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序曲

第一卷 暗走天涯  第十章 肥羊 恶狼

章节字数：5625  更新时间：11-10-02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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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与贝塔并肩走在前面，贝塔眼角的余光已是第四次瞥见艾伦走着走着就愣神了，贝塔感受得到艾伦的心情，对他心中的那种痛楚很是熟悉。艾伦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让悲伤表露出来，对于一个最是重情重义的少年人来说，做到眼前这样已经很难为他了。对此，贝塔是很钦佩艾伦的，“自己在十四岁时照他差远了。”贝塔心中自语。

    艾伦对贝塔无比感激，若非贝塔相助，他此刻已无命在。少年人将这份感激之情深深的埋在心底，心中立下誓言，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回报这位恩人。他已把她看作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一种安慰，是他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目前慰籍自己的唯一的方式。“无论是谁，内心中都会有脆弱的角落，自己也不例外。”贝塔心中自语。

    伯尼仅是看着艾伦的侧脸，便已知道他又在回忆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光了。里安的双鬓已爬满了白发，昨日白天还不是这样的。才是中年的魔法师此时看上去至少老了十年，贝塔能感受到他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悲伤和痛苦。

    “每天都有到凯尔萨隆的‘新人’，绝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无处可逃，又不想永远苟且偷生的人。这里会有让他们最后一搏的机会。若甘心苟且余生，人们多会去亚述镇，这也是凯尔萨隆和亚述的区别之一。当然，如果在这里混得不好，同活在炼狱中也没什么区别。每一个刚到这里的人，都是要先经受一番考验的。对于已经在这里安定下来的人来说，新来的人就是肥羊。当然，偶尔也可能会有一只恶狼。不过，我认为二十年来，西教廷是在放任这里，所谓羊养肥了再下刀。二十年来，这里的异端数量增加了近十倍，其中恶名昭彰之徒颇多。”里安边行边给大家说着，他也想调节下气氛。

    “老大，我们真的要进去吗？”伯尼有些不安的问到。

    “别无选择，如果回头，极有可能遇到西教廷的追兵。如今的我们应对不了再来的追兵了，西教廷的人再来，就不会仅是在吉里亚村伏击我们的一个小队了。”

    “说的也是，至少往前走还有机会活下来，若是落到西教廷手里，就是阿斯娜女神也救不了我们。”伯尼释然了，就是死，也要搏一搏，正所谓置于死地而后生。

    “这个镇子并不萧条，就是一大清早，街道上的行人也不少；但你若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那些在别处见不得光的买卖，在这里都是明目张胆的。”艾伦说道。

    “看来世界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哦，对了，本地的居民怎样？”贝塔问到。

    “潜移默化！虽然早先这里的居民还有几分厚道，毕竟是三不管地带，这已经很不错了。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外来户到此，民风渐渐的就变了。原来是有几个地下组织在这里相互制衡，一同担当统治者的角色，后来成了一家独大，一切都随之开始快速的改变。至少现在，你不要抱有这里存在‘良民’的想法，在这里，直接用拳头和金币说话就可以了。”里安回答了贝塔的问题。

    “亚述与这里的具体差别是怎样的？”贝塔又问到。

    “亚述镇的规则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在那里虽然可保证安全，但必须夹着尾巴苟活，严格遵守秩序。去那里的人，不要再指望有机会翻身，只能默默的在那里偷生，直到老死。这里至少还有机会让你东山再起。再有，亚述镇对作恶多端之人的管束更加严格，而这里，是这些恶徒的天堂。这里的人多数确实是恶贯满盈，所以不必同情他们，有找麻烦的，但杀无妨，不然倒霉的会是自己。亚述镇的人多是莫须有的‘异端’，亚述镇比这里复杂的多，也强大得多。”艾伦说道。

    “如此看来，我们在这里最多停留一晚。”贝塔说道。“嗯，明早黎明时出发。”艾伦说道。

    “我说，还是先别说这些了，总之，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玛丽娜也需要治疗，她烧的很厉害。”伯尼这会儿背着仍旧昏迷的玛丽娜，里安坚持要背着唐恩的遗体。

    当艾伦他们进镇时，立即吸引了街上大清早就出来的一些‘勤劳之人’的眼球，幸好贝塔遮掩了面容，否则多少会引起些骚动，美女的引力效应在这种地方会更强。人们依旧如往常一样，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招待艾伦他们了。艾伦他们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逃亡，当艾伦他们进入一家餐馆时，从街道两侧的三条小巷中出来了三伙人，也准备着要进入餐馆。每当有新人到来时，这一幕都会出现。接下来，就是这些家伙去验证新来的人是肥羊还是恶狼了。

    这里的东西比别的地方要贵很多，一句话，愿意吃就吃，不吃就滚蛋。这家餐馆的老板是个比贝塔高出少半头的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人，不算很漂亮，但那股骚劲儿，一般的女人是比不了。艾伦他们进来后并没有受到热情的招待，几人坐下后叫了些吃喝，艾伦还特地要了一壶这里的麦酒。

    “喝几杯也好，能够缓解疲劳。”贝塔说道。

    约莫过去了一刻，艾伦点的东西才上来。艾伦先倒了一杯酒，里安进来后便把唐恩的遗体坐放在了椅子上，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具尸体，若换别处，店老板早就火了。

    方才从艾伦他们一进来，餐馆内就有来吃早餐的其他客人们开始议论了，一道道目光看向唐恩的遗体。

    “小子，快点吃，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大清早的就摆在这里，总是不太好。我体谅你的心情，所以你也体谅下我的心情。”女老板突然开口对艾伦说道。

    艾伦把第一杯酒刚放到唐恩遗体的面前，听到女老板的话后，看向女老板，随后冷冷的说道：“请注意你的用词，这是我的师尊，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来吃饭，照样付钱。我吃的快慢，与你何干？”话落，艾伦很自然的给里安和贝塔、伯尼都倒上一杯麦酒。

    艾伦的话让有些喧哗的餐馆顿时安静了下来。尾随艾伦他们而来的三伙人约五分钟前便都进入餐馆并找座位坐了下来。“喂，小子，你什么意思？”女老板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她一开始的话很是到位，艾伦的话确实硬了些。不是艾伦不懂得圆融，而是他的心情。尽管尽力压制，但他的年龄正是逆反心理最强的阶段，他没有马上动手已是很意外了。他的名字，在安娜村一带，可是代表着‘暴力与鸡飞狗跳’，这话绝无半点夸词。如此大的变故之下，他还能够克制自己到这个程度，说明他还是有了长进，比之前更成熟稳重了。

    “尊敬的女士，请原谅他的冒犯之处。他的老师刚刚逝去，我代他给你陪个不是。我们也是有难处，否则也不会带着一具尸体进来，请你多多包涵。我们吃完就走，只要片刻即可，还请你多多担待，在下感激不尽。”任谁也想不到，一位身份高贵的大魔法师能这么谦卑的给人道歉，向人求情。女老板很是意外，她见里安这么客气，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带着尸体进餐馆这种事在别的地方可能会非常新鲜，但在这里并不少见，特别是一些有控尸能为的人。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每天都有新人到来的同时，也有人死去或离开。女老板仅是哼了一声便转身忙活去了。

    “抱歉，里安叔叔，让您替我道歉…”艾伦的话还没说完，里安摆了摆手道：“我们快些吃吧，的确是我们理亏。人们对魔法师有些偏执的想法，魔法师也不都是高高在上。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但是作为领队，你要时刻保持冷静。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压制一些，艰难过去之后，就好了。”说完，里安一口喝掉了麦酒，随后开始进餐，没再和艾伦说话。大家也没再说什么，开始安静的吃着早餐。伯尼叫醒了玛丽娜，让玛丽娜多少吃点东西。玛丽娜表现的十分坚强，只是她拿杯子的力气都没，只好由伯尼来喂她吃饭。

    几分钟之后，平和的气氛终于被破坏了。正在吃饭的艾伦众人，听到后进来的三伙人中，最远一桌上，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突然讽刺的笑道：“呵呵？我还以为会打起来，一个大魔法师竟然这样脓包，还装模做样的道歉，真是笑死人，魔法师可都是高贵的很呐！今日我算是开眼了，亲眼看到还有这么怯弱的魔法师，不会是假的吧？”随着他话落，一桌人都轰然大笑起来。

    里安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吃着自己的早餐。看里安吃饭的样子，的确和普通平民不同。里安的一举一动都展现出了一位大魔法师该有的涵养，一看就是出身高贵的人。他曾经是塔萨王国的宫廷魔法师。

    如果是在别处，一个年轻的剑士如此讽刺侮辱一位大魔法师，人们多会认为这样的家伙一定是活腻了，否则就是脑子有问题。魔法师的恐怖之处的确是深入人心，艾瑞贝大陆的历史上，一位强大的魔法师毁灭一个城市的例子数不胜数。虽然天下的术者不是只有魔法师，但是质疑魔法师的地位和能为，代价是不堪想象的。

    里安并不是一个很和蔼的人，火系魔法师的脾气多是暴躁了些，此刻的里安之所以不去理会这样的挑衅，因为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挑衅的目的。如果搭理他，是正中他的下怀。伯尼虽然极度不爽，但是里安没有动静，伯尼也只好保持沉默。艾伦经过刚才里安对他的教诲，此刻也很冷静，只是斜睨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年轻人的眼神刚好与艾伦对上，充满了挑衅、嘲讽的意味。

    三人都能保持冷静，可他们忽略了贝塔，应该说是对贝塔的了解还不够。这位‘瘟神’的脾气应该说是极差，绝对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与窝囊，半点令她不满的言语或行为，死人已算是小事情。她到了哪里，向来是随心所欲、随性而为，招惹她的人死的都很早、很惨，哪怕是仅仅招惹她的朋友，在她看来也是不可原谅。她是重情重义，只是过于感情用事，已经到了极端偏执的境地；而且，她是个极为护短和记仇的女人。这位‘瘟神’的性格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优点和缺点往往都参杂在一起，很难划清界线。

    贝塔的饭量不是特别的大，与伯尼差不多，一阵狼吞虎咽，此刻她已经吃了个七分饱，又再饮了一杯麦酒，她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餐馆内的人们都在等着看热闹，更有人在伺机而动，女老板也停下了手中的事，双肘撑在吧台上，托着下颌，饶有兴致的看着。

    突然，贝塔左手伸出，与此同时，那个挑衅的年轻人立即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向了贝塔。年轻人是坐在桌边的位置，在被吸走时刮掉了几个盘子，还好是坐在外首，否则整张桌子都得被他撞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一切只是瞬间就发生了，年轻人的脖子被掐住，暴戾的贝塔狠狠的将他贯在地上，力量之大，使得地面上的地砖都被撞碎迸裂出去。顿时，餐馆内尘土满布，呛得周围人们不住的咳嗽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利器刺入身体的扑哧声，只是听到年轻人一阵呃噎，随即便没了动静。

    灰尘散去，人们都很安静，此时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很清楚。挑衅之人已经死了，他的心脏部位被刺出了一个近寸许的血洞，鲜血不断的涌出，流的满地都是，餐馆内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女老板的额头上立即青筋暴起，刚想发作，就听贝塔阴沉沉的说道：“老板，一切损失我双倍赔偿；所以，你最好呆在那里别动；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抑制住想杀你的心情。”说完，贝塔不再理会女老板，而是朝着斜对面的那桌人走去。

    几人被震住了，最主要的并不是因为贝塔杀人，而是她那隔空取物的本事。因为他们几个没发现贝塔身上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也没有念力的波动，餐馆内其余这镇上的人亦是如此，有人甚至想到了妖魔。这里的人对杀人这种事都习以为常，顶多是没料到贝塔如此直接、生猛。

    贝塔都来到了桌旁，几人才回过神来，太晚了。几道紫色的光芒闪过，速度快如闪电，几人已成了尸体。他们的喉咙均被割断，甚至伤口都是一样，丝毫不差。“你们几人真是命好，能够劳烦我亲手送你们共赴黄泉，你们该感到荣幸。”贝塔威严强势而语，话落，转过身来，手持晶刃面向他人。餐馆内，包括女老板在内，此时连呼吸的声音都在尽力控制着，生怕弄出动静。人们知道了，艾伦他们这几个新人不是肥羊。刚才贝塔杀人的动作，餐馆内没有一人看得清楚。

    “我问你们，还有谁要向我挑战？站出来，我给你机会，让你三招如何？”贝塔慢声细语的说道，很是客气；但是，没有人应承。

    片刻后仍旧没有人出来，贝塔走到女老板面前，依旧客气的说道：“我暂时只能付给你饭钱，至于我说的赔偿，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名贝塔，西教廷所说的亵渎者就是我，日后我定会回来双倍赔给你，还有利息。这个卷轴，就是我欠你这笔债务的凭证，你收下吧。”说完，贝塔将一个卷轴递给女老板，莉芙耶罗娜有些机械的接过卷轴，她注视着贝塔那诡异的双眼，愣愣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随后，贝塔带着艾伦他们离开了餐馆，向镇内的旅馆走去，短暂的闹剧结束了。但是，在小镇内，很快，亵渎者贝塔的名字已是人尽皆知。一开始还觊觎艾伦他们的三伙人还剩下两伙，在艾伦他们离开餐馆后就地散了。大家都明白，贝塔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除了小镇的三巨头和那些个三巨头身边的真正高手外，恐怕这里没有人敢招惹这个恐怖的女人。有人说她很有可能是妖魔幻化的，不然怎能手一伸就隔空取物？一丝能量的波动都没，完全不合常理。难怪有人这样认为，因为在艾瑞贝大陆神话传说中，妖魔是能够与神明对等的，是要比鬼怪邪魔可怕、强大得多的绝对恐怖的存在。他们这样想，倒是让贝塔很意外。

    贝塔所想，无非就是对付恶人必须以暴治暴。听了艾伦对这个镇子的介绍，她已明了，要想在这里落得清静，就要先立威；否则，总会有人来骚扰、占便宜。杀人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更是比吃饭还平常。

    伯尼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艾伦对贝塔的做法绝对赞同，里安也没说什么。贝塔所过之处，人们多少还是知道躲开点，贝塔那诡异的双眼看人的眼神能够让人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其实，这是贝塔刻意使用了瞳术。

    旅店是黑店这一点，艾伦他们知道，但是能不能被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强者是无所畏惧，只有肥羊才是屠刀的目标。艾伦决定休息一晚，大家恢复下体力再赶往亚述镇，毕竟还要翻越万葬山，前面的路途更是凶险无比；但只要到了亚述镇，就暂时安全了。

    贝塔杀人立威，效果真是很好，艾伦他们得以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玛丽娜的高烧也退了些。大夫说，玛丽娜无碍，烧退了就好了。这一夜，贝塔一直搂着玛丽娜而睡。几人只要了一间套房，贝塔在客房四周设置了结界；单从这一点，就让那些在黑暗中窥视艾伦几人的家伙们知难而退了。一夜竟然是如此的安静，众人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这对现在的艾伦他们来说真是很难得。

    第二天的黎明时分，艾伦众人就已起来，简单的吃了点昨日在镇上买到的干粮；一切准备就绪，即刻出发。可几人还没走到楼下，突然，外面响起了警钟。紧接着，有人开始不停的大声惊呼着：“西教廷的军队包围了这里！西教廷开始进攻我们了！镇子周围的岗哨、暗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大家快组织起来迎战…”喊话的人不停的穿梭于各街道小巷间。一时之内，整个小镇迅速沸腾了起来。尽管人们很快的组织了起来，但是西教廷的大军来的实在是太快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