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正文  第74章,杂杂胡马尘（6）

章节字数：1193  更新时间：11-11-11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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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穿越洛阳的繁华街市。在弯弯扭扭的羊肠小道艰难地前进，到了一片开阔处。有一家坐落在山野乡间的酒肆。赶车的马夫和几个差役停下了车驾，下去喝酒。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回来。

    那匹马许是也有点饿，被拴在路边的一棵老歪脖子树树腰上，不断地嘶鸣，挺起前蹄，胡乱蹦跶。

    马车就在原地，剧烈地上下左右来回颠击。

    天马上就要黑了。

    献容瞅着机会，想逃走。可是不知道又能逃到哪里？洛阳是让她伤心的城市，此生都不想再回去。这是她遭受噩运的起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应该回南城看看。尽管，已经遭到灭顶之灾的羊家，几年以前就从南城的大地上消失。但是，她想再回去看看，那些荒僻幽静的老房子，是她童年快乐记忆的载体。

    疏忽大意的差役，肯定在里边喝得酩酊大醉，忘了时间。

    内心激烈汹涌地挣扎过后，献容蹑手蹑脚地下车，裹了一片粗布头巾，遮住脸面，只在眼睛位置，露出一道极细的缝隙。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解开马缰绳。

    献容爬上车辕，小心翼翼地坐好。抡起鞭子，轻轻地敲在马身上。马不走，僵立在原地，回转头来，望着车辕上看起来胆战心惊的献容，好像对她鞭笞自己的用意早已了然，但就是想与她唱唱反调。

    献容试着将力道比刚才用得足一些，鞭子敲下去，却还是没有反应。

    再用力，马的嘶鸣声就越来越响。

    恼羞成怒的献容，尝试了各种方法，仍然无法驾驭这匹倔头倔脑的马，索性又跳下车辕，思忖其他可行的办法。

    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看见有马车经过。献容喜出望外，急忙上前招手，希望那辆车能够停下来，载她一程。

    马车驶过身边。

    车夫问，你去哪里？

    慌乱中的献容，不知道这辆车是不是正好也去南城。世界如此之大，但她除此之外，没有想到其他可去之处。心里叹息，有时候我们仔细琢磨，可以去的地方，其实并不太多。那些与生命，与过往息息相关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她无法抛开南城和洛阳，活在一个真空的世界。

    去哪里都行，麻烦师傅可以载我一程，献容说。

    嘿嘿，哪里都行？车夫上下打量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献容，简单的粗布衣服，娇小身段，仅此而已，看不出她与市井百姓有什么区别。我可以载你一程，可是你有钱吗？

    献容红着脸，低下了头。出宫时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上些许盘缠。而且，弘训宫被司马颙带领的人洗劫一空，平日以为金银珠宝，都是身外之物，根本没有多在意。现在，她拿在身边的包裹里，居然半文铜钱也无。只好无奈地看着马车走远。

    可叹这炎凉世态啊，人与人相帮，需要有金钱作为基础。献容没有经历过市井生活，无法了解这些。

    一连碰到几辆车，都是相同遭遇。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除过路边仅有的那家酒肆外，再无其他可以栖身之所。献容想试着狠下心，徒步潜入这荒郊野外的密林高地去。

    但是，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实在没有哪个勇气。

    就在这时，她听见醉酗酗的差役大吼大叫着推开酒家的大门。他们终于出来了。

    献容立即闪身，重新坐进马车，心里充满了如同死灰一样的幻灭感，想着前面等待她的那些可怕的东西，想着想着，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