理不睬了。

    嘴角挑起很高的弧度,眼睛熠熠的像是在发光。

    左苏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嘟哝着:不带又犯花痴的!

    风擦过草穿过枝叶,潇潇树籁萦回耳边,两人倒着脚步走,不时交换几句话,不时将轮轴从这只手换到那只手,不时放放线又扯扯……

    直至落日火红,如金融化,两人才稍减兴致,将纸鸢收回来。

    要是一般的纸鸢,左苏完全可以潇洒的就此将线剪断,任天上的蝴蝶如失翅膀坠落凡间某处。但此时她想着的只有,一定要将纸鸢收回来好好珍藏,或许之后他们还可以再来,然后再用回这只纸鸢。

    因为之前将纸鸢放得太高太远,所以回收的过程需要长期作战,也幸好白井池从来不缺的就是耐心,而左苏在这人身边也难得将这无趣的事情找出个好玩来。

    可是,天有不测之风云,纸鸢就要到手了,却突然来了一阵强风,瞬间,银丝断纸鸢飞,留下两人呆怔站立不知所措。

    左苏率先反应过来,让白井池将剩余的线收好,留下句“等我”便疾驰而去,这下就算用上轻功也顾不得了。

    沿着纸鸢消失的方向寻了过去,一排整齐的树挡住了视线。

    左苏暗骂了一声倒霉,可还是一棵树一棵树地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查得完完整整。

    纸鸢大概就是掉落在这附近的了,而挂在树上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哪怕是再多的树,左苏也得全翻遍。

    也幸好左苏的运气还不算是倒霉到家,在找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树的时候,她终于找到那纸鸢了。

    果然是高高挂在树枝上,左苏轻吁了口气,却又担心起来,树枝不钝,不知道有没有将纸鸢的纸面刮花。要是有,她定要白井池再送一只新的给她。

    这个问题想通之后,她便又面临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了。

    树很高,纸鸢很高。

    那么……飞上去呢还是爬上去呢?

    抬头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纸鸢好一会儿,左苏终于本着今日她是“普通人”的认知,下定决心要采用“普通人”的做法。

    偷偷望了眼四周,左苏悄悄将自己的裙裾掀上几分顺便打个结。

    但就在她将动未动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扫过,叶子便刷刷刷的往下掉。左苏忙张罗袖子来抵挡这飞来横祸,待大树不再颤抖的时候才抬眼望向她的纸鸢。

    心里想着,这样的风,她的纸鸢很有可能也会被扫下来的,果然,视线落处已经没有了纸鸢的影子。

    左苏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可下一刻却僵硬了。

    没有!

    没有的!!

    树上没有了纸鸢的影子,可地上也没有啊!!!

    彷徨之际,耳边响起一道醇厚的男声。

    左苏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来,一双手伸上前,捧着的是她的纸鸢,无穿无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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