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小人长戚戚

卷四：众里寻他千百度  二百五十一、闲来叙旧

章节字数：2097  更新时间：19-09-05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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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辅国公去宫中复命，向圣上悉心交代近日对曦月公主的教化成果，沈桓良边与他谈心边对辅国公的辛劳智慧深表赞许。二人谈兴正盛，忽闻殿外有人通报，一问竟是老四靖轩王爷——自从新帝即位，皇子们封王封地，沈桓良已然许久不见这个逍遥弟弟，不曾想还未等他召见，便自顾来宫中探望，当下欣喜，忙让赵恒德请他进殿。

    “哟，有贵客在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辅国公方闻声侧目，便见这公子哥一袭绛衣，玉面金冠笑得一脸放浪。

    “玄昊，多时不见。”沈桓良连忙起身，笑面春风迎上前去，不用示意赵恒德便心领神会，适时冲一旁徒弟使了个眼色，让他沏好茶来。

    沈桓凌默契扬唇：“皇兄，甚是想念——”话间，他将视线投向身侧那人，随即俯首作揖恭敬道，“国公大人在此，小王多有叨扰，还望国公大人切莫介怀。”

    “王爷不必多礼，”辅国公见势也起身回礼，“理应老臣先行此礼，罪过。”

    “国公大人言重，”前者闻言当下摇头朗笑：“本王与皇兄手足情深，论亲缘辈分，您是皇兄的亲舅舅，便是本王的亲舅舅，本王敬您不及，您又何来罪过？”

    沈桓凌一如既往能说会道，一番讨巧话将辅国公哄得眉开眼笑，三人相谈甚欢，很快天色也暗了下来。沈桓良顺势留二人在宫中用膳，沈桓凌闲来无事，本就不打算连夜回亳州，自然朗声应下；只是辅国公念着家中夫人，此时让她入宫也不妥当，遂婉言谢绝，又与他兄弟二人好生言别，这才匆忙赶回国公府。

    沈桓凌的寝宫才空旷不久，沈桓良遣人收拾打理一番，看着仍旧清爽整洁，保持原貌。前者素来旷达不拘小节，见此也莫名被感动一番，含情脉脉凝视对方半晌，而后连声感慨“知己莫若兄”，只片刻便将沈桓良逗乐。

    临近晚膳，沈桓凌笑得一脸神秘，招来随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两句，随后端坐在侧，不顾圣威，口中哼唱着小调，翘起二郎腿摇摇晃晃起来。

    “作甚若此神神秘秘？”好在沈桓良早习惯他这副德行，并不在意他的不雅举动，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对方方才小声嘀咕的那两句。

    沈桓凌嬉皮笑脸冲他摇头：“不急，稍后皇兄就知道了~”话间，赵恒德前来询问可否开膳，沈桓良点头，继而起身移步偏殿，前者大步流星紧随其后，心里不知打着什么小九九。

    皇帝的饮食讲究的是个排场，面对眼前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菜肴，沈桓凌难免禁不住诱惑，眼睛都盯直了。

    “你堂堂一介王爷，可别告诉朕平日吃不上这些？”沈桓良好笑地看他两眼发光，端坐在位首，只让他不用顾忌大快朵颐方可。

    对方无奈耸肩，抬眼苦笑只道：“皇兄怕是忘了，臣弟往常也鲜少在宫中宿食，如今移居王府不甚冷清，便越发流连坊间闹市，只叹听唱那巍山小曲儿，两碟小菜一壶浊酒，足矣……”

    “这么寒凉？”沈桓良听罢不禁汗颜，虽知这小子一向逍遥无羁过活，却从不知他心中怅惘若此，一时想起对方早已弱冠之年，是该纳妾娶妃的年纪了。

    “皇兄——”

    “玄昊——”

    “呃……皇兄先说——”二人同时发话，沈桓凌一时微怔，继而咧笑掩饰心中尴尬的情绪。

    沈桓良自然不必客套，遂正襟危色，开门见山道：“玄昊，皇兄若没记错，去年夏至你已及弱冠，当时众兄弟还以此说笑，说你该选妃纳妾了不是？”

    他一本正经说的便是这事，的确让沈桓凌始料不及，后者脑中兀地晃过一人，当下心虚不止，忙摇头摆手尬笑：“皇兄，臣弟以为此事还——”

    “玄昊，你且听皇兄说完，”沈桓良早知他会推辞，自然不给这个机会，旋即打断对方，而后面不改色接道，“兰太嫔近来身体抱恙，前些时日有托于朕，此事理应皇兄关照，你也莫再推脱。”

    沈桓凌听他提及生母，心中难免有愧，方才回宫，他也是第一时间前去探看，兰太嫔看似神采奕奕，却不时头晕乏力，连太医也说她精神气越发不如从前。他何尝不知，普天之下为人父母者，哪个不盼望子女早日成家，儿孙满堂，可他现下根本就力不从心。

    如是想，沈桓凌故作泰然一笑：“美味佳肴何其多，皇兄，吃吃吃，臣弟就不客气了~”为化解尴尬，不等对方回应，他便径直拿起筷子猛地往嘴里塞东西，又不住点头称赞。

    “玄昊……”沈桓良见势心中莫名一酸，又亲自替他盛了一碗糯香肉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若有中意的姑娘，又不想唐突了人家，只告诉朕，朕下旨赐——”

    “皇兄，臣弟不愿，”沈桓凌自小浪荡惯了，也从不怯他，被他方才一说不免心烦意乱，猛喝一口肉羹埋头只道，“臣弟尚在守孝，不愿也不可考虑此事，否则，岂非对父皇的大不敬？”

    “父皇驾鹤尚不及一月，按照惯例，如若过了七七四十九日，逝者儿女三年内方不可嫁娶。”

    “那就不娶。”

    “兰太嫔有托于朕，你当真忍心看她为你操心劳神？”

    “此事臣弟自会安抚母亲，不劳皇兄挂心——”话及于此，沈桓凌像是想起什么猛然抬眼惊道，“九妹——皇兄，半年已至，赵子勰他——？”

    “父皇临终前早有交代，朕也安排妥当，小妹的婚事定于下月初十，”说着，沈桓良一脸了然于心，“你不提，朕倒忘了和你说——五弟请命远赴南疆历练，眼下也唯有你的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于此，话题还是绕回原点。

    沈桓凌生平第一次后悔，后悔进宫见他敬重爱戴多年的皇兄，这厢方欲开口严词拒绝，便闻门外传来宫人慌乱追逐阻拦的声音。

    “不可啊小公子，小公子，此地万万不可乱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快、快别跟着小爷了，知、知道小爷快、快累死了——快滚开——滚开啊——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