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决

追忆篇-往昔岁月  第十三章 往昔事

章节字数：2484  更新时间：12-07-1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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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躬耕小镇，寂静茅屋。此处正是秦紫嫣的住守，至少是暂居住的地方，她四海为家，只是为他在此停留片刻吧？三日前，燕十三带着伤重的傲臣，冲出天水阁，一路求医。

    而燕十三也并非九江之人，生疏陌路，怎么知晓何处问药呢。焦急辗转中，本伤重的傲臣，被雨水淋后，发了高烧。昏迷中，他时时念着“念雪”名字，燕十三当然知道她口中唤的是何人。

    意料之外的是几声之后，傲臣脸色神情一变，低声吐出一句“我对不起你，紫嫣！”燕十三灵光一闪，抱着一试心态，沿着乡里询问，不想真有其人。无奈之下，燕十三叩开了秦紫嫣的家门，也是这一试，让一对故人再次重逢，而又是这位故人第三次救了他。

    

     。。。。。。

    

     九江百里外一庄小镇，正值春忙，田园间皆是耕耘播种的景象。唯有一家，独显清闲，一男子仰首望天，观云自酌，一女子闻火烹药，却是无人忧这几亩薄田。

    

     青烟排云而上，药香直飘江心。

    

     傲臣已昏迷三日，除了秦紫嫣喂药之外，几乎水米未进。他脸上越发苍白，身形更显清瘦了。索性的是，他伤势已无大碍，未愈的往往是心伤吧？

    

     几日下来，秦紫嫣也瘦了，她每日，重复的相同动作、相同神情、相同的言语。她与同屋檐下，整日饮酒的男子，说的话还未超过三十个字。燕十三却也习惯这冰霜女子的性格，每日独饮梦醉、引吭高歌，倒也快活。

    醉虽醉，燕十三有时总是略带惊异的眼神，望着秦紫嫣。因为他发现，唯独每次为傲臣喂药、擦拭面额时，她眼中光芒错杂，哀伤中难掩淡淡的温柔。

    

     她的眸，点滴倾注！

    

     燕十三清楚，她眼眸中流露的是什么。明眸似海，美人含羞。偶然几次秦紫嫣察觉到燕十三异样的眼神时，她面颊竟绯过两抹淡红。燕十三怔住了，寒月碎雪后，一支惊梅的绝艳，也不过如此。燕十三望着她，心头一颤，秦紫嫣注视傲臣的神态，自己那么熟悉。

    经年前，他也被一个女子凝视过吧？

    燕十三饮尽最后一杯酒，一烧火热顺着他的喉咙，直入肺腑。酒，如此这烈，显然不是什么陈年佳品。既便如此，燕十三仍觉得这种感觉，要比独自对着清冷的秦紫嫣要好的多。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随手晃了晃空无琼浆的酒坛。

    嘴角一撇，似有言难吐“秦姑娘。”燕十三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却不知为什么，他灿烂笑容背后，俊逸的脸庞，有些发青。

    回应他的无外是“什么事？”

    燕十三单手拍额，脸上笑容瞬间转变成无奈神情。果不其然，三日内，从这冷艳女子空中说出的话不及三百字，然而伴随着秦紫嫣语气清冷，这一句“什么事”他已然听了三十二遍了。

    秦紫嫣素手一分，择着几位草药。凝雪镇位处山脚，山川大河虽多，但多半是荒山枯岭，生长的药材实在有限。尽管这样，身前女子不知用什么方法，竟把仅有的几位草药相互配量，在经过熬制后，变成治病救人的仙草灵丹。

    秦紫嫣，面纱浮动，看不清她神情变化，唯有苦涩药香在尴尬氛围中似乎更浓了。燕十三无奈摇摇头，再次晃晃手中空着的酒坛，涩声道“没酒了。”仅仅三个字，话音中轻柔许多，不对，应该是中气不足吧。

    空气为之一凝，燕十三眼角抽搐一下，一滴汗顺着鬓角淌下。

    片刻凝重后，秦紫嫣秀美微蹙，嗔了他一眼，继续举火煎药。如此闭门羹，燕十三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换了他人岂敢再言啊，而他面皮又厚，面上黑了几分，竟又低声唤了句“秦姑…”话没说完，忽“碰”的一响，类似陶器落地的声音。

    燕十三喉结涌动，一支瓷碟碎在自己脚下。

    燕十三顾了眼傲臣，病榻上的男子，依然苍白面容，好在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目光斜了斜地上破碎瓷片，为之汗颜。方才那碟子，分明还在秦紫嫣右手边缘处的药柜上，而现在空空如也。

    他假装抬头望天，口中却低低的说了句“算你狠！”燕十三语音未落，秦紫嫣玉指如葱，两指纤细，拈起另一枚瓷碟，脱手欲出。“秦姑娘！敢问此处可有酒家？”燕十三一眼看瓷碟将要飞出的方向，慌忙道。

    “前三里便是。”秦紫嫣玉指一松，瓷碟轻轻颤了颤，随后重新躺在药柜上。

    “多谢！”燕十三脚一点地，推门而出。不知怎么，他走的很是仓皇。

    “傲兄！最难消受美人恩啊！”燕十三，对着长空，狠狠伸了伸懒腰。头顶，碧空如洗，天地间竟是如此开阔！

    “咦！？”燕十三下意识，伸手入怀，手掌摸索了几下后，发现衣衫内银两早已用尽。于是，他转身回头，本想问秦紫嫣要几许碎银，换顿酒喝。只见秦紫嫣仍是低头煎药，根本没看自己一眼。燕十三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再转念想了想方才场景，他毅然决定还是算了吧。

    “有了！”正踌躇间，他灵光一闪，面上一喜。俯身对着傲臣，微微一笑，那笑容意味深长。“傲兄，救你一命，问你借几个酒钱，也不过分吧？”燕十三一边自语一边将手放入，已昏迷三天未醒的傲臣怀里。

    他略一摸索，带出两锭纹银，他嘴里的‘些许’银两，怕三十两不止。

    燕十三，最后望了眼秦紫嫣，手上惦着“不义之财”欣然出门……

    “得醉且醉，秦姑娘要不要来一杯？”茅屋内，一股火辣酒香从一男子手里瓷杯中溢出，穷乡僻壤的酒固然算不得好酒，也许并不香醇，入喉火辣，还带着几丝酸涩。只是眼前这人已把这寻常人都不会喝一下一口的烈酒，当作琼浆玉露，细细品味。

    “不想山间林里亦有如此好酒，不饮岂不是可惜了。”燕十三杯酒入喉，举杯相邀。

    窗外春日又远了几分，天边尽头处红云如染。夕阳西落，光阴不也是如此吗？曾经已成追忆，明朝只是未发生的曾经罢了。想到此处，有女子莫名酸楚。秦紫嫣凝望着夕阳下，山林如火，片刻失神。

    她轻轻摇了摇头，一缕秀发遮住窗外落日景色，一抹夕光穿过窗台，映在她的容颜上。

    春光透过秦紫嫣面上轻纱，原本乌黑面纱，淡了几分。朦胧显出她的容颜，倾国倾城。

    清冷人儿低下秀眉，温湿手中丝绢，温柔的擦拭着床上那张憔悴的姿颜。傲臣双眉入鬓，棱角如削。她轻柔抚着傲臣的面庞，不由间竟痴了！清风穿户而过，摇起轻纱一角，露出她欺霜赛雪的肌肤。

    燕十三分明看到，她、在笑。一瞬间的美，比得上夜中皎月，淡雅、清澈，微微醉人。

    “想想你这样睡着也好。”秦紫嫣低声自语，失神的说出这么一句。

    夕阳之后，夜太美。

    燕十三倒酒入杯，声音清脆，似高空中潭水击石。“秦姑娘，你是怎么认识傲兄的呢？”酒已穿肠，燕十三无聊的搭着几句话，当然绝大部分都是自言自语的。燕十三本以为秦紫嫣不会理他，不料后者身躯一颤，似触动了什么。她缓缓举头，星空万点，银河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