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问情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章节字数：1831  更新时间：14-05-2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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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这？

——是啊。

——为何不去轮回？

——因为我要等一个人。

——等谁？

——一个说我们会相见的人。

——你死了多久？

——忘记了。

——你等了多久？

——再有三天便满一千年了。

——你可等到你要等的人了？

——没有，但我相信，我会等到的。

——那么，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流陌死在那一个大雪之夜，鲜红的血在雪地里开出了大朵大朵的妖冶莲花，艳烈而悲怆。

原来，冰冷是这样一种温度。

他轻浅的笑了笑，“即使你待我如此，我仍旧希望，来世能够再度与你相识，没有离别，没有生死，只有你我一如今生初见……”

雪花纷纷扬扬，像是在跳舞的白色精灵，为这天地间增添了些许生气。一片六角雪花落进他的眼里，化作心间一点泪痕，洇开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血色莲花已经越来越淡薄，流陌身体也被大雪完全的覆盖住了。

世间所存在的，是不是都终将变成存在过？世间所不存在的，又是否曾以另一种意义存在着？

流陌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叫无瑕的人时，有漫天落花，有天边飞虹，他就从那样一副仙境中回过身来，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魅惑，“天之东极，有境莲墟，境内有仙流陌，其人俊颜，白发，喜著白裳，为不死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莲墟上仙流陌？”

就在那样的漫天落花飞虹中，他轻轻一个回身，一句“你就是莲墟上仙流陌？”，便让流陌心心念念痴了千百载日月。

或许是在这廖无一人的幻境内寂寞了太久，无瑕的到来让流陌无比欢喜，他带他去莲墟最美最美的地方，采了最美的花朵酿酒，他们一起看天光破晓，一起看日暮西山，一起在花开时埋下一壶好酒，一场花期后，再一起在花落时大醉成梦。

流陌总是不想问他是谁，为什么到这来，有什么目的，他甘心他是他无尽生命里的劫，纵使灰飞烟灭也好过这一生无穷无尽无欲无欢。

——原来你生前是仙，那他是？

——他啊，是一个风华绝世而且很骄傲的人吧。

——听起来，你们相处的很好，或者说，你动情了？

莲墟境内，有湖名往生，湖心生有红莲，千年一开，开时流光万顷，辉映天地，食之，可生死人、肉白骨，亦有不死之效。

无瑕每日都要去往生湖走一遭，看一看那湖心红莲是否有盛开的迹象。他知道，这一年离上一次红莲盛开恰巧过了一千年。

一千年就像一个大轮回，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流陌独自过了无数个千年，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命中还有欢欣还有期待，而不是漫长的孤独与寂寞。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我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么？”无瑕随意的问他，又似乎不需要他回答，“不过，就算你问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红莲盛开之日，就是我离开之时。这句话无瑕并没有说出来，但流陌却像是猜到了。

他说，“无瑕，你知道么，仙本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无悲无欢，冷眼渡世，当仙开始有了自己的情有了自己的欲后，那么他便不再是仙了，而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你是我命里逃不过的劫难。”

某一个夜里，红莲盛开，光华万千。

无瑕毫无顾忌的对身边的流陌说，“我要这红莲。”

红莲生于往生湖心，而湖水可化解一切法力，莲墟境内，除了上仙流陌，再无一人可采下红莲。

流陌折了红莲，湖水在刹那间干涸，自此，天上地下，世间再无往生。

“你不想知道我要这红莲何用？”无瑕接过红莲，那种血一样的颜色，突然让他感到一丝烦闷。那个冰雪一样冷清的人带自己去莲墟最美最美的地方，采了最美的花朵酿酒，他们一起看天光破晓，一起看日暮西山，一起在花开时埋下一壶好酒，一场花期后，再一起在花落时大醉成梦。流陌似乎是对他动情了，待他极好，但流陌却从不问他的来历他的目的，这像是信任，却也像是，不在乎。无瑕想，或许他只是一个人寂寞了太久，一时兴起消遣而已，毕竟他是仙，没有七情六欲，又谈何动情？

流陌并不关心这个，而是问道，“你要离开了么？”

“是的。”

“无瑕，”他说，“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期么？”

无瑕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白发白衣，容颜绝世，美得亦真亦幻，这样的人真的会有七情六欲么？

“或许忘川河岸奈何桥头，能够遇见也不一定。”

流陌眼里的笑意慢慢敛去，“那好，我便在奈何桥头等你。”

——不死身？那你是怎么死的？

——莲墟境本是红莲仙光衍生出的一个幻境，而我则是这幻境孕育的仙人，红莲不死，幻境不灭，我自然是不死身了。后来我亲手折了红莲给他，以千万年来自身凝聚的元气支撑幻境，久而久之，也就消耗殆尽了。

——那无瑕要红莲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