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晋王李治  五十一、幽灵

章节字数:2236  更新时间:16-02-10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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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车驾到达行馆,李风波即刻出来相迎:“小王知道太子殿下必来,却不知晚了这些日子。”任何人都能瞧出那张俊俏飞扬的脸上失了往日风采,只留一脸疲乏焦虑。

    “他在哪?”李治见李风波丝毫不阻拦,反在前面带路,心中反而不安:“他还好吗?”

    “他好与不好殿下心中最清楚。”李风波脸色比李治更沉:“为何反问小王。”就指着后方小院:“他在后面,殿下请吧。”便站住了。

    李治回脸看了看李风波:“多谢。”不由将手伸出让宦官搀扶着,仿佛这样才有气力行走。

    终于在宦官搀扶下抬脚走向后院,却一步慢过一步,直把这半箭路程走出半个人生一般漫长来。

    好不容易迈进后院便看见一张阔大的软椅,椅背顶上露出半截珊瑚龙角,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爱人。

    “无心——”李治低唤一声跌撞着奔去:“无心,我来了?”

    只见封无心软软陷在椅中,一身漆黑的衣衫,映得一张俊脸亮白胜雪。

    “殿下还来做什么?”说话的正是伺候在旁的麦兜:“殿下回去罢,公子只怕认不出您了。”

    “无心,你不认识我了吗?”李治想伸手去捧他脸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那安静得过分的人儿,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封无心眼皮都没动一下,宛如一只丢失生命的幽灵木然坐着,一丝生气都闻不出来。尤其那额上妖艳图腾,如今看来象是张牙舞爪的魔鬼,贪图叫嚣着要吞噬无心的魂魄。

    “他一直这样?”李治慌忙闭下双眼,扭过脸去看麦兜:“不说话?也不动?”

    麦兜绷着一张脸:“给他吃就吃,吃完了全部呕出来。”说着就哭了出来:“连出恭都不知道了,呜呜……”

    “什么?”李治站不住了,一下扑到躺椅边:“这么严重?”

    “还有……”麦兜哭得难受:“看见从前穿的衣服就撅过去,出气都忘记了。只能给他穿这些黑漆漆的衣裳,才能安静下来。”

    麦兜慢慢俯身过去:“公子,你看看这人可认识?”心中虽然恨李治,却想到若能哄封无心说话也是好的。那医官说过若能大哭或者大闹一场,他这病或许就好了。

    封无心细密的睫毛闪了闪,再无动静。

    这一小小的动静麦兜却发现了:“公子眼睛动了。”急忙跟李治说:“殿下你靠近些,看跟他说些什么。”

    “无心。”李治听麦兜这般说才真正被吓到了:“你别吓唬我,你看看我,真的不认识了吗?”

    仔细看了看仍然不见动静,又急忙将那匕首摸出来:“这个呢?还记得吗?你唯一向我要的东西。”

    “恩……”封无心居然发出极度痛苦的声音,接着就用手臂遮住了脸,身体迅速往后靠去。

    “有反应了。”麦兜心中狂喜:“你快多和公子说些话。”

    李治见他这么痛苦本心生退意:“就这,就这样也算好反应?”心中惊恐更甚。

    “是的,是的。”麦兜连忙说:“公子多日不知喜怒,也不发一言。医官说哪怕哭一场也是好事。”

    “是吗?”李治心中难受,万没想过自己会将他害成这样。又想麦兜绝对不会害封无心:“既然你说这也算好的反应,姑且信你一次。”

    “无心,你摸摸这个。”试探着将新结的穗子放进他的手中:“这穗子是你寻人新结的,你总抱怨旧穗子上沾了血,还记得吗?”

    “呼——呼——”封无心胸口剧烈起伏着,双臂拼命抬起挡住自己的脸,身体也缩成一团。

    “无心——”李治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住:“无心你别这样,不要将自己藏起来。”李治拨开他额前乱发:“我错了,我不该与你怄气。你做出那事我嫉妒得快疯了,一心想着让你也尝下我的感觉,故而寻了杨玳来。”

    封无心慢慢缓了挣扎,虽依旧不说话身体却开始颤抖。李治将身子尽量靠过去,冷不防被他浑身寒气浸得浑身一抖。

    “殿下继续说。”麦兜心中欢喜:“殿下在多说些。”

    “我本意只想气气你,顺便看看你对我是否动过一丝真心。”李治慢慢将脸靠到封无心胸口:“却未料你将匕首丢还给我。”

    “那一刻我心都碎了。”真心话不用编排,李治慢慢说着:“我以为无心要与我一刀两断,真体会到生不如死是何滋味了。”

    “他们都瞒着我。”李治伸出手贴着无心左胸:“都不告诉我你走了,我以为你还在宫里,以为你还在跟我斗气。却不知你病了,还遇上暗杀大火,这些我若早知怎会任由你流落在外。”

    在李治怀抱中封无心颤抖逐渐缓了下来,只安静的深深垂着眼皮,喘息也逐渐缓和下来。

    “这世上唯有无心相信我会成为一代君王。”李治脸上浮现笑意:“每次无心笃定的说:殿下坐拥江山无心陪伴左右,我心底即欢喜又难过。”

    “我欢喜自己所爱之人如此信我。”李治声音越来越慢,仿佛梦吟一般:“其实,我不爱早朝不爱奏折不爱做太子,一心只想与无心一起重回桃源,一起再唱桃花朵朵开。”

    “从前我一直妒忌绿柳妒忌舟默。”李治想着过往觉得自己很笨:“其实我根本无需嫉妒任何人,因为我与无心的经历惊世骇俗,他们根本比不上。”

    一只手试探着轻轻搭到背上,李治心中狂喜却不敢流露出来。

    “这条路我们走的太匆忙太辛苦,一路走来你来不及想,我也来不及想。”李治笑颜更甚:“这几日我静下心去仔细回顾,才发觉你我之间所有爱恨,根本由不得拒绝。”

    “如果真的全是恨。”李治抬起头来,发现封无心双眸已经睁开,正看着自己:“为何不能是爱呢?”

    “我每夜去轩辕台留恋,想寻找属于你的星星。”李治重新将脸贴上封无心胸口:“那一夜无心跟我说到生死,我该知那是承诺,是无心给我的承诺,只是明白得太晚。”

    “无心,你还活着,真好。”李治缓缓闭上眼睛:“你若是变成星星,相信治一定每夜去陪你。”

    就慢慢吟唱《桃花朵朵开》,唱得太缓,生生将一曲快乐的歌唱得深情款款:“哎哟,哎哟,秋又去春又来,记得我的爱……”

    那些让俩人难以忘怀的经历一幕幕浮现脑海,李治眼眶润湿,千言万语此刻化做泪水仆仆掉落:“无心,我深爱你,深深爱着你。”

    说完收紧双手将人拥住,泪脸揉进封无心胸口,仿佛如此依偎也能一世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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