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顺和不顺

章节字数:5606  更新时间:16-11-17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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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月的小表妹于苗从长春回到了老家,结束了自己整整一年的单身漂泊的苦日子。

    其实原本于苗在长春是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的。要说这个女孩儿无论走哪一步都能踩到点子上,顺的很。比如说,于苗毕业的那一年刚好赶上长春许多事业单位正在招聘考试,于苗大学所学的专业很冷门,签不到工作,于是于苗便随便找了一家要她的专业的事业单位,报了名,参加了考试。原本学于苗专业的人就很少,毕业之后大家又开始各忙各的没时间学习看书,于是于苗迷迷糊糊地就考进了一家很不错的事业单位,过起了安稳的小日子。

    按说她的生活是让人羡慕的,可惜于苗一直烦恼的就是找不到男朋友,围绕在她身边的清一色全是女孩儿,主任到科长到一个办公室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算上打扫卫生的阿姨,清一色的女人,再加上于苗在长春无依无靠也没朋友,连个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人都没有,于是,渐渐的,于苗厌倦了眼前的生活。

    她不顾家里人的劝阻毅然地选择了辞职,打个包就回家了。

    回到家的日子有些无聊,于是,刘月便担负起了陪于苗逛街吃饭买衣服的重担,冯泽俨然变成了两个姑娘的跟班,又是抢着买单又是抢着请客吃饭,表现得不是一般的好。

    于苗跟刘月说:“我觉得这人靠谱,比之前的那个叫什么帅的强多了。”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拿冯泽跟邹帅做对比呢。”

    “哦,对对,叫邹帅,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要有对比的,一对比,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那你说你自己呢,放着那么好的事业单位不要,回到家来,你看,连工作都不好找。”

    “工作总会找到的,我的下一步重点是找男朋友,我要是继续一个人在外面飘着,估计三年之内绝对还得当光棍,我算了一下,三年之后我就28了,黄金年龄一过,就更不好找对象了。”

    “你想得真多,我要像你似的想那么多我都活不起了。”

    冯泽见两个大美女在前面聊得火热,忙买了两瓶水,勤快地递给二位。

    说来也巧,跟于苗差不多同时回到老家的,还有冯泽的一个老哥们儿陈锋,那天,刘月冯泽和于苗正在商场闲逛的时候,冯泽接到了他的老朋友陈锋的电话。

    于是,四个人相约在一家饭店共进晚餐。

    陈锋看起来就是一个精明人,个子不高,但是眼神里充满智慧的光芒,一看就是个决顶聪明的人。如果按照郭冰看人的标准,这个叫陈锋的一定是个性格刚毅敢作敢当,勇敢倔强的人。

    席间,刘月就觉得陈锋有点儿奇怪,他转身或者是说到某一件事儿的时候,都不忘向于苗的方向望上一眼,好像是特别留意她的反应。于是刘月看看冯泽,冯泽看看刘月,两个人知趣的一起相约去了卫生间。

    “陈锋什么意思啊?什么情况啊?干什么眼神色迷迷的呢。什么来头啊?”

    “你这记性,以前我不是常说我一哥们儿家里条件特好,做海参养殖和批发的么,就是他啊。”

    “啊?就说他啊,哎呀,那快给我妹妹好好介绍一下,我看你那哥们儿对我妹妹很有意思嘛。”

    “这哥们儿现在也正好回家做生意了,不少咱家乡父老的孩子都惦记着呢,我本来想把他留给我小表妹的。”

    “算了,我见过你小表妹,长得太丑,陈锋肯定看不上,不行不行。”

    “你这人……”冯泽无奈。

    “你说这俩人为什么同一时间从外地回来呢,这不就是缘分么,天意啊。咱们就这么在中间一帮忙,俩人没准就成了呢,这不是积德的好事儿么。”

    大概这就是缘分使然,冯泽口中这位条件优越的男人,就这么认识了于苗。刘月对这位叫做陈锋的人印象极好,刘月最喜欢的就是陈锋的眼神。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么英气透彻的眉眼了。不过陈峰唯一的缺点就是个不高,算上鞋底儿也就一米七零,不过冯泽说的好,男人的魅力不在身高上,况且陈锋个儿没长起来绝对是被兜里的钱压的,这么多金的未婚男人少见,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理应留给自己人。

    陈锋的家里从爷爷辈就开始做海参养殖业,论家底确实殷实。不过陈锋本人看起来老实乖巧,身上没有一丝丝浮躁,同时穿着又很讲究,刘月无意瞥见了陈峰外套上的标签,这件衣服自己曾经想给冯泽买来作为礼物,但是一直攒钱赞到现在,刘月也买不起个袖,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顿饭过后,陈锋主动要去了于苗的电话号码。

    饭后,冯泽提议几个人去自己的新房子坐一会儿,刘月一直不知道冯泽的新房子在哪儿,就知道早早就已经装修好,一直等女主人随时入住。刘月当然愿意去看看,于苗却临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有点儿急事儿。无奈,于苗只得不甘心的推辞,这倒是给了陈锋一个表现的机会,陈锋也立即决改日再去冯泽家玩儿,他立即把于苗请上了自己的车,乐呵呵地送她回家去了。刚刚还热闹的四个人现在两两一伙,刘月感慨:“你看看,什么叫做命好,这就叫做命好。”

    “恩,这可真是,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陈锋对谁这么主动呢。”

    “那是因为于苗有魅力,算你那个哥们儿有眼光。你说我这个妹妹怎么这么命好呢,回到家屁股没坐热呢就被金龟婿看上了,哎呀,真是好命啊。”

    “怎么着,眼红了啊?我可也是个金龟婿啊,等着你来钓呢。”

    随后,刘月和冯泽打车去了他的新房。

    冯泽的房子很大,看得出来他的父母很舍得在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投资。房子的装修不是很豪华,但是却足够温馨,干净的墙面,看起来就很想躺下去的松软大床,柔软的沙发,还有满屋子绿色的盆栽。

    “你随便坐,我去开窗户放放味儿。”

    刘月在房间里来回溜达,仔细的查看房间所有的角落,她幻想着自己可以和冯泽一起分享这看起来就温馨无比的家,可以在工作忙了一天之后,泡在卫生间硕大的木桶里安静的睡上一觉,可以在亮堂堂的厨房里为冯泽做上一顿丰盛的大餐。

    冯泽挨个打开窗户,然后又从壁橱里掏出一条小毯子,对刘月说:“窗户全开了太冷,给你毯子披上点儿别冻着,你就坐着看电视吧,我去浇花。”接着到厨房端起一盆水,挨个浇起了绿油油的盆栽。

    刘月不忍心看冯泽一个人在房间里窜来窜去,便向他要来一块抹布,给房间里的大摆设小摆设擦灰。

    两个人默契的收拾着房间,累了,冯泽便取来茶叶,给刘月沏上一壶铁观音。

    “觉得这房子怎么样啊?”

    冯泽坐在刘月身边,忙了一气,累的满头是汗,刘月从包里翻出面巾,给冯泽擦汗。

    “挺大的,你爸妈真舍得给你花钱。”

    “现在这房子还剩点儿贷款,我父母帮着还呢,为了买它也给我父母拖累够呛。”

    “当家长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生儿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吧,还有给孩子置办房产,张罗娶媳妇儿,哎呦,我将来可不要生儿子。”

    刘月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于苗的短信:陈峰已经把我送回家了,你和姐夫好好约会吧。

    刘月乐呵呵的把手机递到冯泽眼前,冯泽看完短信,笑着说:“这俩人真挺有戏,陈锋家里条件好,就想找个知书达理明白事儿的,于苗看着就挺聪明懂事儿的,陈锋绝对舍不得撒手。”

    “能在一起当然好,如果在一起了,我真得把于苗供起来没事儿拜拜,求她分点儿好运给我。我看陈峰第一眼也觉得不错,就是矮点儿。”

    “他要是再高点儿,就成了完美了,那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活啊。”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冯泽家的大门突然传来一串开门声,紧接着开被哗啦一声推开,什么人说着话就大大方方的进了门。

    刘月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伸着脑袋往门口探。冯泽看起来倒是很镇静,不慌不忙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儿子,是你在这儿呢么?拖鞋怎么少了一双啊?”冯泽妈妈的声音,刘月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她赶紧用手梳理一下头发,轻轻拽一下衣角,和冯泽一起走到门口,向冯泽的母亲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

    冯泽妈没想到这么晚了刘月还在,被这一声“阿姨”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马上“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大概是被刘月的声音吓到了。

    刘月被冯泽妈的表情弄的有点儿不自然,她能看的出来,冯泽妈妈并不是很高兴,但是因为什么,她猜不出来。刘月赶紧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脱下来递给冯泽妈,说阿姨你穿吧,我不用拖鞋。

    冯泽妈伸手接过拖鞋穿上,冯泽怕刘月光脚冻着,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脱了下来,硬套在刘月的脚上。

    “你穿吧,屋里冷,我这儿还有一双夏天穿的破拖鞋,我穿那个就行。”

    看着儿子把暖和的拖鞋让了出去,换上了一双破旧的夏天用的拖鞋,冯泽妈当时就很不开心:“来儿子穿妈这双,天冷别冻着,妈可心疼你。”

    “不用不用啊,你穿吧,我嫌热呢还。”

    “儿子啊,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窗户开着呢啊?”冯泽妈问。

    “恩,我放放味儿。”

    “放什么放啊,都放了半年了,大晚上的开这么多窗户你不是找感冒呢么。”说着,冯泽妈迅速把打开的窗户全部关上了。

    冯泽没搭话,坐回到沙发上,刘月坐在冯泽身边,有些不自然。她觉得冯泽的母亲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好,从进屋到现在,几乎没怎么用正眼看她,刘月不知道为什么。

    关完窗户,冯泽妈又去厨房拎起拖布,拖起客厅的地。

    “妈你别忙了,没看出来地挺干净的么,我和刘月刚才已经收拾过了。”

    冯泽妈停止了手头的动作,看着地板,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干活就是不行,你看这地,哪儿叫干净啊”,冯泽妈叹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对刘月说:“刘月在家也是一点儿不干活吧。”

    刘月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着实被冯泽妈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家的确是不怎么干活,但是也绝对不像她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干,平时偶尔刷刷碗拖拖地什么的,劳动成果还是很受肯定的。

    “阿姨,你别干了,快坐这儿休息吧,我来。”刘月站起来,伸手去接冯泽妈手里的拖布。

    “我说你俩都别干活了,今天晚上怎么来勤快劲儿了呢,这么着,你们坐着儿聊会天,我去把冰箱里的水果洗出来。”冯泽拿过拖布,转身进了厨房,现在,硕大的客厅,只剩下了眼神咄咄逼人的冯泽妈,和拘谨不自然的刘月。

    “刘月啊,你和我儿子在一起也有一阵子了吧。”

    刘月点头。

    “你说我家里亲戚多,有时候吧,晚上或者中午什么的经常有点儿家庭聚会,冯泽这孩子疼女朋友是好事儿,我和他爸爸都支持,不过啊,他也太疏于和家里人联络感情了,前两天他爸的老战友来家里玩儿,我给冯泽打电话要他回来陪叔叔说会话,这都是老关系了,而且人家也点名想看看冯泽,你说这小子就是不回家,真是的,心都野了。”

    “啊?是吗,我怎么没听冯泽跟我提起过呢。”

    刘月感觉到自己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说自己的儿子不回家,心变野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在职责她么,这么直接的责备,让刘月有些下不来台。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这孩子倒是越大越不听话”,冯泽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前两天,竟然回家很认真的跟我谈判,要我以后在他逛街的时候不要总打电话,我当时就上火了,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顶撞我,哪有不让当妈的给孩子打电话的道理呢?”

    刘月在冯泽妈一撇一撇的眼神里看穿了对方心里对刘月的满腹抱怨,她一定是把自己儿子所谓的不听话统统怪罪到了刘月的身上,否则,也不能一边儿埋怨着儿子不停话,一个劲儿的冲刘月扬着下巴,一副誓死挑战决不妥协的刚毅模样。刘月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尴尬地看着冯泽表情幽怨的妈妈,心里不停地盼着冯泽快点儿从厨房里走出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都吃点儿水果吧,洗好了。”冯泽终于出现了,刘月揪着的心得以暂时的舒缓。

    “刘月这是第一次来这房子吧?”冯泽妈冷不丁地问。

    “恩,以前没来过,今天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冯泽替刘月回答。

    “你说你们小年轻也真是的,外面那么多好玩儿的地方,跟家里待着有什么意思啊,这房子还没完全收拾好,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找一家咖啡厅什么的地方坐一会儿聊聊天儿,哦,对了,或者一起看一场电影什么的,多好。”

    被冯泽妈这么一说,刘月顿时有种拔腿就想走的冲动,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慢走不送,请下次不要光临”,冯泽也觉得自己妈这话说的实在是有点儿不合适,赶紧喊了一声“妈”,冯泽妈看看自己的儿子,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显得很小气,便咳了一声,缓解尴尬。但是刘月心里的怨气和不满,并没有因为冯泽妈的戛然而止得到安慰。

    如果可以,刘月宁愿选择立即走人。他看得出冯泽现在很为难,看着自己的眼神可怜巴巴的,他生怕刘月真的抬腿就走,但是又没办法当着她的面责怪自己的母亲。三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僵了半分钟,原本就冷冰冰的房间变得雪上加霜。

    “不早了,阿姨,我得回家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刘月很有风度的开口,假装看了一下时间。

    “再坐一会儿吧,我这也就回去了。”冯泽妈说。

    “不了”,刘月起身,扎好围巾,拎起挎包,对冯泽说,“送我回家吧。”

    “那正好我也一起走吧”,冯泽妈紧接着也从沙发上起身,“那就一起走吧。”

    冯泽对自己妈今天晚上的表现很是不满,他不停地偷偷瞄着刘月,心里不见得比对方好受到哪里去。

    三个人就这么各自严肃地出了门。

    到了楼下,刘月想打一辆出租车,三个人一起坐车走。

    冯泽妈马上拦下刘月:“哎,别打车,你们真是不会过,浪不浪费,走着走,走着走。”

    从这里走到刘月家,最起码要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她的心情特别糟糕,哪里有心情走。这时,一辆出租车刚好从刘月身边经过,刘月拦住车,一屁股坐了上去,回头对路边的冯泽说:“那你陪阿姨慢慢走回家吧,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出租车绝尘而去。

    夜里的安静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冯泽和他妈妈都沉默下来。

    “妈你什么意思?”过了很久,冯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我来看看你,然后现在下楼了我想跟你们一起走走,你看她又一抬腿走了,那你应该问她什么意思去啊,你干嘛在这儿问我啊?”

    “我问她什么去啊,她不是一直好好的么,再说晚上是我带着刘月来新房子看看的,你有什么意见么,有什么气儿你跟我说啊,你干嘛上来就跟她找别扭呢?”

    “我找别扭?我对你们就够好的了,大房子给你买了,现在你找着对象了你就不认我了,开始跟我对着干了?”

    “我哪儿跟你对着干了?你这么做不对,不利于团结。”

    “我和那个刘月谁不想团结啊,你说她年纪不大怎么就那么多事儿呢,你看看你现在学的,家里来人了你都不知道回去陪着说说话,就整天跟她在外面混,学得越来越不懂事儿。”

    冯泽简直快要被自己妈给气疯了。正常的谈恋爱,怎么在自己妈的嘴里就成了混呢!

    这时,又驶过来一辆出租车,冯泽妈拦下车,推着儿子坐进去。

    “你不是说要走走么?”冯泽气呼呼地问。

    “走什么走,大晚上的我嫌冷。”

    “那刚才刘月打车你怎么不上车?”

    “她也没请我上车啊!”

    之后,冯泽再没跟母亲说过一句话。到家之后,冯泽忙给刘月打去电话,可是对方已经关机。整整一晚,都没有再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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