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神兽夫诸

章节字数:4493  更新时间:14-07-08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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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墨跳下去后,屈膝着地,借势卸掉脚上的冲力,带起团淡淡的烟尘。离昊随后落在他身边,轻得如同一片羽毛,竟是半点尘土也无。

    拍拍手上的灰,沈子墨站起身来,借着手机的照明,很快找到躺在右边不远处的小赵。

    “赵哥!”他赶紧蹲下身去查看小赵的状况,幸好还有呼吸,只是晕过去而已。沈子墨帮他粗略检查一遍,后脑撞肿了一块,膝盖和肘部有红肿和擦伤,没有出现骨折,还不算大事。

    他忙活的时候,离昊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欣赏着壁上的彩绘,完全没有理会头顶的洞口关起来的事。壁画虽然有些斑驳脱落之处,依然能看出大概,石壁上画的,似乎是场盛大的祭祀之礼,一大群人类三次跪拜太阳。最后一次,曙光照亮大地,映衬着祭祀的人们喜悦的脸庞。太阳冉冉升起,光耀万物,神鸟展翅鸣飞,带来无尽的希望,场面宏大而神圣。

    “糟了,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沈子墨后知后觉的站起身,萎靡的仰望着一片漆黑的头顶。这个洞虽然比他预计的要浅一些,现在洞口已经关死,要上去实在不容易。

    离昊无声的瞥了眼东南角,沈子墨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那里居然有扇石门。实习小编导立刻扑向那扇石门,原本应该是把手的位置,安着面巴掌大小的铜质八卦盘。他试着转动八卦盘,把生门对准臼孔,石门便悄无声息的移开去,露出条跟刚才的外洞差不多宽的石阶通道,石阶两边都是嶙峋的石壁,森然岭立,一线涧天。

    权衡过后,沈子墨不敢把晕倒的小赵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于是蹲下身准备把人背到自己身上。

    “你?”离昊不悦的看着他,眉间微折。

    “背他啊!”实习小编导一脸的理所当然,他知道让离昊背人是不可能的。

    冰山先生伸指一点,小赵整个人就飘飘悠悠的浮上半空,飞到两人头顶上。

    “他醒来会吓到的。”沈子墨咽了咽口水,看看头顶上明显违反物理定律的浮在空中的小赵,干巴巴的对离昊说。

    “他不会醒。”离昊抱着双臂,倨傲而冷淡。

    沈子墨只得妥协,这个世界,强权即正义,美颜即正义。他对面这货两样都占全了,他实在无力反抗。

    两人闪身踏上石阶,小赵就浮在两人头顶不远的地方,滑稽而诡异。

    石阶很长,他们沿石阶朝下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尽头。眼前是处空旷的石洞,约莫有两百平方米。经过刚才狭窄逼人的通道再到这里,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到心旷神怡。

    正中间有座半人多高的莲花台,束腰处刻着寓意光明普照的日月星云图案。高台上卧着尊彩绘白鹿雕像,鹿眼微眯,似在小憩,神态怡然,颜色鲜活,栩栩如生。它头顶有四只金色的角,两大两小,鼻尖和耳朵都是粉红色,四蹄上也雕着金黄色的半莲纹装饰。另外,白鹿颈间挂着件极为精美的翠玉包金环首颈饰,首尾勾连,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远远看过去,竟然像真品一般,色地温润,光华璀璨。

    白鹿雕像盘卧之处,高台正中间,放着盏黑色的长明灯。整盏灯高约三十公分,乌黑光亮,体态轻盈,挺拔秀丽,上端呈敞口侈沿浅腹状,中间是倒置花蕾的形状,装饰着八道凹弦纹,覆盆状底座与上方的侈沿大小呼应,中间由细长的管状连成统一的整体。灯芯靠在侈沿上,依然温暖的燃烧着,跳动的火光将四周的光影也拉动得飘忽不定。

    小赵被放在两人身后的地面上。石台边的积灰被杂乱的脚印挤满,显然是有人早他们一步也到过这里。看着那堆明显像是运动鞋踩出的痕迹,沈子墨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如无意外,应该就是鹿鸣他们留下的脚印。

    因为总觉得那长明灯的样子十分眼熟,沈子墨抬脚就想凑到莲花台前去仔细看看,离昊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干嘛?”沈子墨嫌弃的回头,每次都拽他的衣领,圆领T恤都快变成一字领了!

    冰山先生指指旁边的石壁。沈子墨抬眼望去,这才发觉四周的石壁都半凸雕着等人高的壁画。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刻的竟然是群现代人,穿着夹克带着眼镜。正中间那个,居然还扛着台摄像机!左属第二个人,一头精神的短发,眉眼精致,左耳骨上挂着颗单钻耳钉,身上是件拉链衫,脚下那双分明是AJ的新款球鞋。

    “鹿……鹿鸣?……”对着如此诡异的状况,沈子墨立刻火气全无,他的声音颤抖着,只觉得后颈发凉,充满了惊恐。呆愣片刻后,立即用双手紧紧抱住离昊的手臂,再仔细看那石壁刻着的人物,分明就是先他们一步来到这里的鹿鸣和摄制组的其他工作人员。这地方最少也有上百年了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壁刻画?

    再转头看看其他方向的石壁,似乎每处的壁刻,人物表情都是无一例外的眼睛睁大,嘴唇微张,一副惊讶状。这些人的表情,再配上此刻跳动的火光,就变成极为惊悚的画面。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怎么回事?”沈子墨求助似的看着离昊,桃花眼里像是一汪泉水流过,湿漉漉的,抱着离昊的手抓得更紧。冰山先生仍旧波澜不兴的扫视着四周。

    “出来!”离昊对着那高台的方向站定,沉声低喝,伸臂向后一送,将沈子墨藏在自己身后。

    高台那边并无任何动静。

    整个石洞的空气好像都变成固体般凝结不动,沈子墨缩在离昊背后,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看都不敢往那边看。

    “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炼化成器灵!就让你一直陪着那盏灯好了。”离昊语气微利,威胁性的眯起狭长的眼眸,右手眼看就要结成法印。

    “不要!”一个孩童的奶音出现在山洞里,只见那高台上的白鹿突然睁开眼睛,抖抖腿站起来,轻巧的跃下高台,仰头踱步站在离昊面前口吐人言,“我又没做坏事!”

    离昊面无表情的用下巴指指刻着鹿鸣等人的那处石壁。

    “他们要取长明灯!”那白鹿继续用男童的声音说道,“我答应那道士帮他守一千年的长明灯的。”

    “道士?”沈子墨从离昊肩后探出头来,好奇的问。没办法,他身为道士后裔,每次遇到这两个字就像是有条件反射。从听到是个小孩的声音起,他就没那么怕了。

    “咦,你……有点像他……”白鹿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困惑。

    “是你……你来放我出去的!是不是?”那白鹿激动的又往前踏了两步。眼前这人身上的气息好熟悉,分明就是当年的那个道士。

    “不,不是我……”沈子墨赶紧缩回去。他脑子抽了才会跟一只鹿对话。现在是在做梦,嗯,他一定是在做梦!

    “你在此处多久了?”离昊拦住它。

    “我不知道!”那白鹿垂下头,依旧是奶声奶气,似乎有点可怜。

    离昊额角一抽,又换了个方式问它,“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守在此处的?”

    “我记得……是景德二年。他跟我打赌,我输了,要帮他守一千年的长明灯,他说到时候会来放我出去的。”

    “他是谁?”

    “他是个道士,好像……姓沈……”白鹿努力回忆着。

    冰山先生背后的实习小编导猛地打了个冷颤,姓沈,姓沈!难道真是他家祖辈?景德元年十二月,辽宋签订澶渊之盟,景德二年,就是1005年,现在是2014年,早就过了一千年了!再说,哪有道士能活一千年的?就算修成师也只有几百年的寿元。一千年后来放它出去,分明是骗它的。

    “景德二年到现在,已经有1009年,你已经完成和他的约定了。”离昊垂眸对着它,语气突然温和下来。

    “真的?”白鹿偏着头,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长明灯的火光映在它乌黑的瞳仁里,是千年故我的清澈。

    “嗯!”离昊颌首,伸手在它的额顶轻轻拂过。

    “那我可以走啦?”那白鹿就势在他掌心蹭蹭,语气居然带着点亲昵。

    “当然。”离昊再次颌首。

    “可是这个锁头我解不开。”想到颈上的碧云锁,白鹿又委屈的把头低下去。

    离昊把身后的沈子墨拽出来,伸出右手覆在沈子墨的右手上,“跟着我做。”他带着沈子墨结成一个手印,搭在白鹿颈间光华璀璨的环饰上,那颈饰果然“咔哒”一声,自白鹿颈后分开,掉落在两人手上。

    白鹿振振脖颈,欢快的叫了一声,刻着金黄色半莲纹的四蹄生风,眼看就要腾空而去。

    “等等,”离昊捏住它的脖颈,“把人放出来。”

    白鹿对于离昊的动作也不生气,听话的转到石壁前,朝着石壁的方向吹了口气,又用尾巴拂过石壁,只见白雾蒸腾而起,待到雾散,鹿鸣和制作组的人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身后的石壁也恢复成普通的嶙峋模样。其余几面的石壁前,却只落下几堆白骨。

    “超过二十四个时辰的我就没有办法了。”那白鹿垂着头,用前蹄在地上勾划,有点犹豫的对离昊说。

    “嗯。”离昊无所谓的颌首,只要面前这几个人没事,估计沈子墨就不会受什么牵连。他抬手挥过,那些白骨就灰飞烟灭,湮灭于世。

    “那我走啦!”白鹿再次欢快的扬起四蹄,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鹿鸣……”沈子墨朝躺在地上的鹿鸣奔过去,又不放心的探查了他身边其他人的鼻息,还好,都只是晕过去而已。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何处传来阵轰隆隆的巨响,像是旱雷般震得人心口发疼。

    “这难道是“破局”声?刚才那是……白鹿?”沈子墨疑惑的问。困阵局破,声如擂鼓,遇大阵,如旱雷。难道说的就是这个?不对呀,困阵通常只用来拘住不能灭其魂魄的大妖,这里,就只有个白鹿?太大材小用了!

    “我猜得没错的话,它应该是夫诸。”离昊的语气一向淡定。

    夫诸?沈子墨觉得这个名字倒是很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法力越强的妖怪,破阵后发出的声音越响。那这夫诸也应该颇有来历才对。现在想来,当初离昊毁掉八卦盘后发出的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难道也是破局声?那离昊岂不是……

    离昊将手上的碧云锁晃了两晃,缩成手环大小,咔哒一声套在发呆的小道士的手腕上。

    沈子墨立刻惊恐的看着他,这不是锁着那白鹿,不,夫诸的东西么。离昊好笑的看着避如蛇蝎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碧云锁本是件道家的法宝,也很可能是你祖上留下的,既然你和它有缘,不如就放在你这里。”碧云锁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金手环,周边刻满类似缠云纹的符文,只在当中有个指甲大小的同心锁形的翡翠坠子,四周包着圈金边。

    器者,外形从一而终,有法力而无法魂。宝者载魂,形多变。法宝是高阶的法器,沈子墨读书时囫囵吞枣,不太懂得法魂指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两者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变换外形。法器不能变换形状,但法宝可以,法力越高,可以变换的形状就越多。这碧玉锁,竟然是个法宝!

    实习小编导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这才明白离昊是一番好意。然后,他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件事,夫诸?《山海经》有载,“夫诸:形状如白鹿而有四角。招大水。夫诸现世乃水灾之兆。”

    “夫诸,它是夫诸?放它出去岂不是要出现水灾?”看来,先前的道家前辈骗它守在这里,恐怕就是因为它的身份,凶兆之兽,一旦现世,就会给人带来灾祸。沈子墨着急的拽离昊的胳膊。“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为什么要阻止他?”哼,人类果然都是一样的自私。离昊的语调极淡,目光里俨然已是寒意如霜,右手指间青筋暴起,杀气蓦然浮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被人困住的痛苦,他比谁都了解。

    夫诸有什么错?天地万物,生灭因果,自有道法可循。既然降世,定然有它的道理。沈家的先人明知道法却仍将它骗拘于此处,分明是逆天而为。

    无非是被血契反噬,小道士若是再说上任何半句碍耳的话,他手下绝不会留情。

    “可是,可是……”沈子墨踌躇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皱眉不停的咬着下唇,显然也是十分的困扰。想想也很可怜,那神兽夫诸听声音还是幼童,应该是当年甫一降世就被困在此处,暗无天日,千年苦等,守着个从开始就注定是骗局的约定。只因为它是凶兽,见之不详。当初那位困住它的若真是沈家先人,虽为天下着想,却的确有负于它。孰是孰非,还真难以无法决断。或许,今天由自己来放走它,就是爷爷常说的定数。

    事已至此,还是先救醒众人要紧。想到这里,沈子墨叹口气,垂下肩膀,走到鹿鸣身边,琢磨着叫醒人的法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离昊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这个小道士,倒还算不太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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