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孝廉篇【下】

章节字数:2207  更新时间:14-09-12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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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年的科举就要到了,每天都有人往宅子里送些奇珍异宝,我乐的收下,如今的我早就配不上孝廉二字了,爹娘被我气的断绝关系,我仍然让人每日送去金银和吃穿,他们虽然拒绝,却耐不住我天天派人送,只能收下。

    我肆无忌惮的敛财,培养曾经在我落难之时帮助过我的朋友,陷害想要妄图将我从官位上拉下的忠良,我的心充斥着无比愉悦的满足,这种满足让我更加狂妄,让我将心中的一丝善良和悔恨抛诸脑后。

    我在位的每年,科举所中之人皆是庸碌之辈,我不能让人动摇我的地位,无论是谁。

    冬去春来,我已经为官十五载,时间过的飞快,惜梦为我生下了三子一女,她还是惧怕我,甚至连话都不敢主动对我说,我不在意,仇恨开始慢慢沉淀下来,我偶尔也会冲着她笑笑。

    春天,我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带着孩子和惜梦踏青,浩浩荡荡的车队护卫,让街上的人低头私语,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他们怨声载道,我对于耳边的窃窃私语不做耳闻,只有午夜梦回之时才想起我曾许下廉政的宏远。

    我选的地方正是和惜梦从小长大的山林,哪里依旧如故,只是故人早已人事已非。

    爬山的中途传来声声咒骂,诅咒之人居然是我,我阴暗一笑,让侍卫将咒骂我的人带上来,此人蓬头露面,一身衣服如同布条勉强遮挡身体,他抬头看向我和惜梦,我笑了,笑得残忍,居然是郭思怀。

    惜梦似乎难以想象,那个曾经的富贵公子哥落得如此下场,她眼里闪动的怜意让我愤恨,心中沉淀已久的怒火顷刻而出,我取消了踏青,将郭思怀带了回去。

    我坐在院中,听着郭思怀痛苦的叫喊声,笑得开怀。

    他跪在院子中央,抽打他鞭子的正是他与惜梦的女儿,惜梦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拼命的跪下求我,求我不要这样残忍,求我饶恕她的女儿,求我不要让她的女儿背负着弑父的罪责。

    我捏着她的脸,让她欣赏着人间悲剧。

    她别过脸不想看,只是拼命的向我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仍然不停,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气,才让她女儿停下来,那女孩早已崩溃,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被她打的鲜血横流的男子,目光呆滞。

    惜梦抱着她的女儿痛哭,那女孩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好整以暇,不去理睬她们,只是让下人将郭思怀绑在走廊的柱子上,活活饿死。

    五天郭思怀就死了,可能是因为伤痛,也可能是因为饥饿,我没有叫人下葬他,只是将他扔到后山喂狼,从那日起,惜梦的女儿就疯了,不再说话,似乎封锁了一切感官。

    五年后,朝廷之中屡屡有人弹劾我,皇上开始出于信任将信件压下,只是各方官员听了信,也都上书弹劾,我终究酿成大祸。

    我心中知道难逃一死,我这一生作恶多端本就该死,我唯有担心惜梦和她为我生下的孩子。

    趁着官兵没有到来,我将惜梦叫到跟前,她已经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了,可我感觉她还是那个女孩,那个一直追着我叫孝廉哥哥的女孩,那个缠着我让我讲故事的女孩。

    她很平静,似乎即将发生的一切已经不能激起她心中的波澜。

    我抚摸幼年时惜梦送我的匕首,对她说:“带着孩子离开吧!趁着还能走,你不是一直恨着我?”

    她无语,眼中没有波澜,转身走了,临走时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匕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家里的仆人和随从都跑光了,他们拿走了他们认为很值钱的东西,屋子里静静的,独留我一个人。

    我自嘲一笑,我这一生短短四十五载,究竟都做了什么?我是真的恨郭思怀吗?还是真的恨惜梦?其实我恨的是自己吧!恨自己软弱无能,无法守住惜梦,恨别人有权有势,才会如此贪婪,贪婪权贵贪婪财富,终究将惜梦害了,也将自己害了,如果不是深爱惜梦在乎惜梦,我是否会有如此下场呢?

    “惜梦,终究是我负了你,终究是我负了你……。。”

    一刀插入胸口,鲜血温热,我剧烈的咳嗽,眼中的一切开始模糊,我似乎看见了惜梦,她眼含泪光的看着我,嘴唇一张一合,在我的意识里烙下了几个让我含笑的字,她说:“我已不恨。”

    我的意识模糊起来,我似乎可以腾云驾雾,我的身子跟随在几名年轻的书生后面,当我看清几个书生面貌的时候,我不由心惊,因为这其中,尽然会有我自己。

    他们走到一处算命的摊位,几个人轮流算命,当算到我时,那位算命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才说:“书生好福气啊!书生未来可有二十年的宰相命呢!”

    我惊讶,我想冲上去,我想问清楚,但是几名书生结伴赶路而行,我只能跟在我自己的身后,我想看清楚,我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下起了大雨,漂泊的大雨打湿了书生几人的衣物,他们冲到一个寺庙去避雨,寺庙里只有一个僧舍人,慈祥温和的僧人将他们迎进屋内,我跟着走了进去,他们几人靠在地上睡着了,只有那老僧人面露微笑的看着处于虚无的我。

    一种强烈的牵力将我肆意的拉扯着,我无法抗拒,只觉得浑身一阵酸痛,感觉像是有人在摇晃我。

    我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正是刚才一起进京赶考的书生,我有些迷茫,我呆滞的看着他们,他们见我似乎还没有清醒,便喊道:“孝廉兄真是能睡,我们几人肚子有些饿了,想吃些干粮,就将你也一同叫醒了。”

    我摸着胸口,胸口隐隐的疼痛让我想着一切,这真是的是梦吗?

    床榻上的师傅开了口,他面目慈祥,语带玄机的说道:“如今黄粱一梦,你可否真醒?”

    我心中一动,眼泪横流,我跪在大师面前,虔诚说道:“弟子黄粱一梦,一梦一生,所有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如今梦已醒,人已醒,大彻大悟,修德行善,解脱了。”

    经此梦中一世,已将我心中所有怨恨消散,我高中状元,皇上许我宰相之位,我却不愿,只求一县县丞,每日为百姓解决难事,我与惜梦在未见过,我终身未娶,八十终老,百姓念我清廉,为我丰碑录传,便有了黄粱一梦流传于世,梦中非在现实,现实何尝不再梦中。

    【整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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