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几回魂梦归(十一)

章节字数:2473  更新时间:16-10-09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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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足是宫廷中惩治犯了规矩的后妃的一种重罚。凡是被禁足的妃子,终生只能守在自己的宫内,不能出入宫闱内外,没有奴仆侍奉,也不能得到任何人的问候,简单的说,就是被打入冷宫,朝夕除了自己之外,不可能再与第二个人有任何交往!

    舒夫人三年前刚进宫的时候,也才及笄年纪,天真烂漫。虽说在入宫后也学习了宫廷礼仪,还很快得到了侍寝皇帝的宠爱,暗地里却有个率真的性子,对那些宫廷礼节十分反感,又觉宫中生活了然无趣,所以每次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便常常和贴身宫女们一起,想尽了花样取乐,最有趣的是,这位舒夫人对琴棋书画竟然毫不理会,倒单喜欢蹴鞠和马球这两样游戏。

    说起这两样游戏,若是平日里做戏耍也倒罢了,可舒夫人偏偏挑了冬至祭天的时候玩儿蹴鞠,这就惹恼了皇帝了!

    冬至祭天自古有之,皇家的规矩是三年祭奠一次,从祭天前三天起,上自皇帝本人,下至诸王大臣,都要斋戒,宫廷内外,慢说是各种戏耍,就是鼓乐歌舞,都不准见到。宫中人全都知道祭天大典的重要,没人敢违拗规矩。谁知就是这个舒夫人,竟然在祭天大典前一天,公然在御花园中蹴鞠取乐!这件事很快就被内侍禀报了皇后和皇太后,皇后深恐皇帝责怪自己,急忙赶到御花园制止舒夫人,才到蹴鞠的空地之旁,却被舒夫人一脚把球兜头踢到了面上,吓了一跳的皇后又惊又怒,欲治舒夫人以禁足之责罚,要知道,禁足之令一出,舒夫人以后的日子就全剩下绵绵长夜了!

    这对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来说,绝不亚于要命!

    也合该舒夫人有这份福气,皇后正在发威之际,梁太后也闻讯赶来,她本来是为了制止舒夫人的乱行,却正好看到皇后怒发冲冠的样子,又想起自从皇帝大婚之后,皇后仗着皇帝的宠信和娘家的威势,也曾冒犯过自己,不觉心中十分生气,于是原本是来给舒夫人治罪的心顿时减弱不少,再看舒夫人低头怯怯的样子,竟似自己死去的女儿一般,更生出满心的怜惜之情!

    为这缘故,梁太后不觉上前替舒夫人说了几句好话,还拿出太后的威仪压制皇后,舒夫人方免去了终身禁足之苦!

    这件事过去之后,梁太后很快就忘掉了,只是每当想起早夭的女儿时候,便会去召舒夫人进宫说上一回闲话。但是不久之后,舒夫人被册立为皇帝宠姬,梁太后到底心里对她不放心,便渐渐冷落了来往。不想舒夫人却一直记挂着那次搭救之恩,还特意上宫中侍奉,倒是梁太后没有想到的事情!

    梁太后想到此处,微笑道:“果然是个好女儿,你且坐下,我们再说上一会儿话吧!”

    舒夫人翩翩万福道:“蒙太后宠爱之情,本不该推脱,只是太后凤体尚且不适,时辰又已经不早,还请太后安歇,待凤体安康之后,臣妾再来承欢才好!”

    梁太后摇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哀家还有话要问你!”

    舒夫人闻听,只得施礼站在一旁等梁太后说话。

    梁太后却没有立刻开口,静静想了一阵心事,却又道:“突然倦了,你且退下吧!”

    舒夫人拿不准梁太后欲言又止的心思,只好再次施礼,退出了永安宫。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幽州王府内,正为一年一度的王府比武大会进行着准备!

    陆非宿醉醒来之时,已经过了辰时初刻,洗漱已毕,又吃过早饭,想起昨夜在竹林深处与行远的会面,仿佛还似做梦一般,便想再去行远的草庐看一看。谁知旁边派来侍奉他的王府侍女云娟见他起身,便笑道:“殿下若是要去昨夜的草庐,还是罢了吧!”

    陆非心中惊讶,笑道:“姐姐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行远师父早起曾经来殿下房中亲自嘱咐过奴婢,若是殿下要去草庐,就告诉殿下,今日是王爷检视校场军威,布置比武大会的日子,他必然陪侍在旁,殿下若是再去草庐,岂不是要扑空了不成?”

    “比武大会?这个倒是有趣!”

    陆非转身坐下,问道:“王爷素来喜欢比武吗?”

    “王爷自从三年前离开京城之后,就在幽州地界开始做比武大会!为避嫌疑,这比武大会打的乃是为王爷庆寿的招牌。”

    “比武大会能号令天下英雄,不亚于朝廷遴选武状元,乃是为国家挑选英雄志士的大好事呀!”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只是人言可畏!我家王爷已经功高盖主,纵然没有叛逆之心,也难保有人心生忌讳之意!”

    云娟声音清脆,说话有条有理,令陆非暗自喜欢,便有意逗她道:“若按姐姐的说法,也难保准朝廷中会有人忌惮王爷的威势,可这幽州城自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王爷已是这里的一方霸主,还有什么可怕之人?”

    云娟听出陆非话中试探之意,便将唇一抿,笑而不语。

    陆非没有探出云娟的口风,想着云娟再是聪明,也不过王府的一个侍女,怎能过多晓得王爷与朝廷之中的往来之事?也就未将云娟的话放在心上,倒是想着行远去了演武场,自己恐怕一天也未必能见得到他,不免心中郁郁,坐在窗前卧榻之上,瞅着那遮挡窗棂的一树桂花出神。

    冷不防云娟捧了茶道:“殿下,行远师父还有交代——”

    “他还说什么?”

    陆非心中一喜,忙问道。

    云娟一面给陆非筛茶,一面答道:“行远师父说,若是殿下在府中觉得无聊,就请殿下也去演武场看看热闹——”

    “主意倒好,只是——”

    “王爷也曾吩咐奴婢,殿下若是想去演武场,就回禀韩总管,他自会派人护送殿下前去。”

    “好好好!”

    陆非抚掌道:“还是王爷和行远师父想得周到,就烦云娟姐姐帮我知会韩总管一声,我这就起身。”

    云娟答应一声,便出了陆非下榻的“玲珑轩”。

    少时,只见云娟领着一个中年男子顺着轩外的游廊渐渐走近。

    那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白净面庞,三绺长髯,头上戴着琥珀簪子束发冠,身上是绯色窄袖常服,手中晃着一柄羽扇,笑眯眯的迎着陆非就是深深一揖,道:“微臣拜见湘王殿下。”

    陆非想他一定就是王府总管,忙起身搀扶道:“总管免礼,小王多有劳动。”

    韩总管道:“殿下不必客套,王爷临行之前,也曾特意叮嘱下官安排殿下的出行。”

    “有劳有劳。”

    陆非一心想看幽州王的演武场气象如何,忙道:“既然王爷有言在先,就请总管带路吧。”

    韩总管正欲答话,忽听轩外一个女子声音嚷道:“什么香王臭王的,他罗翛然当做宝贝,老娘却不看在眼里!为着这个什么湘王,竟然连玲珑轩都不许人进去了,我倒要看看那个湘王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云娟和韩总管本是面带着笑意,听到这女子在外吵嚷,却都面色一变,忙互相丢了个眼色,韩总管就先出去了,云娟却对陆非道:“殿下恕罪!这是我家王爷的侧王妃,她原是好好地,却不知为何得了个疯病,今日想是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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