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小楼篇第二卷·山水两茫茫  第二十四章 跃天窗

章节字数：1521  更新时间：16-09-01 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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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前的夜最黑，破晓前的月最暗。

    照在地上的那一钵月光渐渐暗了，地窖中迎来了最黑暗的时候。

    云苓这才将袖炉取出来，她迟迟不用到袖炉，便是怕会在这地窖中待许久，因此不敢轻易消耗这仅有的一些火光。她一暗底座，炉中便燃起一点光，但这光毕竟小，只能在地窖中照出一人宽的地方来。

    这昏暗的地窖中，此刻唯一的声音便是杜夫人的鼾声。云苓突然有些羡慕她了，在如此环境中依然能安然入眠。

    云苓自小生活在杏谷中，加之自身研习医术，向来遵循养生之道，鲜少如此一夜未阖眼。她原本还有些睡意，但方才经过一番惊吓与愤怒之后，此刻却格外清醒。她深知此刻应当储着精力体力，但在这昏暗的地窖之中，她却实在不敢入眠，于是她便端坐在石床边，与杜天麟聊天打发时间。

    杜天麟的双眼滴溜溜地转，他拉着云苓的手问道：“姐姐，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云苓笑着答道：“姐姐是从小岛北边来的，你一直在这地窖中吗？”这句话刚出口，云苓便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他昨夜既能到自己房前扮鬼，便说明他能从这地窖里出去。

    杜天麟手指一伸，指着头上那扇天窗，说道：“我可以从那里出来。”

    云苓看看天窗，又看看地面，心里算着这天窗与地面之间的距离。片刻，她开口道：“你可是爬上去的？”

    杜天麟点点头。云苓心中一酸，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竟有人忍心将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他还这么小，为了出去竟必须爬上这四五丈高的天窗，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虽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眼前这杜天麟与休羽小时候有八分像，俱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小娃娃。思及休羽，她心中一痛，将手探入怀中，将那打了扣结的蒺藜小花放在手心，仔细瞧着。

    “姐姐，你想出去吗？”杜天麟突然趴在云苓耳边问道。他一开口，属于活人的温热气息便吹到云苓耳上，云苓平日素来不喜与人亲近，对小孩子也没有十分喜爱，但此时此刻却觉得这热气格外温暖。

    “你有办法？”云苓惊道，声音似乎有些大了，扰得杜夫人翻了个身。

    杜天麟一笑，举高了手，手掌一翻，将那人偶抛出天窗外。那人偶本比天窗大出许多，唯有竖直摆放才能安然通过那天窗，杜天麟这一抛，竟让人偶直直冲出那天窗外。他手上的丝线又一晃，那人偶便横着挡住天窗，只露了些缝隙，地窖里一时之间又暗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这一抛一晃竟出自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手中，即便是江湖中的指掌好手，也不得不喝彩。

    云苓蹙眉，心中大疑。

    只见杜天麟手中还握着绑在人偶身上的丝线，他站在天窗下拉了拉那丝线，人偶便仿佛要挤入天窗中一般，与云苓方才所见如出一辙。

    确认人偶严严卡在天窗上了，他便双手拉着那丝线，双腿一跃，整个人已离地四五尺。若换做一个年长些的人，这细丝线是绝对承受不住重量的，但好在杜天麟毕竟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身骨极轻。他稳稳挂在丝线上，既不晃也不荡，还回头来看云苓。

    云苓还是有些担心，她站在丝线下方，托着杜天麟的身体，道：“你可要小心些。”顿了顿，手上微微使力便想将杜天麟往下抱，嘴里说道：“还是算了吧，这太危险了。”

    杜天麟却空出一只手来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握住丝线，整个人如同猴子攀枝一般又窜高许多。这时他已经离地面有些远了，整个人隐于黑暗之中。

    云苓站在丝线旁，伸着双手不肯放，生怕杜天麟若是一个不小心跌下来，她还能将他接住。

    天窗离暗窖的地面两丈有余，依照杜天麟方才一窜便窜出几尺的速度，应当很快就会出了那天窗。

    正待云苓要开口询问时，人偶突然挪开了，杜天麟的脸出现在天窗口，他低声道：“姐姐，你且等着，我去偷了钥匙来为你开门。”

    还没等云苓回话，天窗上的脸便不见踪影了。

    云苓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双腿走走坐坐，双眼睁睁闭闭，终于听到来自第二道门的锁链声。云苓心中暗叹杜天麟小小年纪却足智多谋，长大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但当第三道门打开时，她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