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九段情

正文  第三章 奈何幻景

章节字数：1643  更新时间：12-04-07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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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绝望的看着日渐衰老以及同样想念着自己的母亲。她倚着院中那株枯死的杏树痴痴的望向远方。似乎在等待她那出征的儿子归来。秋风乍起，白发老妇人裹紧了身上打满补丁的褐衣，白发被吹乱了在风中飞飞扬扬。她痴痴的看了一会然后步履蹒跚的走回了木屋。士兵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不想就这样离开母亲。谁为她养老送终？自己的母亲应该躺在温暖的床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满地的孙儿安详的离去。可是这美满的一幕就这样被战争这个车轮碾的粉碎。“我，我不要死！”绝望无助刺激着年轻士兵的心。他推开众人，冲下了望乡台向来的路跑去。赶车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他转过了头，押送的鬼差一拥而上，将那个男人压在了地上，他们将年轻的士兵捆了起来扔上了牛车。在挣扎中一张破碎的布片从士兵身上飘了出来，正好落在蕙雪的脚下。这是什么样的思念，居然能让这种东西变成介于有无之间的物质？蕙雪弯腰捡起布片，原来是一封家书。家书上面写着：“妈妈，我很想你。明天就要开战了，等打了胜仗，将军会给我一个姑娘。到时候我……”这封家信到这里戛然而止，也许信的另外一部分随着主人的身体在战场上化为烟灰。

    “执念！”赶车人好笑似的看着蕙雪手中的布片：“人就是这么可笑，到死了还有这样一种固执的情感。”蕙雪手中腾起火光手中的布片消失了，牛车上的士兵神色重新陷入了迷惘。蕙雪看着赶车人说道：“可是这样的感情却是最为珍贵的。”赶车人收起了笑容，他打量了一番蕙雪道：“仙子真是悲天悯人，出手化解了他的执念，让他不会那样的痛苦，可是这位仙子，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蕙雪沉默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掉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我也出不去？”那人道：“这里是地府，你要出去。那么就随我去禀明阎君吧！”

     望乡台上的鬼魂们在押送鬼差们的呵斥声中依依不舍的走下了望乡台，他们悲悲戚戚的上了牛车，牛车颤颤悠悠的向奈河驶去。悲天悯人？蕙雪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波光流转。还第一次有人这样说自己。

    这就是奈河了！浑浊的黄色的河水里面混杂着红色，河中不断的翻滚着黑色腐臭的河沙。看着这红色，蕙雪心中暗暗想道，难道地上的鲜血也渗透到这里来了吗？那些鬼魂下了车，站在奈河的边上。奈河岸边停靠着一艘乌篷船，船随着河水晃动着。船头立着一个船夫，这船夫看上去很是年轻。那人在船上摸索了一阵，将一个木板搭在了岸上。鬼魂们依次上了这条船，船明明很小。可是这么多的鬼魂上去了，依然能够容身。蕙雪是最后一个上船的，船夫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有仙子来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蕙雪几眼。河面上吹来腥臭阴冷的风，刺得蕙雪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船慢慢悠悠的向前行驶着，蕙雪百无聊赖的向河面看去。那是……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出现在河上，“蕙雪！”那个熟悉的声音这样呼唤着自己，蕙雪着了魔一般伸出手要去碰触那个熟悉的脸。“啪！”一船桨击了过来，船桨溅起了水花打碎了画面。蕙雪愠怒的看着那个船夫，船夫道：“仙子千万不要被河中的幻象所迷惑，这河水里都是掉下去的水鬼。他们结成幻象是要引诱船上的人自己跳下去……”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脖子被割断的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她开心的唤了一声“妈妈”并伸开了双臂向水面扑了过去。“等等！”蕙雪上前要拽住女孩的衣服，然而女孩已经跳了下去。一直血淋淋的手从水下伸了出来将还浮在水面上的女孩拉了下去，女孩的瘦小的身体消失在了河里。蕙雪全身发抖的看着污浊的水面。船上的其他的鬼魂纷纷扭过头不去看向水面。看到这一幕船夫笑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仙子，你很善良！”善良？蕙雪回头看着船夫，她的心忽然涌起了懊悔，不管怎么样。她开始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感到了后悔，“我没有做错！”蕙雪咬着牙说道，船夫看了她一眼道：“何为错？何为对？你认为你说的清楚吗？”蕙雪看着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船夫微微一笑：“比如，你刚才要救那个女孩，如果那个女孩被你救了。河中的水鬼找不到替身，又要在刺骨寒冷的河水里面呆好几年，你岂不是害了那个水鬼？”蕙雪道：“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船夫微微一躬身：“仙子，到奈河桥了请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