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听风古观

章节字数:4450  更新时间:14-07-05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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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是狐狸?”吴临青小脸煞白,淡粉色的唇角还沾着点深褐色的卤汁。他可是满了五百岁练好化形术才敢溜到人间来玩的。到底是哪里露的破绽?其实本来想到西边的沙漠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东边了!

    “你味道太重。”离昊皱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老远就闻到这只狐狸身上的骚味,小道士身上的味儿好闻多了!所以他才抢沈子墨的帽子来戴,为的就是用小道士的味道压压这只狐狸的味道。不过,当然靠着更方便。

    只是令他有点疑惑的是,这只小狐狸隐隐还带着点熟悉的味道,也许是故人留下的血脉?当初那只狐狸还算与他有点交情,啧,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灭了故人的子孙。

    “可是我喜欢小墨身上的味道。”吴临青翻了个白眼。

    “你最好别找死。”离昊的语调里带着冰碴儿,杀气十足。

    看见沈子墨的身影出现在两排之外,小狐狸狡黠的眯起月牙眼,朝他露出个卖萌的微笑。知道又怎么样,刚才既然没揭穿就证明他不会跟沈子墨讲。狐狸一族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揣度人心。不知天高地厚还路痴的小狐狸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动动指头就能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拍在墙上做成副狐狸毛手套。

    离昊朝着车窗偏过头去,不屑至极。以为沈子墨能保住他?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鬼。

    火车在夜色最浓的午夜时分抵达青岛。三人随着人潮走出火车站,沈子墨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有点冷。

    离昊故技重施,不待吴临青开口就拽着沈子墨的衣领往前走,摆明要与他分道扬镳。

    “bye~bye~”沈子墨扬手,感觉到离昊似乎不太喜欢吴临青,只得把邀请吴临青同路搭车的建议咽回去。那孩子长得那么漂亮,也不知道离昊到底讨厌他哪里。

    见那只小狐狸没有不知趣的跟上来,离昊放开沈子墨的衣领。

    沈子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形象还是很重要的,万一他命中注定的妹子就出现在下一个五分钟内呢?看离昊大步流星的往前赶,他快走两步跟上,好奇的问,“你知道往哪边走?”

    离昊顿住脚步,扬起下颌看着他。离这里几百米外,有辆白色的,就是那种叫“汽车”的东西,有沈子墨的味道。但他确实不确定,沈子墨是不是要过去那边。

    也不是万能的嘛!看着妖怪大人僵在原地,沈子墨心情大好,拿备用手机给鹿鸣打电话。进水的那支他暂时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扔家里。临走前在卖场又刷卡买了部新的。反正不浪费,以后可以给离昊用,让妖怪大人也领略下什么叫高科技。富二代同学早就做好规划。

    鹿鸣正停在路边,接到他的电话便打开双闪灯,沈子墨很快就找到自己的车,拽着离昊往那边走。

    果然是那辆车。离昊跟在沈子墨身后默默无语。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夜色漆黑如墨,人潮寂寥,鹿鸣套了件红色的拉链衫,大喇喇的站在车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见沈子墨拽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心里挺奇怪的。这帅哥谁?路上认识搭车的?

    “鹿鸣,快上车,冻死我了。”沈子墨打开副驾的门就往上冲。回身刚想关门,看见离昊站在车门口,冷冷斜睨着他。只得认命的跳下去,给冰山先生打开车门。离昊施施然的坐进车里,递给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鹿鸣惊讶的看着两人互动。这哪家的大少爷,连车门都不会开?

    “不介绍下?”扣好安全带,鹿鸣忍不住看向副驾的沈子墨,眼睛里写满好奇。

    “他叫离昊……”是个妖怪。沈子墨在心里默默补充,不知道该怎么给鹿鸣解释,面前这个就是他期盼已久的货真价实的妖怪,年纪说不定比北京城的长城都大。而且,估计还是Boss级别的,嗯,就是那种游戏副本里待在最后一关,推倒就会爆出极品装备的。

    “是我……表哥。”沈子墨急中生智,终于算是给后座那位找到个正常合理的身份。

    “你好,我叫鹿鸣,是小墨的学长。”鹿鸣恍然大悟,赶紧热络的朝后座那位伸手,“你也是道士么?”

    为什么说“也”?沈子墨不满,这里就没有道士好吧!妖怪倒是有。

    离昊没有答话,略微迟疑过后,还是伸手与鹿鸣握了下,按照沈子墨的传递给他的记忆,这是现世人类的礼节。

    “你表哥手好凉,外边这么冷?要不开会儿空调?”鹿鸣没得到回答也不介意,转头问沈子墨。

    “没事,开车吧。”一天前摸起来才叫凉呢,简直就是冰块。在寒潭底待了千八百年都没事,他身体好着呢!

    “你受伤了?”拧开收音机,依旧是正在热门打榜的“Crazy”,鹿鸣终于发现他额头的那块肤色创可贴。

    沈子墨伸手摸摸,鹿鸣不提他自己都已经忘掉,“小伤,现在不疼了。”

    “对了,你还没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鹿鸣准备兴师问罪。

    “这事回头再说吧!”沈子墨求饶的拽拽鹿鸣的袖角,满脸写的全是求你了!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呢。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鸣在沈子墨的眼神里三秒败退,只得不甘心的转移话题,“对了,今天下午拍摄时在道观后崖发现个古洞,观里的人说是法器洞,看样子也有些年头。所以摄制组决定晚上抽空进洞去看看,这会儿正准备呢,待会我们要是能赶上就跟着一起进去。”

    “我可不去!”沈子墨炸毛,他才从一个洞里爬出来,又逼着他往另一个洞里跳啊。万一再蹦出个妖怪怎么办?

    “不去拉倒。你不去我去。”鹿鸣一甩头,专心致志的开车,不理他了。崂山千年道观后崖的古洞,多带感啊!说不定关着什么大妖怪呢,再不济,也得是个古墓什么的吧?舍近求远什么的,说的就是他目前的这种状况。

    物以类聚,离昊没管前座呱噪的两人,自顾自的垂头小憩。离开冰魄阵,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困,好像怎么都睡不够,却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

    盘山公路并没有修到山顶,鹿鸣把车停在停车场,带着沈子墨和离昊沿着林道爬最后一段路。

    星斗满天,万籁俱寂,夜半的山道带着些叫人毛骨悚然的静谧。铺路的青条石,边缘已经被踏得十分光滑,几人的球鞋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响。两边的树林黑得像是要吞噬一切。沈子墨和鹿鸣走在前面,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手机照明软件的那点光根本无法让他安定,只能抿唇把鹿鸣的胳臂挽得死紧。几分钟前被叫醒的离昊,脸色阴沉的跟在他们身后,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沈子墨猜得没错,他有起床气,很严重。

    林道的尽头是间道观,黄墙黛瓦,门口挑着盏仿古的气死风灯,里面装的电灯泡瓦数不高,一群蚊虫正绕着晕黄的灯光不知疲倦的飞舞。远远望过去,暗夜里的那团晕黄竟是意外的温暖。鹿鸣和沈子墨松口气,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半旧的木匾上鎏金刻着“听风观”三个字。朱漆的大门,边角的颜色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原本的木色,铜质门环的下半部分倒是磨得光滑锃亮的,显见是经年使用的结果。

    鹿鸣和沈子墨敲了半天,才有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打着哈欠出来应门,对着鹿鸣道,“回来啦~”

    晚上出门时鹿鸣跟他打过招呼,说是要去接朋友过来。

    沈子墨连忙正色,规规矩矩的拱手行了个揖礼,“无量观,沈家第五十二代长孙沈子墨拜偈。”无论如何,作为沈家后裔,遇到同道中人,初见的礼节还是必不可少的。

    那戴着混元巾的道士颇为诧异的看他一眼,目光又在两人身后的离昊身上盘亘片刻,收起倦色,也规规矩矩的朝沈子墨还了个礼,“没想到山门半夜竟有道友来访,沈小道友不必多礼,请跟我来。”转身带几人走进观里。

    沈子墨迈进门槛,颇为担心的回头望向离昊,这幢所谓的千年道观里不知道有没有避邪镇观之物,他进去会不会有问题?万一要当众现形岂不是糟了!打起来也不好解释啊。

    离昊泰然自若的跟在他身后,小道士眼睛乱转在担心啥?这么座破道观他可没放在眼里。

    听风观虽然看起来破落,面积却并不小。走的也是正统官观的格局,按照中、东、西三条轴线盖成三组院落。正殿面阔五间,重檐歇山,漆绘斗拱,尽管多有斑驳之处,却仍可窥见当初香火鼎盛时的恢弘之气。世易时移,浮云苍狗,世间万物皆有着起伏跌宕的运势,谁都不能幸免。

    那道士带着他们穿过配殿,走到东边的道堂。推开门将他们让进一间宽敞的寮房,“摄制组的人都到后山去了,你们要是不去就可以在此歇息,要是去的话,过十分钟我来带你们过去。”

    “去!”“不去!”“……”

    显然三个人的意见根本不统一。

    “你不去我去!”鹿鸣鄙视的看着沈子墨,这个没有职业操守的,明明是节目的工作人员,还敢摸鱼。

    “反正我不去。”又不是正规工作内容,大半夜的去探古洞,没事找事!他脑子搭错弦才会去。

    离昊当然不会发表意见,事实上,沈子墨去哪他就会跟着,现在正好,可以睡觉。

    最后的解决方案就是,鹿鸣甩门跟那王姓道士去后山,沈子墨和离昊留在屋里睡觉。

    浴室里没有淋浴设备只能用浴桶,而且热水要现烧。沈子墨累得不行,又嫌麻烦,决定用冷水擦洗。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灶膛见面,根本来不及联络感情,没有信心能做好朋友,万一折腾几个小时,他就甭睡了。

    打水就在院子里,不是井,而是个半人高的水池,池体用整块灰色巨石凿成五瓣莲花,约莫两人才可以环抱,体态舒娜,雕工古朴大气。一线山泉从旁边的石壁引出,飞跃而下,流银碎玉,落入莲花池。漫出的泉水沿着莲花的瓣隙落到地上鹅卵石铺就的水渠里,潺潺流向后院。打水用的木桶和水舀就放在莲花池边的木架上。

    沈子墨懒得回黑漆漆的浴室,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怕黑的。用木桶盛了水,把T恤一掀,随手丢在旁边的木凳上,他大喇喇的裸着上半身背对寮房开始简单的擦洗。

    实习编导同学是标准的黄金比例,肩宽腿长,蝴蝶骨在手臂的张合之间清晰可见,呼之欲出。脊柱沟带着漂亮的弧度往下延伸,一直到达劲瘦的腰部。臀部很翘,包裹在低腰牛仔裤里很容易窥见端倪。星光将他的皮肤映衬得略微发黄,却光滑得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水珠留在漂亮的肩胛骨上,闪闪发光,引人遐想。离昊站在房门口,冷清的眸子从莲花池扫到在那人背上,看不出情绪。

    “你要不要也擦一下?”擦洗完毕的沈子墨看见离昊站在门口不动,随口问道。他把毛巾和T恤都搭在肩膀上,迈步往屋里走。

    离昊摇头,走到浴室门口,随手捏两个手诀,浴桶里就出现大半桶热水,热腾腾的蒸汽从门口和窗缝不断的漫溢而出。

    ……

    “哎!我天!”沈子墨瞅着离昊,眉毛拧成远山连绵状,满天的星光月影都浸在那双生气又委屈的桃花眼里,敢怒不敢言。亲,有这超能力要早说啊!他这大半夜的洗冷水澡图啥呀?

    你又没问。离昊无声的用眼神回答,在他艳羡的目光里施施然走进浴室,咯吱一声关上门。

    寮房里是通铺。王道士给他们安排的这间约莫可以住五个人。通铺上事先已经摆好三套崭新的蓝地白花被褥。沈子墨选了最中间那个钻进去。嗯,没错,因为他觉得那是最安全的位置。离昊进来后随便选了他左边的铺位躺上去。

    关灯的房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星光照壁,带来半室芳华。

    没过多久,沈子墨的声音响起来,“离昊,屋梁上是不是有什么动静?”正准备安心睡觉的冰山先生额角一跳,“就是只小老鼠。”还不到十个月。

    “哦!”那边安静下来。

    ……

    “离昊,外边好像有东西!”沈子墨又紧张起来。

    冰山先生不想睁眼,懒得理他。

    “离昊,你醒醒!离昊!!!”沈子墨顺着月光伸手到离昊的被角上猛拍。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什么都没有!有我在他们都不敢过来!”冰山先生不耐烦的将自己的被子掀到沈子墨身上,将他牢牢裹住,然后把裹着沈子墨的被卷压在自己胳膊底下。

    寮房里安静了大概五秒钟,然后,又飘来个可怜兮兮的声音,“蟑螂也不会过来么?”小编导同学其实还怕蟑螂。

    “再不闭嘴我就捏死你!睡觉。”离昊口气虽差,却还是闭眼摸索着把沈氏被卷拥进怀里。

    沈子墨屈服了。整个世界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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