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心  第十二章 红楼梦魇(三)

章节字数:1729  更新时间:11-12-03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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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石径向前,菩提仔细观看旁侧花木,看起来虽真,却无生气,一例如画中一般。不过走了百余步,便离房舍近了。只见一面窗子开了,湘帘亦是半开,菩提遂在窗下侧耳细听,手中紧握住双匕。

    “林妹妹,今儿教他们送来新鲜的莲子汤,也给你清清口。”少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前儿送的花儿也是别人挑剩下,这回怕不又是剩下的?”却又是娇滴滴的女声。

    少女话音方落,那少年一叠声地喊冤:“这汤是教晴雯嘱咐柳五儿专为你造的,先儿宝姐姐遣莺儿送了今年新出的瓜果,那儿臂粗细的嫩藕也就罢了,只这莲子,竟是十分好,因想它好克化,才造了汤给妹妹送来,哪里又是剩下的!”

    “罢了,我一个无父无母之人,哪里还敢要宝二爷巴巴地专门送汤来?既是宝姐姐送的莲子,你快与她送汤去罢!”那少女声音带了哭腔。

    菩提不听还罢,一听,忍不住的笑。这里面的,可不是那两位?伸长脖子望内看,果然,一个粉面公子拉着一个病怏怏的小姐不住陪小心。只是那公子看起来动作十分僵硬,那小姐却不同,在看来如画儿一般的周遭事物中,显得格外鲜活。

    这异生……是,是“林黛玉”?菩提又觉哭笑不得起来。

    再望内看,黛玉却愈发地气恼,摔开宝玉的手,叫道:“紫鹃,雪雁,我有些不好,要歪歪儿,送宝二爷走了罢!”只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奔出一大一小两个丫头,扶了黛玉;宝玉口中兀自不休,只要赔罪。

    只是这样么?菩提心中已有了些底。这“异生”,恐怕是被束缚于自己造出的幻境中而不自知了。想来“发疯”的白蔹,也是神魂被困于此中。既是这样,想来要破不难,索性再看看。

    忽身后传来脚步声,菩提忙将双匕纳入袖中。转身一看,却是个着石青掐牙小袄,系了松花色裙子的丫头走过来。这丫头身子矮小,面目也不出挑,可不就是——

    “白蔹?!”菩提大惊。

    白蔹见了菩提却奇道:“我是宝二爷屋里的晴雯,宝姑娘这是怎么了?”

    宝……宝姑娘?菩提头都大了。她自己一来,怎生成了薛宝钗。

    “姨太太打发香菱过来找宝二爷,说是过去吃酒。宝姑娘既在,一同进去找了二爷,再去姨太太处也好。”

    这个晴雯,与原书里的差距也太大。菩提忍住笑,与白蔹同进入屋中,见林黛玉双眼哭得肿如桃儿,贾宝玉讷讷的在一边不知做什么。另有几个丫头,扶着搀着的,端茶递帕子的,却都如木偶人一般,神情僵硬。

    排得一出好戏呢。菩提心中笑道。

    那宝玉见菩提来了,惊道:“宝姐姐怎么有空来了?”

    菩提不及回答,白蔹却开口:“原是姨太太打发来请二爷去吃酒的。”

    不说还罢,林黛玉一听,愈发哭得凶了:“我这里竟不是二爷待的地方;二爷快快随宝姐姐去了罢!”

    “妹妹,我并没有——”贾宝玉手忙脚乱地解释,在菩提看来却万般别扭,如同提线木偶挣扎出几个动作。“妹妹,你先喝了汤,歇下了,我再走可好?”旋即又转向菩提道:“宝姐姐就略等一会?”

    菩提终于憋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我竟是给你们解闷的。这里愈发住不下去,我还是家去——”林黛玉几乎哭天抢地。

    菩提冷眼看“它”作戏,却也心中叹息。这样困于自己幻境中而不自知的异生,也是可怜。也不知“黛玉”是书本幻出的灵,抑或是——菩提猛然想到了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菩提定定地看向她。

    那黛玉一副茫然神情:“宝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却听不明白了。”

    “这样执着地将自己束缚于虚假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什么?”她虽还是茫然,眼中却有了一点别样的光彩。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只是——”

    “不要说!不要说!”她猛然变了脸色,使力推开两边扶着膀子的丫头,用力堵住耳朵:“不许你说出口!”她周身的空气似扭曲起来,漾开一层层透明的波纹。四周家什俱模糊起来,人物亦然,仅有她自己与菩提,白蔹二人清晰可辨。

    “还真是容易恼羞成怒呢。”菩提袖子一招,双匕寒刃露出。“让我来告诉你吧。”

    菩提露出恶意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

    “够了!”她尖叫起来。四周的事物越发的看不真切,丫鬟与公子白玉一般的脸却猛然白了许多,如擦了厚厚一层粉;嘴唇又似涂着朱砂一般,红红白白,好不瘆人。

    “咯,咯……”“它们”喉咙中传来如机括发动的声音,身子却动起来。

    菩提暗道一声不好,额间太乙神名猛然迸发出一道亮光。

    “既然来了,便陪我玩下去吧!前儿来的那个,却不如你有意思。”“黛玉”咧开嘴笑了。双手举向空中,衣袂翻飞,那一众似偶人一般的丫鬟公子竟同时向菩提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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