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度中

美文篇·某年某月的某天  002 旧时光·纪

章节字数：2071  更新时间：12-11-09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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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天是蓝的，那时的水是绿的，那时的清风细雨打碎了一地的池萍，浮游在涨满绿荷的池塘边。盛夏时节，这样的天气，清水细波是最亲切的。中原河南，是最不缺水的，黄河淇河伊河……虽然不如南方的河流柔媚入骨，却另有一番别样的清秀，而隐忍在各个山野村落里的池塘细沟，更有着中原水的特色。

    每年夏季雨季来临的时候，池塘暴涨，处处蛙鸣，人们的心也跟着轻松——是该玩水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景区还没有铺天盖地被开发出来，好多的池塘、溪流还都保持着它们最原始的模样，就像我曾在长篇《青春期的故事》中写到的那样：“河边的灌木丛正杂乱交错在一起，疯狂地向上生长着。灌木丛中，不时还会有耐不住寂寞的青蛙和癞蛤蟆的叫声传来。在河的两岸，是高大浓密的芦苇和枝条已经垂落到水面的柳树。在那些浓密而细长的垂柳当中，偶尔还会有几株细长翠绿的钓竿伸出来指向河心。池塘还没有被开发为在满山的树木的叶子，绿得都有些臃肿了，院子里的果树上的果子有指头蛋大小，往鸡蛋大小生长，在头上的太阳，越来越矮，那阳光晒在身上不再象慈母的手抚摸着一样的温暖，而有些炙人了，蝉在绿叶间死命的叫，地面有热浪升腾起来，小河里的水，温热了，尽管大人说，水还凉，不能下河玩水，可是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就到了小河边，找了往年玩水的滩，在岸边脱了衣服，一个个就如泥鳅一样，赤裸着身子，跳进清凌凌的河水里……”

    那个时候，空调还没有普及，甚至连电风扇也少得可怜，可是，我们并不觉得夏天有多么难熬，因为在炎热的午后，我们还有池塘，还有绿波，还有隐藏着浅浅一畦的水洼。那个时候的池塘还没有被重工业污染，水面上总会飘着一层墨绿色的浮萍。青葱绿木之间，寻个悬空的角度，一个猛子扎下去，从这头到那头……人在动，水面的浮萍却未动，在很远的地方冒出来，整个人都没染绿了。太阳当空而照，可是，水底却有着透心儿的凉。

    那个时候，是没有教人游泳的师父的，大家一般自学成才。一个个高傲得就像是一头头的小水牛。相互不服气的站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大家排成一排，一、二、三……直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结果好久都没了人影，然后，大家才意识到，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会游泳，纷纷跳下去救人。

    那个时候，大家还不知道游泳圈为何物，用来当游泳圈的，最多的是汽车的轮胎。轮胎充饱气，扔进水里，下半身探进水里，上半身浮在轮胎上，踩着水，用着劲儿，一点一点地往水中央爬。要是想享受海盗王一般的待遇的话，就会找一些藤子，将轮胎从中间攀起来，做成一个卧垫的形式。往上一躺，优哉游哉地任人推着往前走，犹如现在漂流的时候用的气垫船。

    那个时候，轮胎毕竟还是奢侈的漂流工具，并不是每家都有的，但物质上的困难并不能阻挡一切会玩的心。没有轮胎，有树桩。树桩是最好的漂流工具。刚放倒的湿树桩太重了，往水中一扔，会直接沉到水底。晒干的桐树是最好的，轻、薄、中空，正好可以浮起来。两三个人往上一骑，手脚并用，犹如木舟。没有木桩的时候，就会竹排代替。乡下人建房子的时候通常用竹排搭建支架，十几根竹子并排捆在一起。用完了，就会竖在墙边晒干备用。看看四周无人，几个人抬着就扔进了水里，顺手牵几根打枣子的木棍，船头一个船尾一个中间再几个，从上游顺流而下，就成了《闪闪的红星》中所唱的“小小竹排江中流，巍巍青山两岸走”那样了。

    但池塘的两岸是没有微微青山的，鸭子倒是有不少。

    鸭子大多是家养的，不怕人来。任你打骂呼哨，只会扭着丰乳肥臀在岸边游走。但是，当你想抓它一饱口福的时候，却又扑棱棱全跳水里逃走了。所以，那个时候的池塘里不仅有鱼，还有鸭蛋。曾经看过一部电视，解放军坐爷孙俩的船去剿匪。孙子要当解放军，连长觉得小孩小，小孩说自己不小。连长就把枪给小孩让他打鸭子，打中就收下。小孩却没用枪，一个猛子扎下去，露出水面的时候，原本在水里游着的鸭子却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我们曾经对这个小孩抓鸭子的本事很是嫉妒，也曾经偷着学了几手。意气风发地来到池塘边，一个猛子扎下去，然后，就看见水面上露着两只脚在那里扑棱——好嘛，水太浅，一个猛子下去脑袋扎水底的淤泥里了。

    其实，池塘里的淤泥是具有保健药用的。古龙小说《凤舞九天》里曾有这样一个情节，一个老者被人陷害跌进了悬崖下，摔伤了腿。他没事就跳进悬崖底的烂泥潭里，过了一段时间，伤口居然慢慢恢复了。类似的情节还出现在《萧十一郎》里，萧十一郎作为大盗，在江湖中行走，每次受了伤就会去山谷的烂泥潭里，在里面泡上个把礼拜，伤口慢慢愈合。这是因为山谷里生长着无数草药，草枯之后，落进水里，慢慢地腐烂，然后，药力就遗留在泥里。久而久之，烂泥潭就成了一个大药罐。

    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淤泥挖出来，在自己身上严严实实地涂起来，然后，往岸上泼点儿水，往那一躺，在太阳底下晒，晒了十分钟左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将泥洗掉，整个人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据说用面膜美容的灵感就是来源于此。

    那个时候，还没有太多的功课压力，业余时间没有太多的培训班去上。整个暑假都是在水中忽忽悠悠地过去的。整个夏天都是静悄悄的，夏天结束的时候，觉得过去的那个炎热的夏天就像是一场梦，怡怡然地神游在桃花源，漂流于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