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正文  第23章，祸机不可知（3）

章节字数：1022  更新时间：11-07-1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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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尸首横陈，惨不忍睹，对司马伦来说，这一场亡族灭种的灾难，充满了血腥和暴力。他不忍看见这一幕。

    司马伦抱起小儿子的尸体，才只有两岁的孩子，以前是多么淘气可爱，现在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身在血泊中，停止了呼吸。他的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跪倒在地上，语无伦次，双手机械重复地拍打在小儿子逐渐冰凉、逐渐僵硬的尸体上，像是轻盈的抚慰。司马伦目光呆滞，面色凝重，转过身子，面朝三位王爷跪下，一边叩头一边说：各位亲王爷爷，希望你们行行好，放我一马。我一定会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你们不杀之恩。

    成都王也诧异，对这个乱叫他爷爷的人，委曲求全的样子，就像一只低眉顺眼的哈巴狗。他想上去仔细盘剥询问，你从前的那些风光哪儿去了，你是真的疯了呢，还是在装疯卖傻。

    一帮看热闹的人，静静立着，目睹司马伦慢慢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一小撮一小撮，逃离头顶皇冠的舒服，轻轻掉在地上。那些发丝，大部分已经斑白如雪。七十岁的老人，当众一件一件脱去衣裳，咯咯傻笑，胡言乱语。

    司马伦是真的疯了。

    从前，他抑制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总算过了一把皇帝瘾，为此付出家破人亡的惨痛代价，成为一个即将被送去金镛的政治犯、阶下囚。

    这一天的到来，太过迅速。

    四个多月的帝王生涯，司马伦像是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这一天，距离他逼迫司马衷禅位，夺过皇帝玉玺的那天，仅仅过去了四个月零八天。

    此时，善于察言观色的司马囧、司马颙二位亲王，一致认为成都王应该再进一步，亲祠太庙。此番举兵征讨司马伦的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都王功劳最大。

    司马颖的脑袋十分清醒，赵王咎由自取的例子，就在眼前，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他决定去金镛城迎回惠帝，让惠帝复位，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三王最后商量通过了这一决议。

    于是，一辆四望透明，风光无限的云母车，就向着洛阳城西北角离宫金镛的方向驶去。云母车后面，紧跟着木棍拼凑城的囚车，囚车一路吱吱呀呀，响个不停，里面关着披头散发的司马伦。

    洛阳人纷纷走上街道，手里拿着臭鸡蛋，见着囚车经过，就向着车里的目标扔过去。臭鸡蛋扔完了，还不解恨，有人拿出新鲜的鸡蛋，继续向囚车砸去。浓黄色的粘稠汁液，粘在囚车上，粘在囚车里那目光呆滞的老疯子身上。

    一种疯狂的歇斯底里的行为，背后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感。

    囚车经过的洛阳街头，人流如织。人们对司马伦积累了多少愤恨，就对三位亲王给予多少爱戴。

    一路上，对成都王的如潮涌般的称颂，久久不息。那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王爷，让在水深火热中的洛阳人，重新看到了一些希望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