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小楼篇第二卷·山水两茫茫  第四十二章 获相救

章节字数：1541  更新时间：16-09-15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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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落在脸上的水珠将云苓从睡梦中唤醒。这木桶虽然又窄又浅，但浪头载着人轻轻摇晃，实在舒服。她梦到自己仿佛正躺在小时候的摇篮里，娘亲站在旁边轻轻用手拍她，嘴里唱着陌生的歌谣。

    她睁开眼睛，眼前既没有娘亲，也没有阳光——乌云黑压压的，似乎马上就会压下来。

    其他三人也早已醒了，正盯着乌黑的天空发呆。他们此时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手中的两根扁担作用实在有限。

    雨尚小，但谁都知道乌云里还蕴含着无数的雨水正待倾泻。水上天气变化实在太快，云苓仰头仰得脖颈有些酸了，便低头看水面上雨水激荡起的涟漪。稀稀落落的雨水落在水面上，滴滴答答宛如莺语，引得深闺小姐无限愁思。

    微微涟漪荡出的范围越来越大，雨水与水面撞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从莺莺细语变成战鼓擂声。豆大的雨点落在头上身上，耳边尽是雨声。

    桶里渐渐蓄起了水，众人只好局促着身体往桶外泼水。雨势渐大，浪头渐大，木桶在水中沉浮不定，一浪打来便能几乎将桶倾覆，坐在中间的小楼只有勉力扯住桶身上的绳子才能保四个桶不被掀翻。

    云苓正往桶外泼水，只听得小楼小声对她说道：“怕不怕？”

    云苓看着那无尽无穷的海，由远及近奔来的浪，和乌压压的天，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风裹挟着雨扑打在脸上，风力太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小心！”艾刀大喝一声。众人朝他那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大浪正朝他们奔来，这高出水面数丈的浪头一过来，身下的木桶必定粉碎。

    还未等众人商量对策，浪已到头顶！

    云苓只觉自己的头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将她整个人都按入水中。她闭紧了眼睛嘴巴，却无法阻止水从鼻中灌入。

    身体随着水流沉沉浮浮，浮上水面时，便见艾刀抱住离他比较近的小楼和柳一梦。再睁开眼时，已在水下。

    水在沉沉浮浮之间不断灌入鼻子，云苓只觉肺部生疼，眼前一黑，一切便都消失了。

    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好。

    云苓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总也醒不过来，这似乎被称为“魇”。

    她一时见到休羽躺在自己怀中口吐鲜血，虽然知道是在梦境之中，也不免鼻子一酸，几乎要落泪。正待要唤他，眼前便又一闪，师傅指着她的鼻尖，表情狰狞地怒道：“你这欺师灭祖的不肖徒！”

    她正要开口求师傅原谅，又见得师傅身后有个小小的人儿，他正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头。梳着梳着，他竟将头颅拿在手上，边转过身来。只见他手上的竟是杜天麟的头颅！但此刻这头颅的脸上已经布满血痕，这些血从鼻子、眼睛、嘴巴流出来，似乎无穷无尽。

    待到云苓看清那脸时，她马上惊呼一声。但她却听得自己这声惊呼浑厚刚毅，赫然是男子之声！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得一声：“云姑娘！”

    原来是艾刀在唤她！

    眼前一片漆黑，只是鼻子和喉咙十分难受，干涩得如同数年不曾饮水的土壤。云苓努力将眼睛睁开，却见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能瞧见亮光，和一个人影。

    “云姑娘！你醒了？”艾刀的声音十分洪亮，震得云苓有些耳鸣，让她恍恍惚惚还听到浪打浪的水声。

    云苓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肺部十分疼痛。她努力眨了几次眼睛，眼前依然一片模糊——她突然想到那水中有毒。

    艾刀见云苓发呆，便又凑过来，关切问道：“云姑娘，你没事吧？”

    云苓摇摇头，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当时我们都落入水中，楼主将你交到我手中，就自己落入水中了，”艾刀的声音有些哽咽，接着道：“幸好并蒂姑娘的船及时出现了，但楼主落入水中多时，情况恐怕不会太好……”

    云苓方知耳边听到的水声并非虚幻。

    艾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云苓已跌下床。她本想下床去看看小楼，岂料床边放着什么物事，她又看不清楚，便绊了一跤。

    艾刀将她扶起，口中边说着：“你也别急，楼主醒了自然会有人来通知的。你可千万别乱跑了，楼主落入水中之前就已嘱咐我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守在你身边。”

    云苓默然，当时大浪袭来，情况紧急，艾刀水性虽好，也救不了三个人，小楼竟让出自己的位置，让艾刀救下云苓。云苓垂下眼睑，心里似乎被一只手揪着拧着，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