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年代

兵器谱·刀丛里的少年  011.条条大路通骡马

章节字数：2490  更新时间：13-01-14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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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仔细想想，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在嫉妒小马的快乐。

    因为此刻，甚至连愤怒的小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并且，还可以故意寻找一些莫名的借口跟她在一起。

    而我呢，此刻，我甚至连自己所爱的人此刻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与她在一起共度欢乐的好时光，享受快乐生活了。

    但也就是和愤怒的小马吵架的那一天，我才真正见到了小马眼中的女神——苏宁，深入地了解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眼前便豁然闪现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这十年来让我刻骨铭心的人的影子。

    应天书院是百年的老校，据说是当年那位号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老爷子曾经在这里讲过学，并且为皇家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那么，学校的古老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与此遥遥相对应的是，在我们书院的后面的那条大街，却是一条繁华的大街。

    我之所以说它繁华，其实，那是相对于城里的其它街道而言的。

    假如说其它的街道只不过是人们清除出一些空间供人行走的话，那么，这条所谓的繁华大街只不过是比其它街道的空间大了那么一点点，经过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街上的小贩比其他的地方热闹了一点点，如此而已。

    在这条街道上，除了老百姓，官员，会计和小偷小摸出没之外，还有不少的牲口在上面横冲直撞，骡马横行。

    外地人称之为古色古香，有古老民族淳朴的风范，可是，我们这些书院里的学员们则亲切得称之为“条条大路通骡马”。

    关于这条相对繁华的街道，虽然我我的青春和热情全都留在了这里，但是，我并不想特别地指出它的名字。

    因为在若干年之前，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街道，但凭一个名字，你是很难分清它们之间的区别的。

    况且，那本就是一个很难让记住名字的街道。

    有好几次，我都一直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在笔记本上比划着，甚至是在吃饭和走路的时候都想着，然后，信心满满地以为自己已经记住了它的名字，可是，当我再次回过头来去看竖在街口的那块牌子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真实名字与我记忆中的名字相差了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

    尽管我努力了很多遍，我仍然无法将其记住，甚至是在努力想它的真正名字的时候，就会觉得头疼难忍。

    因为我在努力想这条街道的名字的时候，却让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正是让我头疼的真正原因。

    所以，从此以后，我发誓，决不再强迫自己去记忆太多的东西。

    我记得谁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说，一个人知道了太多的东西的话，就会有更多的烦恼，就像我们的老前辈周伯通一样，虽然他记住了江湖中人人眼红的那本《九阴真经》的内容，却偏偏要极力地忘记它。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当我在迫使自己去忘记那些已经记住的事情的时候，却又偏偏会记得更清晰。

    我知道，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甚至连我那个最好的朋友铁枪也不例外，他不是一直都想促使自己忘记自己是世家子弟的身份，想去做一个普通人吗？

    但是，当我们真正忘记一切的时候，真的会感到幸福吗？

    不会，一定不会。

    因为当我们真的已经忘记了以前生活的话，那么，在生活中我们一定会开始追求以前的那种原本要苦苦忘记的生活了。

    大概这就是人生矛盾的地方吧。

    现在，我更加欣赏花满楼那种对生活的从容了。

    很多个时候，我都会看着一脸轻松的花满楼从我刚才所讲述过的那条街上走过，而在他的脸上，总是带着聪明的丁喜那种纯洁而干净的笑容，犹如暖暖的阳光，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温暖而舒服。

    在生活中，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强作欢颜，但是，我却知道，此刻，洋溢在花满楼脸上的那些笑却是发自内心的。

    在这条街上，还有一个老人，他总会在晨光里满街地吆喝着豆沙包，干菜包，刚出笼的猪肉包哟。

    数十年如一日，无论风雨寒暑，他从未间断过，做得就像是摆放在我书桌上的那只大笨钟一样。

    虽然生活艰辛，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抱怨过什么，每次课后去他的摊子的时候，他总会露出一如花满楼般纯洁而干净的笑容，虽然他的牙齿已经脱落殆尽，可是，我仍然认为这是世间最美丽的笑容。

    另外，还有一个总是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她总会在那些午后曼延开来的阳光里，吆喝着“收破烂”的声音。

    她的声音苍老而悲哀，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我都会不由地想起我那同样年迈的母亲，所以，每次她来的时候，我都会故意收拾一些无用破书，破报纸，旧的衣服去卖给她。

    我喜欢她，喜欢像她一样勤劳而善良的母亲。

    我记得，在这条街上，通常会停放着数十辆马车，车夫们老是在上面半躺着，一边翘起二郎腿哼唱着一些街头巷尾流行的艳情酸曲小调，一边拿眼睛去瞄街边喂奶的那个年轻妇女露出来的大胸脯，等到被那年轻妇女斥骂了一通之后，便又去嘲笑刚刚从他们的身旁经过的一个沙子。

    在他们的眼中，哼酸曲小调是一种消遣，看年轻的妇女的大胸脯是一种享受，而拿傻子开玩笑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感，因为从那个傻子无知而愚蠢的言行之中，才能衬托出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的高贵。

    可是，在那个傻子的眼中呢？

    也许，在他们洋洋得意于自己的聪明的时候，那个傻子正在心里暗暗地冷笑道，哼，这帮傻逼总是自以为很聪明，现在，被我的大智若愚给骂了娘，竟然还笑得那么开心，真是服了YOU了。

    我还记得，在那条街上的街口处，还有几棵高大苍老的槐树，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已经生长了几百年了。

    在春天的时候，树上通常会垂下来几只几十只甚至是几千只灰色的布袋虫，它们像蚕蛹一样从浑圆的巢里吐出白色的，长长的丝线，然后，从树上倒垂下来，吊死鬼一般在空中悠闲地荡来荡去。

    而到了夏天，则会有一大帮人聚集在树下纳凉。

    对弈的老人总会因为一步棋而吵得不可开交，年轻的情侣们则会坐在那块大青石上忘情地打着啵儿。

    而到了秋天和冬天的时候，整条街道便开始慢慢地沉寂下来，那些阴森森的北风在每条胡同里肆虐着。

    而在那棵已经光秃秃的老槐树上，则留下几只醒目的老鸹窝，犹如我们这些一觉醒来乱糟糟的男人的头发。

    而这一切或者苍凉，或者和平，或者温暖，或者冷清的景象只能证明，这是一个平静的江湖时代。

    作为江湖大时代的儿女，总是不甘寂寞的，他们总会找一些不平静的事情来做，用以表达自己的一腔热血。

    所以，这个看似平静的江湖又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在每天放学之后的日子里，或者正好赶上国家规定假期的日子里，大街上总会有一些吃饱没事儿的家伙打破这条街道在这个秋天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