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小楼篇第二卷·山水两茫茫  第十九章 暗窖中

章节字数：1263  更新时间：16-08-28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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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季夏的大晴天向来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但杜家庄这个地窖却将外界的暑气全数隔绝了。

    一路蜿蜒而来，经过了木门、铁门，再经过一道木门，门上都挂着巴掌大的锁，铁链绕了几圈，似乎里面关着的是什么嗜血野兽一般。

    刚打开最后一道门，地窖中的寒气就扑面而来。里头黑漆漆的，下人掌灯，方有一点光亮。从梯上下去，光之所及处，只有一张与地窖融为一体的石床、一张木桌、一张木椅。

    床上没有垫其他被褥，上面躺着一个人，穿着白袍的人。这让云苓不禁想起昨晚的那个“女鬼”。

    但眼前这人却绝不是昨晚的“女鬼”。任何一个人，但凡是饿了超过三天的，都不会有心思去扮鬼吓人的。

    杜夫人的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将整张脸都遮住了。她的身形嶙峋，露出来的地方已经是皮包骨了，没有露出来的更不知道多可怖。

    云苓将药箱放下，朝杜缓看了一眼：“为何不先喂夫人吃点东西？”

    杜缓似乎这时才恍然大悟，道：“是是是，还不去给夫人拿点吃的来？”

    下人诺诺而退，云苓便准备开始看脉。

    刚碰到杜夫人的手，她突然如同一个弹簧般从床上跳起。此时若在场的有江湖中的轻功好手，也不免为这一跳抚掌的。

    但杜夫人这一跳却绝不是什么门派的轻功路数，只因她跳起之后，马上扑向床边的杜缓。她的两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杜缓的脖子，嘴中含糊不清地喊道：“杜缓！你还我孩儿的命来！”

    云苓本在帮忙拉开杜夫人，听这话手上劲道减了五分，心中不明来龙去脉。就在这迟疑的一刻间，下人已过来将杜夫人拉开，两个身体十分健壮的婢女一头一尾将她按在石床上，竟也让她动弹不得了。

    那个出了地窖去拿饭菜的仆人此刻已经返回，但他手中拿的绝不是什么饭菜，而是一碗乌黑的药。他见此状，二话不说便用手指抵住杜夫人的下颚，将药汁往她嘴中灌。那药碗刚靠近杜夫人的嘴边，她的挣扎更强烈了，宛如一头困兽般嘶吼，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生命。

    不消想也知道那碗药有何效用，而且那仆人手法熟练，肯定也不是第一次给杜夫人灌药了。

    云苓一惊，厉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仆人手中不停，药碗中大半药汁已入了杜夫人口中。云苓怒火中烧，右手一闪，指甲大小的乌榄炭便将仆人手中的药碗打落在地。

    杜庄主脸色变了，话中隐有怒意：“云姑娘有所不知，贱内得疯病久矣，唯有这好不容易求来的药帖才能暂时安抚她。”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对“妻子得了疯病”这件事表现出如此冷漠的态度，何况是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人。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将“得了疯病的妻子”囚禁在地窖之内，锁了三重门，又将仅能治标的药灌入妻子口中。

    云苓微微侧身，不再让那端药的仆人靠近杜夫人。

    杜缓见状，一挥袖子便举步出了地窖，那端药的仆人与两个婢女也跟在他身后。

    待云苓反应过来时，铁链落锁的声音已经响了两次，最外面那道门的已听不见了。

    云苓叹了一口气，她丝毫不为自己的反应慢而焦急，因为她已明白，昨晚之前杜庄主以为她没有任何威胁，才没有对她加以禁制。如今杜庄主既已经明白了她还有些不安分，自然是要将她控制起来的。即便方才她反应及时冲出了地窖，杜缓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而如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之中，最直接的危险却不是那三道门，而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