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第十九节

章节字数:3140  更新时间:16-04-1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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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电脑未成为普遍联络工具的年代,书信无疑是表达情感最方便的载体。那些年我们交过的笔友,那些年我们来往的信件,都和课本一同放在阁楼。我一直都不舍丢弃这些东西,那毕竟是我的青春。几十年后,我们终究埋入尘土,你能带走的,只有这片片回忆。

    我妈见我凌晨匆忙赶回家,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一直唠叨着我。我说要有事也必须是好事,就把她赶上床,让她继续睡了。太多太多年没有去碰那些东西,灰尘厚得都可以糊墙了。我拿着手电筒,一摞摞地翻找着,只求它还在。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了厚厚一沓信,我一封封地抖开来。十几年了,放在两头,用圆珠笔写的信,早已褪了色,但也有很多是干净清晰的,连信纸都没有泛黄,像是不久前写的一样。不知道,有一天当我老了,我真的如年幼时设想那样,去找到这些信的主人,一封封还给他们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面,尤其是那些向我表达了好感,又不认识的人,怀念起青春会是何种表情?他们未必会记得我,但一定会想起年少无知的自己,越老越觉得那时候的我们最珍贵。

    没翻多久,就找到馨冉说的那封信,因为落款上清晰地写着,“夏馨冉于200X年5月20日夜。”嗯,那一年,不就是失恋的时候吗?不就是写了小说被很多人好感的时候吗?难怪,在任何一个时期我都应该会回信的,唯独那个时候,太多的交友信,男男女女看得我都心烦,最后才挑了一个本校的妹子,稀里糊涂地发展了。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家琪:

    展信佳!

    彷徨许久,是否该提笔写这封信给你,想象你是否此刻正在对面细细阅读,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看,将它揉成纸团一掷了之?带着这样的猜疑,鼓起勇气将信投出,只盼我的心声你能倾听。

    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想结识像你这样的朋友。读过你写的诗、看过你汇的文,深深被你笔下恬淡舒适所吸引。喜欢你的阳光,欣赏你的胸襟,相信做你的朋友一定会被你照顾周到,不知从今以后我是否能有这样的荣幸。

    我应该多多向你介绍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比你年纪略大,是你的师姐,我们读过同一所小学,但此刻我们不在一座城市。读着你的文,能感受到你深爱和珍惜着一个人,她应该落落大方、温婉如玉吧!在我的心里也有这样一个人,TA是我的天,TA是我的地,只要想起TA的微笑和曾经对我的好,即便我再迷茫无助,都可以有勇气面对。但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TA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们相识在我九岁的时候,分别在我十岁那年,我童年最幸福的记忆就是TA对我的好!尽管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每当我深夜失眠,想起TA来便可心安。TA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只要TA出现的地方,我都去追寻过,走TA走过的路,看TA看过的景。你是否觉得我有点痴傻?但如果有天你能有幸认识TA,也一样会对TA赞赏有佳。你是否也有类似的童年记忆呢?真诚地对一个人好!你是否有在打雷的雨天,说过要一辈子保护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姐姐?我想那个小姐姐一定会将你铭记在心,而你,也许什么都不再记得,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说了太多关于TA的事,你是否已经乏味?真诚想与你成为挚友。盼有天老了,樱花树下,我弹琴,你作诗,彼此陪伴。

    写得有些凌乱,不知你能否看懂。我很快要去国外留学,但愿走前可以收到你的回信。

    夏馨冉于200X年5月20日夜”

    如此情真意切,竟被我忽视了,简直该死。为什么当年那么稀里糊涂,活该这些年分分合合所受的罪,也许上天只想给馨冉一个更成熟可靠的我吧。

    我从老家赶回住处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四月的朝霞很美艳,让人赏心悦目。我在晨曦里为她做了表白后的第一份早餐——爱心煎蛋配小笼包,还有一份蔬菜汤,但愿她能喜欢。“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对女友好的马屁精,约会、看电影,做做三餐。从今天起,关心她和她的心情,我有一所房子,温暖人心,为她而造。”

    人可以去掩饰自己的坏情绪,但好情绪是永远都无法掩饰的。我是又吟诗又哼歌地抱着保暖壶去接馨冉上班的。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

    “干嘛一早上就来献殷勤?别以为昨天那样就可以原谅你了,这一个月让我难过的每一天,我都要还给你。”她其实也是起得很早就等着我了,可是女人永远有那么多口是心非的时候。

    “只要你舍得,随时来虐我啊!”

    “不要脸!”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都是你做的?你不用睡觉吗?以后早上还是别做了,每天晚上做就可以了!”她调皮地笑了,直接用手抓了一个小笼包,一口咬下去,把里面的汁全飚我脸上了。

    “喂,喂,喂,我嘴巴虽然长脸上,可不是那个位置啊。”她“pia”一个小笼包塞进我嘴巴。然后洋洋得意地讲,“还是我的嘴巴长得秀气些。”

    “嗯,嗯,嗯,全世界你最美,美得不要不要的。”我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和馨冉的相处是那样自然,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最大限度地做自己。

    我们从货梯上来的时候,就被妹子们盯上了。“哇塞,家琪,开豪车了啊!”“家琪,怎么和夏总一起来的?”“家琪,家琪,是你被掰弯了,还是别人被你掰弯了?”我只想笑,一律无可奉告。慧慧说我简直就跟吃了**似的,笑得人都快傻了,有什么高兴的事拿来一起乐乐。嘿,我说柳慧慧,你那天跟馨冉到底怎么说的,我们的将来差点就断送在你手里。那个家琪,我有急事,先这么说了。慧慧转身就跑。

    廖俊一如往常地来上班,对她的谢谢恐怕只能放在心里了。一定是人事部将我的辞呈递交给她审阅,她告诉馨冉的吧。我难得地在她进来的时候对她点头微笑,但愿她能找到属于她的那份幸福。

    “家琪,过来签收!”我听慧慧召唤,跑去前台,又见一束鲜花,这回只有“勿忘我”,这个送花的人究竟是谁?“第三次了,肯定不是送错。”慧慧说道。

    “拿去丢了吧!管它谁送的!”还好馨冉没看到,我怕她再来问我“白富美”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免得她以为我撒谎。

    我们正正经经地开始约会了,虽然看电影是老项目,但是两个人关系不一样,看电影的心情自然不同。她一上车,我就感觉莫名紧张,胸口竟然心跳得厉害,只有靠深呼吸来调整情绪。

    “你干嘛呢?”她见我那样,便问我。

    “紧张!你不紧张吗?”

    “神经!”她拍了我一下,笑着躺回座椅上。

    “手都出汗了,不信你摸摸。”我趁机去牵她的手。

    “可以了吧?认真点开车!”

    “嗯,嗯,嗯!”我朝她笑笑。

    然而,我真的不是一个喜欢看爱情片的人,加上通宵没睡,我竟然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困到睡着了。她当然没有责怪我不懂情趣,只是问我,究竟早上几点起来的,困成这个样子。我说,我兴奋得通宵没睡,你信吗?她说,信,因为她也没睡好!我俩一起咧嘴笑了。

    把她送回小区的时候,她在车上又睡得天昏地暗,每次看她睡觉的样子,感觉是那么温馨。她是把我赶回家的,让我好好休息,别折腾了。我跟她一起下车,陪她走到感应门,从口袋里掏出东西给她,“到家再看。”

    是的,那是我的回信!

    “馨冉:

    安好!

    你的来信我已一字一句读过很多遍,原谅我这封迟到十年有余的回信。没能陪你走过青春懵懂是我的遗憾,上天垂怜,让我在这青春的末梢抓住你的双手。我将用余生来陪伴你,作为此生最长情的告白,绝不放手。

    我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优秀,能吸引到你的关注已经是我此生荣幸,我要的也很简单,被你爱着足够感动我一生。

    虽然我不曾知道你的存在,但现在去想想你追随的脚步,我也可以获得别样的幸福。如果可以,我们花点时间,再一起出去走走,这回时间不再有先后,我就在你的身边,牵着你的手,走我们的路,看我们的风景,愿你还能喜欢。

    关于你说的那个TA,尽管记忆已经空白,但是TA还是TA,二十年前要护你一辈子,二十年后依然要护你一辈子。如果再来一次,最后选择的依然是你。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我们要在对的时间才能遇上对的人。过去的时光我已无法弥补,能给你的只有今天明天和未来,愿你能收下。

    最后,我拒绝成为你的挚友,因为我要你成为我的妻,伴我一生,樱花树下,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必须有你。

    爱你的王家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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