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章节字数:5177  更新时间:15-05-21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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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着健康淡白手指修长的手灵活地几个动作,银色长剑半空中打出一个漂亮剑花,纳兰错还剑入鞘,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口塞着软木塞的白色瓷瓶,递给身前正艰难站立的被自己刺穿左肩的少年。

    少年惨白着一张脸,似乎强忍着极大的痛楚,低声向纳兰错道了声谢,接过白瓷瓶,撕开伤处周围的衣物,露出白皙的左肩上触目惊心的狰狞剑口,也不加查看,打开软木塞便将瓶中所装粉末倒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处,粉末触碰伤口的瞬间,少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不过白瓷瓶内所盛药粉似乎颇有效力,不一会儿,那可怖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效果减缓了向外渗血的速度。

    纳兰错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少年处理伤口,一黑一灰的异色双眸中眸光闪烁。

    他本意是想将他的“引导者”身旁的两个少年抹杀,只生擒“引导者”以套取所需情报,不想,就在他要动剑下手之时,这少年却成功制止了他,当然,他只用唇形说了三个字,便轻而易举地成功制止了他——“皇十一”。

    当今天枢皇第十一子,皇璘,他的主子。

    眼前似乎又闪过那对魅惑的紫色妖月般瑰丽的眸子。

    包扎好伤口的少年此时回身望向一旁静静等待他那三个字下文的纳兰错,月光的银芒披洒在那一袭黑衣的清俊少年身上,如竹如松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一旁,深邃的异色双眸中的波澜不兴却是属于夜间极有耐心,伺机而动,择人而食的猎食者所独有的眼神。

    暗暗为壮着熊胆在一只看似优雅实则凶残的猛兽眼皮子底下磨蹭的自己捏了把冷汗,但主子交代的事,就是让他一动也不动让人千刀万剐他也必须完美无缺地完成,少年一边在内心不停地向自家主子表忠心,一边看着自己未来的共事者,或者说,未来的顶头上司,道:“属下墨寅,隶属十一皇子座下墨衣十二卫。”

    闻言,异色双眸间萦绕的淡淡杀气瞬间消散于无形,纳兰错微微抿唇,他的主子在十岁生辰那年挑选了墨衣十二卫作为自己的暗卫团体,而他却因被天枢皇后的命令缚住没能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赶回皇都陪在主子身边,这成了他这三年来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敏锐地感觉到那股淡若无形的杀气消散,小太监打扮的少年,墨寅悄然舒了口气道:“属下奉命前来告知阁下,依着主子推测,上一辈的赤子大人此番十有八九是要弑杀靛衣十卫。”

    纳兰错微微一愣,复而意识到什么似的,竟是抑制不住地轻轻勾了勾唇——他的小主子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着如斯惊人的洞察力。

    墨寅怔愣地看着自从自己见到他的那刻起就一直不苟言笑的黑衣少年唇边转瞬即逝的清浅笑容,那仿佛是他的错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有着说不出的韵味的笑,只是会这样想着——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笑出那种纤尘不染的美。

    但笑出这种美感的人,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被眼前那对一黑一灰的深邃异色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地盯着,墨寅再次惊出了一身冷汗,话语中加上了些许嗫嚅:“啊,那个,主子还吩咐属下替阁下善后——啊,即是,反正,即是说阁下现在便可快些赶去寻师父,这里的事情就不必多管,交给属下即可。”

    纳兰错望着眼前明显肌肉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墨寅,突然开口道:“墨侍卫大可不必如斯放不开,在下对墨侍卫并无半分恶意。”

    墨寅闻言本就僵硬的身体瞬间有了硬化成石块的危险,但随即放松了下来,其实这话也没错,若是对他起了杀心,凭着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对方连和他虚与委蛇的必要都没有。一旦放松下来,人总是会想到许多紧张的时候想不到的事情,他一拍脑袋,对纳兰错道:“差点儿忘了说了,主子知晓阁下此番才回天玑,对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嘱咐属下和阁下简单说道说道,十四殿下十岁生辰即在明日,他若要挑选暗卫,靛衣十卫势必会是首选,皇后娘娘此番召上一辈赤子大人入宫,怕为的便是此事,如若主子的推测无误,上一辈赤子大人此行便是要绞杀靛衣十卫。”

    纳兰错静静地听着,对于十四皇子十岁生辰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料想必有大事发生,恐生变故,他此番回宫便为的此事,想来他家主子也是知晓了他对此事了解的多少,便教人简洁告知,倒是主子瞧见他此次回宫,暴露了潜入慎刑司的人接应他,还真是劳烦主子费心了。

    见墨寅的话已然讲完,纳兰错朝着墨寅一抱拳:“多谢墨侍卫前来相告,既是如此,便有劳墨侍卫替在下善后了,在下这便去寻师父,后会有期。”

    墨寅听纳兰错话语简洁,知晓他急去寻他师父,也朝纳兰错抱拳,回以一礼:“阁下哪里的话,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后会有期。”

    纳兰错朝他点了点头,纵身一跃,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目送纳兰错挺拔如松竹般的背影消逝在夜色中,墨寅看了看周围躺着的两具尸体,又望了望桃园中白色小亭内的无数狰狞剑痕,苦了一张脸——主子,善后这种活儿,真不是暗卫干的啊!

    遥远东方的天幕渐露鱼肚白,还残留着夜幕未完全消退的灰的淡蓝环绕着天空上初现的白,淡蓝的边沿充斥着的红与黑的较量显示出破晓之后的艳阳高照。

    今日,乃是天枢十四皇子皇玥十岁生辰。

    此刻,离十四皇子生辰宴开始尚有一个时辰。

    十四皇子母妃虞贵妃的兰心殿内,宫人们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

    对于天枢的皇子们来说,十岁似乎的确是个十分重要的年纪,也就是在这一年,皇子们便要离开自己居住了十年的母妃们的寝宫而在天枢皇宫内拥有自己的寝殿直到二十岁成年之际才会出宫建府,当然,太子是需留在宫内居住的,不必出宫建府。

    而十四皇子的寝殿虽早已备好,但此番生辰之前毕竟是居住在兰心殿内,自然由兰心殿内的宫人们替十四皇子张罗生辰前必要的诸多事宜,光是接收各家娘娘妃嫔们送来的大小贺礼就收到手软——天枢皇室的规矩是,妃品级一下的娘娘是不能在皇子生辰宴上献礼的,毕竟后宫佳丽千千万,一个一个献礼这生辰宴何时才能结束——更何况这些“诸多事宜”远不止这一件呢,不过兰心殿内的宫人们却是苦中带些甜意的,因为收到的贺礼越多越丰厚,意味着上赶着巴结他们十四皇子的人也就越多——谁教他们的十四皇子得圣心呢?

    是以,兰心殿的宫人们个个脚底生风似的忙得团团转,见到熟识的人往往是连抬个头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擦肩而过了,不过这种忙乱的关头倒也没有人会为此有何微词。

    但是,正所谓忙中出乱,这么忙乱的场面出些小差错也无可厚非。

    一位灰蓝锦缎宫装的小太监同兰心殿内所有宫人一般脚底生风,但不同的是似乎正在走神,迎面撞上了一位低着头同样身着灰蓝宫装的小太监,二人宫装色系虽是相同,但灰蓝锦缎的宫装显然在材质上胜过那灰蓝棉布宫装,由此可见二人品级并不相同。

    “哎呦!”两名小太监狠狠撞在了一起,灰蓝锦缎宫装的小太监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另一名小太监则是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也险些向后栽倒,不过所幸还是稳住了。

    “哎呀,这位公公没事吧?”灰蓝棉布宫装的小太监见撞了的人品级比自己还高,显然是有些慌了,连忙上前想将坐倒在地上的小太监搀扶起来,不料手被对方一把甩开。

    “嘶,疼死本公公了……”灰蓝锦缎宫装的小太监一只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用甩开了灰蓝棉布宫装小太监的手揉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臀部,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指着“肇事”的小太监,尖利着公鸭嗓便开骂,“你哪个宫的呀!走路不长眼睛是不是?没瞧见杂家是十四皇子宫里的内侍太监吗?小心杂家要你好看!”

    灰蓝棉布宫装的小太监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的来头这么大,对方虽然只是个品级不高的公公,但奈何对方主子得势,那可是十四皇子,即便只是个内侍太监,也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惹得起的,这下更加慌乱了,低着头连声儿道歉:“这位大人莫动气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并非有意冲撞大人,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惩罚小人事小,可别为了小人气坏了身子。”

    见对方如此识相,语言中处处透露着恭敬讨好之意,灰蓝锦缎宫装的小太监也不好再发难,奈何心中实在憋了一股子火气,只得将袖子一甩:“晦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在灰蓝锦缎宫装小太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的拐角的那一刻,站在原地的灰蓝棉布宫装的小太监抬起了始终底下的头。

    一对一灰一黑的异色双眸古井无波。

    灰蓝色棉布宫装的腰际垂下一块金黄色的鎏金腰牌,正是一块象征着内侍太监身份的腰牌。

    朱漆的暗红宫柱支撑起金黄色琉璃瓦顶的恢弘殿宇,巨大的殿门犹如巨兽张口,吞噬节节而上的雕刻着游龙戏云纹的汉白玉台阶。殿门两侧均伫立着雕工精致栩栩如生的石鹤,石鹤半张着尖长的喙,口吐熏香,极淡的白色烟雾缭绕过石鹤眼中镶嵌的朱红玛瑙,高贵而神秘。殿宇的顶端,一块紫檀木匾额中鎏金大字龙飞凤舞,气势遒劲——“玉骁殿”。

    “玉”乃是自古以来天枢皇室的象征,“骁”则取“骁勇”之意,暗喻天枢臣子骁勇。玉骁殿本是转为册封历朝三品以上的武将所建,后来渐渐也成了天枢历代皇子举行十岁生辰仪式之地,毕竟举行皇子们十岁生辰仪式的地方是会有暗卫出入的,除了崇尚力量的武将们可以坦然接受与暗卫共享一间殿宇外,还真没有哪个宫殿适合此项任务。

    就在此时,玉骁殿空旷的西侧门处出了些意外的状况。

    “你们快让杂家进去!杂家是十四皇子宫内的内侍太监!”尖利刺耳的嗓音响彻偌大的殿门,令人感到一阵不适。

    被眼前这名宫装太监一脸恶狠狠瞪视的把守殿门的侍卫身材高大魁梧,神情肃穆,本就有些冷酷的面容霎时变得愈加阴沉,冷硬的声线不卑不亢,似乎对眼前小太监表露的身份丝毫不惧:“出示腰牌。”语毕,复又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小太监空无一物的腰间。

    “你们到底要杂家说多少次,杂家的腰牌不见了!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别有眼不识泰山,杂家是十四皇子宫内的内侍太监,若是耽误了十四皇子的要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小太监将头扬了扬,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另一侧同样人高马大的侍卫脾性显然不似先前开口的这位侍卫冷静,刚毅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没有腰牌休想进门!”

    “你们……”小太监见好说歹说都没用,显然也有些着急了。

    就在战火似乎将要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何事如此吵闹?”一个犹如箜篌轻吟般的嗓音,悠扬动听,仿佛低声轻语呢喃般携着不知名的魅惑。

    小太监不由自主地循声向身后望去,却愣在原地,半晌不作反应。

    少年身材颀长,一头乌黑发丝犹如随意泼洒的水墨画般隽永脱尘,被一根绣暗锦云纹的紫色发带捆绑洒脱与写意之感却不减分毫,肌肤莹白仿佛就连世间质地最上乘的羊脂玉也无可媲美,一对眼尾有些妩媚慵懒地上挑的眼中镶嵌着一对流光暗沉优雅的紫棱石,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红色唇瓣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完美至极的弧度,一身与发带相宜的暗金丝绣流云纹紫色华袍,一种内敛却又张扬的奇异融合。

    就在小太监愣神的间隙,伫立在玉骁殿西门前的两名侍卫早已齐齐单膝下跪,神情恭敬,同样冷硬的声线掷地有声,整齐划一:“属下叩见十一殿下万安!”

    紫色华服的少年轻笑,箜篌般悠扬的嗓音悦耳至极:“侍卫大哥们不必多礼,本宫只是适才路过,听闻这里颇有些动静,便来一探究竟——今日可是本宫十四弟的十岁生辰,出不得半点儿纰漏,不然少不得要吃父皇的挂落,侍卫大哥们,本宫这话说得是也不是?”

    两名侍卫闻言面上表情依旧冷硬,背后却微微有些冷汗渗出——十一殿下没明说是谁要吃皇上的挂落,明面儿上似乎是殿下自己,但十一殿下一不是负责玉骁殿守卫的,二不是负责护卫十四殿下的,要吃皇上的挂落,怎么也轮不上他啊。这不是明摆着责备敲打他二人吗?皇上的挂落,他二人可吃不起啊!

    而回过神来的小太监也赶忙跪下请安,不过不同于那两名侍卫,用的却是双膝:“奴才叩见十一殿下万安。”人道十一皇子“倾世容颜”,之前不过耳闻,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本以为自家殿下已是人中龙凤,虽说与十一殿下不好作比,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家殿下略输一筹。

    闻言,两名半跪的侍卫冷汗又有冒出的趋势,他们怎么忘了方才这名小太监自称十四皇子宫内的内侍太监,十一殿下和十四殿下同系虞贵妃膝下皇子,难怪十一殿下出言警告,莫不是认得这名小太监?

    害怕被小太监抓着机会恶人先告状,性子较为急躁的那名侍卫不等十一皇子做出反应便抢先开口道:“禀殿下,这位……公公自称十四殿下宫内内侍太监让属下二人放他入殿,属下让他出示腰牌,他却推三阻四,不肯出示腰牌,属下二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杂家都说杂家的腰牌不见了,你们是聋子不成!?”小太监听见那名侍卫竟倒打一耙,也不保持沉默了,尖锐地反驳回去。

    悠扬的轻笑声在空气中漾起清波,皇璘魅惑的异域紫棱石般的眸子轻轻转动,上下打量了小太监一番,突然道:“你,随本宫来。”

    “啊?”小太监闻言一时也摸不清他的意思,愣在了原地。

    闻言正要与小太监争论的两名侍卫也有些呆愣。

    皇璘却只是低低地笑着,上前一步,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抚上巨大的殿门,掌间使力,推开,自门内一边吹出一阵清风,拂起那头泼墨发丝,飞扬的发间紫棱石般的魅惑双眸被微微垂下的眼睑半合,一瞬间,有一种犹如凝视情人般的温柔:“你不是想进玉骁殿么。”

    紫袍少年语毕,转身,径直走入门内,颀长的身影依旧风情迤逦。

    望着那紫袍翻飞的背影,小太监这才品出皇璘的意思,又惊又喜地在原地一跺脚,跟了上去。

    原地,守门的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随后皆缄口不言,一人上前,关上了皇璘打开的殿门,二人一人一边,继续着同往常一样的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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