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千年一梦故人杳  005 洞内窥见神女颜

章节字数:3119  更新时间:12-06-15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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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穿过嗒嗒滴滴的水帘,又是一凡尘难见的美景。

    洞外水帘厚重难以窥视内容,步行而入才晓得其内是别有洞天。阿波罗拂拂发沿上还在流淌着的水珠,张目一看这仙境中的仙境,不禁感叹东方山水的秀气。

    明明只是一山一洞之中,里面却空旷怡人。山内中空,有仙境之光从峰顶之孔直而射下,伞状在洞内扩散着。洞底积蓄着一泓清泉,明净透彻的泉水反射着光摇晃一洞涟漪之影,光影错落中可见洞壁爬满奇花异卉。仙境之花生长得旺盛而美丽,相互混杂的芬芳在此时透露着淡淡的醉人之意。

    但真正醉人的并不是这一切,而是洞中站立在一个四方薄冰内的女神。

    她双目微阖,安静如沉睡在一美梦之中不愿醒来。她眉目清秀而温婉,姿色不算艳绝群仙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眉眼间全是给人舒适之感。她穿着已经过时的黑麻长袍,毫无现世东方仙庭仙女白纱裹身的飘逸,却透露着一种难以对视的庄严之态。她双手交合,站立在此隐蔽一洞中,恍恍然却又让人觉得她站立在的是此世之巅。

    她面容给人感觉是如此之贴近,如此之可亲,浑身却散发着一种高贵的遥不可及。这一种高高在上的庄严圣洁,饶是向来放肆的宙斯在触及她的绝美之姿时也惊愕得不敢放肆,更不论向来不相信东方仙庭会存在着能与维纳斯分庭抗衡的女神的阿波罗。

    对于他们被女娲慑人的气势所震惊的事实,玉帝感觉很是满意,他不住地点着头,想着等会“女娲最靓”的横批一出,必定可以震慑全场的时候,忽然传来阿波罗充满疑问的一句。

    “这是谁?”

    这是谁?

    太上老君看着冰霜棺木里面彷如只是睡着的女神,想起了天帝在离开这里时给予自己的嘱咐:

    “神之命运,也是自有定数。我天人五衰之期将至,恐不能如愿万世长存,托付故友于你,万世千秋,她定会有醒来那天。渺渺岁月,茫茫音容,告知她我先离开,异世里等她,安好。”

    已经睡了三千年的前朝神女,在渺渺茫茫的年月里,音容宛如,只是不知道她还是属于这个世代么?

    世道运行至今,神祗也是灭亡了几代,人的信仰不断变更,神祗在此缝隙中生长消亡,他老君,在此天庭,除却元始天尊能与他一比仙寿,再也是无故友。前段日子,元始天尊也已离去,最后只给他留下一卦未竟之语,他老君,还能守候女娲多久?

    她还要睡着多少年?

    阿波罗看着太上老君神色复杂难辨,又将目光投至眼前这一沉眠中的神女,湛蓝清澈如穹苍的双眼里透露出一丝想不明白。

    而耳边是宙斯不绝如缕的赞叹:“此神女当一绝色,虽然容貌不如我家维纳斯艳丽,但其清灵冷傲的姿态无人能敌。”本想一睹东方神女绝世之姿后能与其亲近一番,说不定能在此产下其子裔的宙斯,因为女娲不可亲近的气势稍稍打消了念头。然后转念一想这样也挺不错,此刻赫拉在外,若是知道他又在这里拈花惹草,定然子孙根不保啊!

    听得宙斯发自内心的赞美,玉帝很是欢喜,得意洋洋地捋着胡子:“甚是甚是。”

    不料阿波罗不买面子,在旁人啧啧赞美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这就是你们说的绝代女神么?”

    那语气,分明是找碴的!

    东方仙庭顿时警惕了起来,纷纷盯着他看,太白金星便是出来打圆场:“是啊是啊,此女神乃是我们东方仙庭最好看的,难道阁下不觉如此?”

    阿波罗抚着下颚,一副赏识艺术品的模样盯着女娲看,左走走右望望不住看着冰霜棺中安静的女神,然后看向宙斯:“我倒不觉得她真的是比维纳斯好看。论气质她确是高贵,维纳斯与她一比是显得有些俗艳。父神你是这样认为,才服了她是绝色对吧?”

    宙斯点了点头。阿波罗说得不假,其实天下要找美艳者并不难,而高贵是一种气质,发自于内心,需要修为涵养为基础。女娲的这种优雅之感,隐隐约约从其眉目之间可以窥见,单凭这一点,已无需与维纳斯比较孰优孰劣。

    可是阿波罗接下来却犀利一笑:“但是她再美再好,也不过是雕塑一座。又有何德何能,能与活着的维纳斯相较一日之长短?”

    此语一出,轰得东方仙庭一阵晕眩。

    阿波罗双手环胸,目光紧紧锁着眼前无论他们如此在此喧闹也无醒来迹象的女娲,眼底悄悄然流过一片惋惜。“是已经死去的前朝神女吧。服饰妆容也非现世之姿。空留一躯体在此供万神膜拜,贵朝不觉得这其实也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么?”心里有好些遗憾,本想怎么也要来这里见见传说中与维纳斯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女神,却只能见到这一座毫无意义的雕像,阿波罗不免有些失望。

    伸出的手向前一倾,意外地竟能穿透那看起来不简单的冰霜棺壁,直刺刺地到达了女娲的面容上,阿波罗生生是一愣。不为别的,只为指尖传来的微微暖意。

    她是有体温的?!

    不及他多想,身边已是飞速袭来一尘拂,阿波罗下意识一挡,步子后移转身,定睛一看,满面笑容的太上老君已经是站在他面前。但那笑意,并不是友善之意。

    宙斯马上明白,东方仙境谨持,向来神与神之间鲜少有肢体接触,阿波罗方才那一举动,也是亵渎。不想破坏两国邦交,他马上说话:“犬儿无知,坏了规矩,请阁下海量汪涵!”

    玉帝一看,觉得老君坏了大事,眉目一皱,便想责怪,谁料老君已是转过身子,看着依然沉睡的女娲,忽然叹息一声:“太阳神说得是没错,这是前朝神女,她为此世留下多少贡献是我们都不可比拟的。”

    于是阿波罗很是好奇,忍不住又是问了一句:“她是谁?”

    “女娲。”

    此名一出,外来之神便是明白地点了点头。耶和华沉默已久一直只在旁观看,此刻也忍不出出声道:“原来是她。上一劫中为封印混沌而牺牲的东方神女,原来她还没死。”

    不过也不是活着。

    前朝神女,为封印混沌而耗尽芳华,此刻在此地避世长眠,却遭到他们打扰如斯。

    前人的不懈努力为他们带来一个盛世,在此繁盛时刻他们却得意忘形,奢华不堪,竟然胡闹到此般安静之地!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混账的众神们不禁相互交换了眼色,宙斯有些懊恼,玉帝也有些气馁,轻轻说了一声:“看是看过了,美不美也是由各位定夺,此等安静之地,我们也不宜久留,不若离开吧?”

    此话一出,引来各方赞同之声。众神纷纷起步,欲要离去,只有阿波罗仍然站在这里,看着那座安静依然的雕像。

    太上老君看着他,说:“太阳神阁下,请。”驱赶意味甚浓。

    谁料阿波罗只是轻轻一笑,看着太上老君道:“老君先生,永安大药房蛇胆龙虎丸换我在此独处数分钟如何?”

    老君眼睛一眯,看着这个皮相温软内里却多变的青年,心中有些不忿,奈何痛脚被捉,料想数分钟之内阿波罗在此也不能干些什么,才吹胡子瞪眼睛走了出去。

    末了留下一句:“我在洞外候着,阁下,三分钟好了。不若我们难以赶上下一个节目了。”届时要求事事完美的玉帝可能发飙呢!

    到洞内终于安静了的时候,阿波罗也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那个伫立在冰霜棺里安静的神女。忽然他的嘴角扬起淡淡一丝微笑。

    “我听过很多你的传说,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个样子。可惜不是与你同一个世代,不然……”他的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他走进女娲,伸出手,果然如他想象那般他能穿过这一个其实是结界封印的冰霜棺,真正地到达女娲的跟前。

    为了确定他方才的那一下接触并不是幻觉,他伸出手,搭在女娲的左胸上。幸而东方仙庭无一神在此,不然这一亵渎画面真的能引起一场大战。阿波罗性格向来我行我素,也不在乎。带着恶意戏弄意味的微笑在他嘴角流连不过一会,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声淡淡的叹息。

    确实是有温度的,不过并无心跳。

    真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神女吧。

    虽然有些可惜,向来不喜欢空手而归的阿波罗低头在女娲依然嫩红的唇上一贴,如往常般看见能使他动心的女子便带走一吻以作留念。

    花香芬芳中可惜只有他一人的心跳,眼前的依然是无生气的一座人形雕像,没有回应感觉好生无趣的阿波罗看了女娲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这一个洞。

    太阳神的光芒在这里熄灭之后,一切又恢复数千年来惯有的平静中。光影随涟漪泛荡的空间里,只是有花依然在寂寂地绽放。这一个角落,仿佛又一次被遗忘了。

    光芒微弱的这一个洞中,清泉忽然蒸腾起雾气,向上扩散着,附着到女娲面色红润的脸颊上。紧紧闭着三千年的那一双眼睛,安安静静地张开了。

    女娲终于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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