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二章 襟上泪痕犹隐见 (5)

章节字数:2314  更新时间:13-08-18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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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珮与薛寒二人一路风尘仆仆从东郡寿张县赶回巽州,奔波几日,已至阳州。慕容珮决意去欧阳府上拜会拜会,一来看看吕月的伤势是否痊愈,二来想必容苛兄亦十分记挂自己此行收获几何。

    当日,欧阳容苛正同往常一样,坐于书房,读读写写的时候,下人突然来报,慕容公子到访。这着实让欧阳容苛,又惊又喜,他刚想亲自出门迎接,却又想起吕月如今在府中的身份。欧阳容苛曾向她保证,不会暴露吕月女儿身的事…犹豫片刻,他唤来了管家。

    “娘和容芷可已出门?”

    “回少爷,老夫人和小姐今天一大早便被娄府的轿子接走了。娄夫人最近迷上了昆曲,专程从苏州请了有名的戏班子到娄府唱戏,排场之大,要连唱三天,所以便将老夫人和小姐一并接了去。”

    “娘可有说多久回府?”

    “回少爷,老夫人说了,这戏若唱得不好,明日就回府,若唱得好,三日后方才回来。”

    “嗯,你下去吧。还有,告诉所有下人,慕容公子在府里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提及吕姑娘的事。另外,你再速去通知吕姑娘,就说慕容公子到访,她自会明白。”

    “是,少爷。”

    管家走后,欧阳容苛长舒了一口气,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老夫人和容芷真是走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时隔半月有余,三人再次聚首,慕容珮与欧阳容苛之间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而薛寒一如从前,只坐于一旁,若有似无地听那么一两句,从不插话。

    “容苛兄,不知吕月可还在府中?伤势如何?”

    一番寒暄之后,慕容珮果然还是问及了吕月。虽假言欺骗慕容珮,让欧阳容苛十分过意不去,但他与吕月有约在先…

    “他已痊愈,离府已有数日。”

    “原是如此,虽未能再逢,但他伤愈便是最好了。只是不知吕月当日为何会也在那山上?”

    “据他所言,是一路尾随薛少侠而致。薛少侠似乎有恩于他…”

    话及此处,慕容珮与欧阳容苛二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薛寒身上,而薛寒却似觉这个话题颇为无趣,不仅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反倒是顾自起身,稍作揖礼,离开了大堂。

    “薛少侠还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哈哈,”欧阳容苛似是也习惯了薛寒的作风,对他的突然离席丝毫未觉不妥,反是轻言带过,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知珮弟此行可已寻得令兄下落?”

    早在到府之前,慕容珮便再三思量过了。他觉得如今有的事不便与欧阳容苛言明,一如薛寒的来历,二如自己的体质。倒不是慕容珮有意隐瞒,只是觉得自己尚且一知半解,说与容苛兄,他恐怕更是难以接受,况且这些零零碎碎的事,又与寻人一事,似乎并无什么关联,大可不言。

    于是,慕容珮只是答曰:“已有一丝线索,文瑶长老令我去寻的天机镜已有下落。只是如今想要靠镜寻人,还得由长老做法在先,恐怕还得等足三月。”

    “当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总算有点眉目了!”

    “嗯,在容苛兄府上打扰一日后,明天一早,我便要启程,速速回去将此消息告知家父。对了,容苛兄,令尊和令堂仍是不在府中吗?”

    “哦,他们呀…”

    就在欧阳容苛与慕容珮闲话家常时,薛寒正在偌大的欧阳府中,漫无目的地踽踽独行。直到行至中庭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他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满池的睡莲,头也没回地说道:“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为什么你总能知道我在跟着你?在巽州城门口,在万谷山山腰,包括如今在这欧阳府…你总能察觉我在跟踪你。”

    一袭红装的吕月从薛寒身后不远处的繁花密草间缓缓地走了出来,薛寒没有回头,吕月便故意走到了池塘边,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与薛寒并肩而立。她一身红装,袅袅动人的身姿,全倒影在了这清澈如镜的池水中,与池中亦白亦粉地朵朵睡莲,交相呼应。

    薛寒没有理会一旁的吕月,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动半分。

    “怎么?流星镖,你就一点都不惊讶,我是女人?”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你说什么?!”

    吕月大惊,惊得花容失色。自吕月落草为寇的这半余年以来,她一直是男儿装扮,也久居男人堆里,从未有人发现过她女扮男装,她反倒是一日比一日装得更为得心应手,越发的雌雄莫辩了。而薛寒竟说他从一开始就识破了吕月的伪装,这着实让她瞠目结舌。

    “流星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一旁烦躁异常的吕月,薛寒仍是不动声色,他越是如此,吕月便越是着急,又言:“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唬我玩呢!”

    一招激将法,也未收得任何效果,薛寒似是已觉厌烦,转身就欲离开。

    “不准走!”吕月急了,不得已又变着法的套话,言曰:“流星镖,你要是好好生生地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后…以后就不再这么跟着你了。”

    吕月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可丝毫没有真的这么打算,她当上山贼以后,言而无信的事,难道还做得少了?

    但薛寒却似是真信了她,站住了脚,缓缓地解释了起来:“你的手,一看便知。在荆棘山,你拉弓要与我比试,你所用的乃是汉式文射,右手控弦,以无名指叠小指,中指压大指,左手持弓,以大指为节点,搭箭上弓。而你射箭又全然不戴任何护手,按理说,茧应会生于右手大指与中指,左手掌心与大指。但你实则掌心起茧很浅,两手的食指、中指与无名指的指腹却均有厚茧,这只能是你射箭不久,但却弹琴多年所致。再者,这六指中,又以右手拇指起茧最甚,恐怕是你多年刺绣女红,却不喜戴顶针所致。”

    薛寒的一席话,让吕月无言以对。薛寒语毕,继而转身离开,吕月虽不知话至此处,还能多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暂时还不想让薛寒就这么走了。

    “流星镖!流星镖——!”

    吕月在他身后,呼唤了两声,薛寒全当没有听见。她心下一急,又慌忙追了上去,刚行两步,便听得薛寒一句冰冷的话语:“别再跟来,你三番两次阻我,我均未计较,对你多次手下留情,甚至救你寨中兄弟,全因我念及你是女人。现在话已挑明,日后你若再纠缠,我定不会有往日之仁义。”

    薛寒走远了,吕月呆站在原地,如那夜在双栖楼前一样,孤身伫立,只能望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只是这一次,那枚冰冷的流星镖,没有再手下留情地轻划过她的脸颊,而是直接一招毙命的射中了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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