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前传,姒履癸的一生总览!

章节字数:11100  更新时间:14-11-01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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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日的锋芒

    轮回的因果,往往暗自酿结着世间一切莫测的苦难,如今聚集的苦难,往往会在数十年前找到他的根本,

    但错过的终究是无可挽回,这便是因果关系中最无可奈何的诅咒。

    夏桀,中国古代史上最罪不容赦的屠夫,然而这最沉重的罪果,似乎也能用因果关系来强加以解释,那一般人无法承担的罪果,追溯缘由还是数十年前在漠北种下的孽因。

    公元前十五世纪,是犬戎猖狂一时的年代,也是四方诸侯一并叛乱,争抢王位的时期,这对于本来就国力衰微的夏朝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又结冰凌,稍一不注意就会砸晕过去。

    夏桀还是个幼童的时候,有施氏逆转局势,迅速占领了夏朝的部分都城,而原国君后皋领兵作战,不敌于敌国的勇猛,死在乱军之中,后皋是夏桀的亲生父亲,因为被迫接受这个烂摊子,才不得不慷慨赴死,丢下嗷嗷待哺的幼儿与年轻的妻子,拾起冰冷的金属,向敌军的方向一路狂奔,在夏朝,在战场上生存的概率是极低的,当然,由于当时冶炼技术的缘故,铁制品极度稀缺,战场上的兵戎相向都是铜制品。可以想象,当刺入胸膛之中,一汪滚烫的鲜血斜撒向夕阳边际的低垂下被撕裂的残布的旗杆,皋明白,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即使是死亡,也无法痛快一些去死,铜刃在刺入胸腔之时迅速崩裂,血顺着刀柄流下,敌人用尽力气对着皋的腹部一踢,奋力拔出遍体通红的长剑,皋如同脱离了自身支持力的球体,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残留在人间的短暂一瞬,与妻儿共同为乐的浩浩篇幅的快乐过往故事,浅浅涉猎过的瞬间之后,失去了意志的皋永远的留在了山地的某一个角落。

    夏桀的母亲,也难逃剿灭敌军的敌军铺下的硕大渔网,网罗住一切敌对的生灵,斩杀殆尽便向前推进。

    上吊之前,夏桀的母亲将年仅几岁的夏桀托付于自己的一位亲戚,时任北方抵御犬戎的驻军诸侯王,也就是一位亲王,后来,她也只不过是惨然一笑,便再见了这个痛苦不已的时代。

    恐怕,夏桀在还不知道何为痛苦之前,幼稚的童心中就已经蒙蔽了一层薄薄的雾霭,被痛苦贯穿心肠之后,夏桀将恨意投入到长时间的征战之中,在别的孩子还在把玩手中玩具的时候,夏桀便成为了九岁就攥起屠刀,十余岁便可领兵征战的战场传奇。

    但夏桀的动力,也仅仅是对于敌人的憎恨,憎恨他们无情的侵入自己的国度,残杀自己的人民,但当抹去这些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后,他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不用兵戎相见,双方重归于好的美好幻影,但他还无法理解,汉族与犬戎之间是数千年的死敌,永远没有和解的机会。持续了数千年的漠北战争,鲜血的诅咒让土地至今荒芜,夕阳依然如血般艳丽,也如血般短暂。

    夏朝的兵戎制度,是除了领兵作战及下级军官之外的人,全部都是征收上来的奴隶,这些人在汉族人中抬不起头,在漠北却要面对不抬头就砍头的悲惨境遇,这也让年幼的夏桀怜悯不已,毕竟,撤去了那层铜制的铠甲,躲在里面的只是一个瘦小而充满期待目光的孩子,戈壁的烽烟,让脆弱的童心更加脆弱易碎,甚至于颠倒了时间的概念。

    每一个人都知道,在漠北的日子,是少一天是一天的,犬戎不是按规矩来的公平决斗的对手,然而战场也由不得选择,当深沉的天幕遮蔽一方的视线,地面上幸存的人把篝火点起,让火焰在夜雾之中飞舞,雾气是由白天蒸发的水汽,降温之后又重新回到地面上组成的,而这种雾气,让敌人更加难以估测,也让身边时刻充满万千的视线与杀机,仿如被孤身放到了狼穴之中,在黑暗中重复着无用的哀叫,最后却才发现,无论喊破喉咙还是踏破靴子,回荡的雾气也不会回答任何一个天真的问题,并给出有用的答案,好像在黑暗中,安静的等待着野狼的厮杀,而所能做的,却只有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一遍遍数落数字的无用之举。

    大漠上任意驰骋的犬戎部落,是当地的原有住民,而汉族却是十分不情愿却听从天意被派遣到这个地方的必死之士,只有拿妻儿的性命相威胁,才能让这些人一次次死心塌地的为夏朝服役,服从那些本来就不符合天理的厚重责任。

    犬戎在汉族的眼里,是游荡在夜色下的幽灵,当数十个卸去重甲与疲劳的将士,躺在沙漠上陷入沉眠之时,耳畔会时不时的响起呜呜的幽灵的哭声,从无垠的沙漠远方传来,充满着墨绿色的嗜血之意,让每个人都由不得胆战心惊。喉咙在胃酸上涌之后荡漾在其中的感觉,或者说心脏像系上铅块被迅速滑落之后的那一种无依无靠,仿佛是被扔进狼窝里的猪崽那样可怜。奴隶士兵们不得不站起来准备作战,每个人都不知道是否还能够活着见到妻儿,因为谁都知道,能在犬戎的铁骑下生存的概率是极低的。

    当马掌踏碎铜甲,视角在上空划过凄惨而凝练的暗黄色弧线,铜甲碎裂的时刻,人生所有的依靠与眷恋及其所期望的归属在瞬间和铜甲一样碎裂成遍地的残壳,刀刃插不进胸膛的深处,也贯穿不了身躯便有可能一分为二,但对五脏六腑的伤害也不容小视,无法在瞬间死亡,那也只能在水坑中酝酿不可能的思念,当最惨淡的空想,凝结成空中纷飞的绒绒细叶,墨绿色的大地上,暗红色的湖泊缓缓干涸,渗透进无情的大地,假如活下去是一种多么难得的机会,然而无法停息的战争席卷脆弱的身躯,未被砍到要害的身体,在黑夜中被无情的抛弃,秃噜出瞳仁的,绽放出血丝的眸子里,有所闪烁的仅仅是最后一次的泪水,盯着眼前含糊不清的天幕,当它渐渐变亮之时,太阳重新灼烤大地之时,便是死期来临之时,这时,即使血管不曾爆裂,然而暴露在太阳之下的铜甲,温度也能上升到四十度,被闷在其中的人,即使不失血过多也会被活活烤死,那么,如果活着无法成为现实,难道即使是痛快的去死,也是奢望吗?

    最后一瞥,在天幕中透露出妻儿的泡影,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是上天给予这些未死将亡之人的最后的恩赐,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妻子长叹一声,把头一歪,呼吸便停止了,血凝成的溪流又被蒸发,飘向天空,在人间无法实现的团圆的梦想,会在天上得以补偿吧?这也是为什么死者被称之为幸运儿,而活下去的人们将要承受数次这样的考验,即使他不曾做梦,此时也只有做梦的权利才不会被残忍剥夺。

    即使是低微的奴隶,也有着自己的家庭,而此时被派遣被迫出去服役的奴隶士兵,是看在妻儿脖子上被高高举起的屠刀,和被许诺过的,“假如可以存活便可以获得自由”的条件,才使得这些人有勇气去以死相拼,可却没有人知道,离着战争结束还有多远?

    而犬戎又岂是坐以待毙的纸老虎,短兵相接之时,汉族的劣势被暴露的一青二白,面对着重装出现的铁骑,再大的胆子也有被吓的屁滚尿流的时候。

    夏桀一生戎马,所抱有的,也仅仅是和这些奴隶共同的美好夙愿,活下去,便可以有幸福的下半生。

    后来,战局逐渐逆转,面对汉族源源不断的兵员支撑和强大的粮食供给,犬戎的劣势也暴露出来,而夏桀就是抓住这个机会,战局才出现了转机。

    活下去,是上天以及天子许以这些人的承诺,自由,是每个奴隶都奋力拼搏的最终目标,但等到最终的梦想实现之时,又有几人能够保存完整的躯体和完整的家庭。

    夏桀有幸从九岁活到了二十多岁,实在太过幸运,但其实是因为早就在幼年尝尽了不幸与孤独。

    看惯了身边一个个交谈过的忠士倒在血泊之中,夏桀眼里也是含着泪水的,他觉得,他们本不该死,因抱有强烈的种族意识,使得夏桀对外族抱有天生的仇视感,才无比恋战,直至把犬戎赶出这片本属于汉族的地盘,才能让这些不幸的人获得自由。

    假如夏桀是凭了真心去奉献自己的生命,换来自由的事业,那么他自己的心,又放在了哪里?是早就丢在了漠北的沙漠中,还是因为心上被覆盖的仇恨的雪太多太多,一时无法暴露自己的真心?

    如果说纣王是邪热的曼珠沙华的话,那么夏桀也许就是带刺的玫瑰,习惯用坚硬的刺和妖冶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脆弱,而蒙蔽了浓浓的积雪之下,是一座休眠的火山,只等必要的引子将其引燃,才会重开这片被蒙蔽的视野,将仇恨与血性暴露无疑。

    但在那一片腥风血雨之前,还有一片短暂的欢声笑语。

    (2)月的柔光

    夏桀与妹喜的这段感情,常常会让不少历史学家为之唏嘘不已,又没人能够说清其中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但常常会有人说,这样的感情将注定了会是一场悲剧。

    他们原本是天地之差,妹喜在闺房中学习礼仪的时候,夏桀已经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犬戎,夏桀功成名就之时,妹喜几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妹喜“什么,你十几岁就已经上了战场?”

    夏桀“什么,你一个人在小房子里度过了十八年?”

    前者充满怜悯后者带着各种嫌弃。

    他与她的初遇,是字面意义上的赤诚相见。

    妹喜本来是有施氏王爷的女儿,自幼注定了是王爷用来换取荣华富贵的牵线傀儡,悉心培养成了大家闺秀。

    她,从未和任何男人挨的如此接近,更何况,眼前的竟然站着一位帝王,而不是那种乡野农民,虽然漠北战役捷报频传,可那终究是要沾染鲜血的,想让一个将军身上不去沾染鲜血,是不可能的。

    夏桀端坐在高堂宝座上,妹喜低垂的睫毛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夏桀可从不会在意这一点,用命令似的语气对妹喜冷冷的道出:“哼,蛮子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嘴上这样冷冷的话语,让妹喜由不得的一震。她无法理解,自己面前这个高大的巨人曾经曾杀戮无数仍面不改色,怎么能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轻易的表露真心,只是感觉到一种暗红色的球状物体向她袭来,夏桀正冷冰冰的盯着她。

    一旁的赵梁看出二人之间的那种无法理解的尴尬,随即便借题发挥:“妹喜小姐,按照宫规,您应该脱去衣冠,让大王检查您的身体,以防有不妥之处”夏桀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赵梁不敢再多说话了。

    妹喜第一次发出颤抖的呢喃:“知道了,我脱就是。”那是夏桀第一次听到女人的声音,那种淡粉色的,让人无法不去怜悯的声音,自大堂之下囊中羞涩一件件褪去衣衫的女性而来。

    当少女第一次赤身裸体的出现在陌生男子全部的视野之下,宫殿里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仿如近距离去触摸他人的心脏。

    夏桀冲着妹喜望了望,妹喜褪去了衣衫,将赤身裸体弱小的躯体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夏桀锐利的目光之下,仿如在六月艳阳天里站在太阳地里似的,如同被灼伤了的粉扑扑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红晕。

    夏桀也从未和女性如此对视,但他仍然会用对待下属一般的眼神与言语去命令一个十八岁出头的女子,女子的脸上泛出了淡淡的忧伤,蒙蔽了些许透明的浅灰色液体,粘稠的泪水沾落衣角,在地板上绽出短暂的水花,夏桀被这种液体吓了一跳,连忙召回赵梁:“她哭什么?”赵梁耐心的对夏桀解释一番,但夏桀的轻轻一挥手将言出又至的赵梁推到一边:“真是麻烦,你叫妹喜是吧,你是愿意忠于我,成为我朝的妃子吗?”夏桀揪下窗帘,遮住了女子颤抖的身体,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少女的眼泪,而少女也是第一次触碰男人的心跳。

    晶莹咸涩的透明液体,缓缓落在绣了花的窗帘上;心跳一次次颤抖,像是急促的鼓点,碰撞出无法言喻的美妙声音。夏桀终于低下头,完成了接纳妃子的仪式。

    在初遇夏桀之前,妹喜静静的待在有施氏的王府中,如金丝雀住金了华美的鸟笼,她被父母当成了换取荣华富贵的牵线傀儡,悉心培养成了大家闺秀。

    夏桀永远是安稳不下来的,他属于战场,就注定了要多撕杀几次,最终也愿意死于战场,被红色的龙旗覆盖布满鲜血的残损躯体。

    坐在大殿上傲视百官的夏桀,瞳仁中像燃烧着永远不会停息的烈炎,紧握双手,好像稍微不注意就会引来罪恶滔天的血海深仇的万顷狂澜。

    但即使是铁石般心肠的他,也竟然会被无比在意的女孩的眼泪轻易的征服,没有没有弱点的人,也没有不会让人在意的事,阳夏城倾宫的烛光背影中,一定有什么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

    妹喜是柔弱的,仿如芊芊细草般被风吹拂,知道礼貌的施礼,她本以为,那样被太阳热度的恩泽照耀着的贵族们,应该人人都是无法轻易接触的了的风流潇洒,高高在上。

    而夏桀,也像吃错药了一般,对她百般呵护,也许爱情也是他情窦初开,第一次发自肺腑想要的一件东西,仅管爱不能强求,可在夏桀这一强大欲望狂人的眼里,凡是想要得到的,那无论动用武力还是重金支出,他都能办的出,为了守护,他如骑士般吐出这番言辞,然后空掉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塞的满满的。

    在那之前,夏桀的心中,仿佛是黑洞般的无底深渊,直至这样一束光,突然就照进了深渊。

    他郑重的执起她的手,仿若献上生命一般的一吻,决意给予她全部。

    妹喜从未想到,如今最高贵的帝王,也会流露出温柔的神情,那是一种由心生出的,承诺守护的可贵誓言,此时正在与自己分享着天下最无边的快乐。

    但夏桀毕竟不是普通的农民,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是一位帝王,同时也是权利无边的军事统帅,战争的火焰被燃起,商汤与少数诸侯发动起义,企图挑战夏桀的龙威。

    夏桀此时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立即宣布宣战。

    披着龙纹图案的铜制铠甲登上祭坛,郑重的将酒杯倾斜,撒在先人的灵牌之上,挂着铃铛的赤旗簌簌做响,好似真的得到了回映一般。

    入夜,夏桀发表出征致辞,妹喜在屋内听着,豪迈的口号声响彻**的云霄,如雷贯耳,让神经沸腾,即使是木头疙瘩也能开出花来。

    夜里,夏桀端起青铜器皿,将含着晶莹月光的琼浆玉液对月怀情,一饮而尽,他失眠了,出征的事情,他早已熟悉万分,习以为常,可眼下多了一个妻子,让他无法不放心,失眠的痛苦,让他不得不乞求月光的一方安宁。

    “那个,大王,听侍卫长说,您明天就要出征了,要多久才能回国?”

    夏桀的冥思苦想被这个柔弱的声音打断了,妹喜掀起帘帐,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到。

    “是的,少则半个月,多则一季度,怎么?”

    夏桀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仿佛早就将生死看的淡然,像一汪清水。

    “你回去睡吧,战争结束后,我就回来,但是,”

    “但是什么?”妹喜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期间还夹杂着怜悯和同情,甚至不舍。

    “如果,我半年还不回来,就不要再等了,我会留下遗诏,叫人给你留下钱粮,出宫另寻生路吧。”

    那种语气同样含着不舍,眷恋,与一种不甘。

    妹喜读的懂这酒精味的空气,呛的人忍不住流下眼泪。妹喜用更加微弱的声音,小到被呼吸声淹没的说到:“大王,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

    夏桀愣了一下,随即用更冷的声音说道:“战争是什么,你懂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干什么?”语气中同样含着不舌,还多了一种似是非是像是要流下眼泪一般的痛,说不出,只能用酒去浇灌,酒杯中也多了一重愁绪。

    妹喜忍受不了那种分离半个月之久的孤独,她此时宁愿在夏桀的身边为其挡住袭来的刀剑,也不愿被锁在冷宫之中默默的绣着不知所谓的锦上花。

    突然之间夺眶而出的眼泪,证明了此时此情此景绝非水镜花月,翌日,随着号角声,夏桀与妺喜乘上马车出征。对于从未接触过女性的夏桀来说,妹喜或是一个柔弱的负担,但在朝夕相处之间夏桀却动了真心。

    每一日奋力搏杀的存在,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为祖国而战的年少轻狂,而此刻他会为了妻子的笑容而鼓起斗志,敌人很快便知难而退,夏桀赢得了最快的胜利,将帝王的青铜剑高举过头顶,怀中抱着紧紧的幸福感,那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可将自身托付的温暖。

    妹喜本是柔弱的女子,与夏桀朝夕相处之间竟也会让她一夜长大,奋不顾身的要与爱人并肩作战,哪怕顶多只能缝补内衣或是帮炊事班干活,但对于夏桀这种歇斯底里的粗人,即使是再次毛的工作也能收获满满的微笑。

    但夏桀却不得不对妻子隐瞒他的另一重身份,夏商交际战争中,夏朝一方首席杀人机器“桀”(猛兽的意思)

    那场战争,以双方的议和而草草收场,但夏桀很快便撕毁条约,偷袭并重创了商汤的反抗军,使其后院起火,顾此失彼,面对滔天般燃起火海的营帐,商汤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溃,被夏桀俘虏,囚禁于夏台。

    在妺喜的脑海中的夏桀,恐怕只是一个平凡的将领,会点领兵打仗和帝王的职位罢了,可她从未想到,夏桀不仅仅是将军,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踏平了多少诸侯,恐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在妻子面前,他极力想做一个男人而不是屠夫,可他即使能够隐藏身体上的伤疤,也无法隐藏那绝望了一般的痛苦表情,那是面对死人的凭空哀悼,和庆幸的痛快呼吸的混合表情,他用冷漠的外表将自己的内心牢牢封锁,拒绝任何人的赏赐与施舍,可曾想到,却能被一滴泪水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融化,也已有温柔的初恋热度有所泄露。

    战争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拾起屠刀便意味着没有牵挂,没有余地,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全身而退,夏桀的故事,是不容争辩的时代特征,同时也是命运的诅咒。

    商汤为了保全性命,在大殿上同夏桀达成了一项交易,杀掉他的亲生儿子,这样便放他一条生路。

    对于夏桀来说,没有什么比手足相残更有趣了,无论是谁杀了谁,他都很乐意接受。

    商汤的儿子,被捆绑着带了上来,

    武士将剑递给商汤,同时围绕成一圈,保护夏桀的安全,商汤的手臂自始至终颤抖着,每迈出一步都要受到巨大的精神谴责,跟往常冷静的他判若两人,夏桀冷冷的瞧着这父子厮杀的场面,像是旁观一场双赢的中立战争,嘴中淡淡的呢喃着:“杀了少将军,这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动手吧!”

    商汤的精神已经崩溃到了极点,逐步分裂成对立的两派,相互支配并透支着衰老的躯干,商汤用精神的意志力迸发出无法预料的举动,将剑反指夏桀,大声呼喊着朝殿上刺去,夏桀一慌,连忙让侍卫将身旁的妺喜带走,而自己凭空一闪,商汤的全力一击几乎透支掉了他的全部体力,气喘呼呼的被武士摁住,听候夏桀的发落。

    夏桀对准商汤的手跺了下去,将剑踢到一边,接着用带着金戒指的食指对武士下令:“押下去,听候审问”

    夏桀保护人的举动,是非常不寻常的,他看惯了死亡,也看惯了流逝,风中呼啸着含冰凌的风,地上蔓延着如烈焰的血,早已习惯了站在孤立的一端遥望彼方,耸立的城楼即将化作焦土的美好景色,誓要清除世间罪恶,而以暴制暴的手法却空前残酷。

    而与妺喜相遇则是像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那个世界,他看到了她柔软的一面,像雪吹草一般大片剥落衣襟后露出从未见过的美好景色,与残酷的修罗场相比,那围绕着圣洁光环的她就彷如是圣域,她看惯了他在夜色中,在赤色之下杀人而面不改色,从不心软,他也看惯了她对逝去的年轻生命的悲伤吊唁,含泪诉说。

    与桀的相处让她看到了世界的博大宽广,她也许下誓言,愿意化作无根的浮萍,愿意跟在他身边迷一辈子的路,不畏惧雨水打湿零落,因为天空迟早有黎明升起,不畏惧刀剑相向,因为背后总有他挥动死亡的雨点,将一切阴霾斩落于修罗界的边际。

    妺喜在营帐中等候夏桀回归,当沾满了血的衣裳,疲惫不堪的夏桀掀起帘帐,怀抱这月色般的光辉,不去管明日是否还会看得见黎明,只是愿让这月色陪伴自己入眠,但当全然不顾的夏桀用沾满了血污的双手怀抱妺喜的洁白的躯体,歉意感直线飙升,用沾满血污的双手去怀抱一个初恋的花季女子圣洁而无法侵犯的躯体,而回想杀戮中痛苦的几幕画面,这种温柔,还剩几次,对他来说,每一次的接触都如同一种不可多得的奢侈,胜过金银玉石,胜过佳肴琼浆,财富可以抢,可以挥霍,而情感却仅限于一次性,失去意味着永恒,得到则意味着占有。

    占有欲强烈之时,夏桀与妺喜闲聊,开起玩笑说起太阳与月亮,夏桀问妺喜喜欢什么,妺喜说她喜欢太阳,此时不止是她,整个汉族心中的守护神都是太阳,而夏桀却一本正经的说,这样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太阳,也是全国人民的太阳。与妺喜相视并扑哧一笑,结下了牢不可破的默契。

    夏桀去监狱中亲自拷问商汤,捏着商汤的脸说:“老东西,商的余党已经剿灭的一干二净了,你还有什么余地与我作对,你用多少人对付我,我就用多少尸体还你。”

    商汤淡然一声冷笑:“呵,我如今受制于您,哪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年纪大了,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考虑了,您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

    夏桀一看无计可施,当机立断放了商汤,让他回家种地,安享晚年。

    在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桀再也没有出征,而是,享受初恋的快乐,并筑造了华美的宫殿,与妺喜正式的举行了一次婚礼。

    夏桀会用一个将军的视角去处理问题,而非常人等闲的态度,他放不下那命运一般沉重的罪孽,葬送在月辉之下的商朝阴魂,会在每晚的梦境中将夏桀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每一日如地狱冥府般的梦,让他尝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孤独,无依无靠的在枯槁的修罗森林中狂奔,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刺骨的冰寒宛如从天袭来的利刃,透入透支的躯体,孤独的彷如孤身被流放到了宇宙尽头。

    梦境醒来的那一刻,恍如隔世的旅人默然直视故人的眼神,充满了激动与梦寐,甚至于无法相信的分离不开。

    过去了,可还会来,于是,夏桀从此不敢熟睡,因为他的梦是可怕的骷髅修罗与地狱冥府,踏入则神形俱灭,黑暗到没有呼吸的声音,也感受不到颤抖的心跳,因为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这时,身旁的妺喜仿佛是破晓的光辉,能让黑暗驱散,夏桀醒来拥抱现实的真实,那一切真切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现实比梦还深,而梦比心还冷。

    就这样,美好或者说黑暗的故事告一段落,即将迎来的则是最宏大的宿命乐章。

    (3)不再留恋的那片光

    本以为战事告终的夏桀在漫长的几年中再未拿起刀剑,直至有一天与赵梁交谈,发现了那些告急的书信。

    一日,应赵梁的邀请,众人在府上共商国事,夏桀在偶然之间提起战争的事情,发现赵梁脸上的脸色不太对劲,身体因发冷而颤抖,哆嗦,面颊出虚汗,而且身体前倾,像是在极力遮掩着和逃避着什么事情。

    夏桀放下酒杯,皱起眉头问赵梁:“你哆嗦的什么?”赵梁说:“臣只是有点冷。“夏桀说:“炉子里为何没有添柴,大冷天的。”赵梁连忙过去添柴,柴火下几块木板格外刺眼,夏桀将木板拾起,突然间大吃一惊:“这是葛伯的字迹!”赵梁发现遮掩不了了,连忙起身送客,并说:“府上柴火不多了,我去城里买点回来,您先坐“

    夏桀拉住赵梁,问他:“木板是什么时候发来的,你为什么不给我看?”赵梁慌了:“刚刚,正要呈给您”

    夏桀又问:“那你慌什么?”正巧赵梁的妻妾走入大厅,摆上果盘并说:“你还拿着这些文件看啊,都看了几个月了,难道还能看出花来?”夏桀一惊,连忙问:“这些文件是几个月前发来的?”

    赵妻恭敬的说:“啊,大概是几个月前吧,赵梁说是朋友送来的邀请函,看了好几个月了,您说可笑不可笑?”谁曾想这句话正巧碰了夏桀的意思:“可笑吗,真是可笑死了,赵梁,你不过是管理,却把这些边境告急的文件全部扣留了,如果你没有疯掉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只见夏桀将瞳孔猛的往里一缩,换上一副憎恶的表情,拔出长剑对准赵梁,赵妻一看不好扔下水果跑了。

    夏桀拔出刀对准赵梁的脖子,赵梁哆哆嗦嗦吱吱呜呜说不清123来,夏桀横开一刃,瞬间赵梁的脖颈开了花,倒在了血泊中。

    夏桀怒吼着冲了出来,像一头发疯的猛兽,“葛伯,卫将,你们都是勇士,我马上就来救你们”夏桀喊着,跑回阅兵台,连忙准备出征,士兵们放下锄头,拿起剑,重新宣誓。

    夏桀的身体如同崩裂的修罗烈焰,反反复复一次次颤抖,一次次跌倒,边境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告急,那么离阳夏还有多远,东北边的葛伯,北方的卫将,告急的信件,与犬戎与商军的亡灵,无不消耗着夏桀的体能和那颗刚刚有热度的心。

    夏桀出征之后,宫里能带走的人基本上一干二净,只剩下妺喜一个人和几个侍卫。

    如同已陨落之后的星影,没有光明的黑夜,在彷徨中吞并了少女心头的呐喊,夏桀起草未完的遗书,未等完成便已经戎装出征,商汤撕毁了当初停战的协约,并在夏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逆转了战局,国事为重的情况下,夏桀负起责任,为保卫大夏帝国而战,哪怕,这已是一场实力极为悬殊的战争,与几年前的庞大相比,夏桀的军队已锐气骤减,数量不多,却要对付商军上千人的反抗部队,实在难上加难。

    夏桀知道,此行必定凶多吉少,但曾经在漠北发下的誓言,如今再一次覆辙着并引导着他走向死亡,面对千人以上的斗志高昂的部队,夏桀孤注一掷,剑锋所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而自身因为运动的负荷与伤痕早已不适宜战斗,且战一次退一次,直至阳夏城下,手下兵力悬殊的几乎为10比1,夏桀率领少数的部队突围,而阳夏城却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视野之中。

    起义军即将占领阳夏,入夜,星光惨淡,形如枯槁的地狱徘徊着赤红色的不祥血光,将注定了灾祸的降临,妺喜的眼前是满目的沧桑,夏朝的时代已经过去,而没人会记得夏桀,也没有人会记得夏桀与自己还有这么一段交集,因为这将被世人所痛恨,现在的世界已经完完整整的颠覆了一次,那片太阳,将不属于阳夏城的月亮,那片星光,观看的是即将坠毁而不是升起的样子,赤色燃尽夜幕,也将心有所属的她一起燃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推倒蜡烛,让窗户起火,直至火焰燃烧掉自己,让火势蔓延到与敌同归,带着她与将亡的他满满的恨,灼烈的火蔓延开来,妺喜眼前的水蓝色不见了,金黄色褪去,化作赤冥而血腥的猩红,窗帘像无心摇曳的凄凉之火,不是本无心,而是心比世界更冷,不是本无情,而是情早已被燃烧的一干二净,她的家人,她的太阳,早已离她远去,她的悲伤,她的恐惧,无人来倾听,无人会抚慰,女人是疯狂的生物,会将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殆尽并毁灭,而其远远的超过了自身的负荷。

    (4)与重逢的你

    但也许是命本不该绝,或者说是上天赐予的最后救赎,门外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将门踢开的瞬间,清爽的空气吹拂过燃着的衣服,火焰与黑暗褪去,熟悉而高大的身影展现在她的面前,夏桀满是伤痕的手臂勒住她的手臂“什么也别问,快跟我走”西门外,侍卫长驾着马车,在等着他们。

    “快上车”夏桀用尽全部的力气将妺喜推上车,自己又奋力一跃,两个熟悉彼此宛如自身的人重逢了,无言已经代替了一切,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妺喜惊魂未定,而夏桀大喘粗气。

    “大王,您的伤势?”夏桀用欣喜而散漫的眼神盯着她“没事的,这点小伤,过会儿就好,你的太阳回来了,我的妺喜。”他们狂奔了一整夜,直至到达了一个偏僻而寂静的村庄。

    这个村庄叫做南巢,它远离战火,远离世道,是再好不过的休息之所。

    “阳夏已经是一片空城了,现在汤那老东西估计正在分赃吧,该死的,如果我当初杀了他,也不至于如今这个下场,如果当初赵梁实情禀报,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局面,该死,他们都该死。。。。。。”

    黎明升起了,疲劳了整夜的夏桀守护在沉睡的妺喜身旁,而侍卫长则一刻不停的驾着马车,西南方的中原角落,迎来了本不该来的人。那天夜里,夏桀的伤势得不到医治已经发炎,他似乎能明显的感受到精力与体力正在迅速下滑。

    掌心里紧握着的还是那枚戒指,那是与妻子的定情信物,而朦朦胧胧昏睡的她,做了一个无比真切的梦,梦中弥散着淡淡的悲伤,她仿佛变成了孤寂百年的枯木,伫立在泛起黎明的修罗场的彼方,遥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雪花无声的落在衣着单薄的身上,彻寒早已入骨。

    周遭充斥着弥天的血海,刀剑搏杀的声音震耳欲聋,尸体如多米诺骨牌被推倒在地似的,覆盖着浓浓的迷惘,只知道每个人都很年轻,却共同诉说着一场沉睡的哀伤之谣。砸在地上激起铺天盖地的落雪与血灰。

    “侍卫长,陪我出去一趟吧,我们去森林里打打猎,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侍卫长是夏桀最相信的武士,以忠诚为信条,誓做王的鹰与犬,为王清除一切障碍。但此时,侍卫长也疲劳的要命,也知道了夏桀的用意,一片破林子里哪里有什么野味,再说,打猎也不是两个人就能行的。

    夏桀的用意是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免被商军捉到,白白丢掉性命。在当时,为了进献忠诚而死在王的脚下,是不可多得的荣耀。

    果然,在山上,夏桀将藏在车底的酒坛子拿了出来,倒上两杯酒,在杯口一抿,侍卫长亦不再犹豫,即刻,饮下了穿肠毒药。浑身像是被麻醉一般瘫倒在地。夏桀并没有喝下毒药,而是将剩余的药洒在剑上,在石头上刻上字,随后便离开了树林。

    等回到小屋,夏桀对妺喜说山上没有野味,而侍卫长去别处寻找了为由,让妺喜转移视线,自己以飞快的手法抽出刀刃,从妺喜背后刺下,当消除记忆般的剑刃直抵心脏,因涂有毒药的缘故,妺喜死时亦无多大痛苦,夏桀不再犹豫,瞬间,将带血的剑抽出,又刺入了他自己的躯体。

    此日天空清澈的看的见水蓝色的星空,三颗彼此依靠且彼此忠诚的星辰相继陨落,那颗透出金黄色光芒的星辰,宛如月亮与太阳四散的光芒,夏桀永远不会忘记,妺喜的存在宛如那柔和的暖橙色光辉,持续照亮了他那充满着欺骗与黑暗的世界,凝结成流血的历史,满怀伤痛的在史书上滑下沉默的一笔,即使后世这段历史被添油加醋至面目全非,那流过血的大地在数千年尘封的封建中持续上演着一幕幕生离死别的悲剧故事,直至真相再次掩埋,陨落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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