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主与麦浪

正文  （105）回家

章节字数：1307  更新时间：15-09-22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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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尘仆仆地站在家门口，麦浪说不出自己是喜悦多一点，还是忐忑多一点。右手扶着行李箱的拉杆，左手端在胸前，大衣就搭在小臂上。已经多少年没有回来过南方了，竟然都忘了这个时节的温度了，自己还刻意穿了件比较薄的半长大衣，结果还是有点厚。

    麦浪紧张得整个人都在抖，那只颤抖着的手却怎么也没敢敲下去门。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门自己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麦浪的母亲。麦浪一愣，女人也一愣。麦浪注意到，那女人跟几年前相比老了很多，鬓角的白发无论如何也是藏不住的。

    “……妈……”多少年了，这个称呼，只有在麦浪的梦里才叫得出来。不知道有过多少次，麦浪都狠狠地抽着自己的嘴巴，当初为什么就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忍心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自己到底是有多愚蠢多可笑多不孝？每每想到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麦浪的心就像在沉在了冰窟窿里，可怜地维持着虚弱的跳动。

    女人的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她显然对于这久违的称呼一样手足无措，颤抖着“哎”了一声，然后忙挪开了眼神，侧身让麦浪进屋。

    麦浪迈进了家门，这一步，天知道有多艰难。待他整个人都出现在这个家里的玄关，行李也已经进了家门的时候，麦妈妈关上了门。她依然是紧张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你累了吧？饿了吧？饭都好了，进……进屋，洗洗手……”麦妈妈两只手相互握着，握得紧紧的。麦浪见他的母亲这样子，自己的紧张反而消失了，随即取代这种感觉的，是无尽的酸涩。

    麦浪把衣服放在了行李箱上，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捧起了母亲的那双颤抖着的手。

    “妈，我回来了。”麦浪说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终于，麦妈妈的眼泪不再坚持，双双夺眶而出，滴在麦浪的手上，激起了水花花。

    麦妈妈的整个五官都开始紧绷了，强忍着嚎啕大哭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整个人，脸都因为忍耐而变得通红，额头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麦浪缓缓抬起了胳膊，把母亲圈在了自己的怀里。麦妈妈本来就瘦小，麦浪可以轻而易举地拥紧这个女人，给她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温暖怀抱。麦妈妈终于也不再矜持，趴在儿子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不一会，屋里传来的中年男人沉稳浑厚的声音。麦浪身体一僵，缓缓抬头，把视线转移到了客厅的方向。

    “爸……”麦浪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男人听清。

    男人听到了麦浪这么叫他，忽然皱了下眉头，表情很尴尬。他眨了眨眼，“进屋，吃饭，别在门口丢人现眼，让邻居们听见了成什么？”

    “哎。”麦浪回答着。虽然麦爸爸的声音很僵硬，但是对于麦浪来说，没有比这更能给他温暖和救赎的声音了。其实在那一刻，他是很想冲过去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的，只是那么做太矫情了，而且他都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了，那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行为了。起码对于麦浪这个种性格人来说，他觉得那么做矫情。

    那一顿饭，三口人吃得无比安静，谁也不说话，只是麦妈妈是不是夹起一些麦浪最喜欢吃的菜给麦浪。那时候麦浪就想，自己再也不想让他们伤心了，麦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自己干脆就辞职回来陪着他们就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拿起酒瓶，给父亲倒了一杯米酒，然后给母亲夹了一次菜。没有言语，动作平常，却让这对父母都为之一顿，差点泪奔。这么多年了，岁月早把他们的愤怒风化成了粉末，最后筛剩下的，就是对亲情的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