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若可依

章节字数:2720  更新时间:17-01-21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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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翊歌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人。

    黎灼光早晨便是抱了他许久,也是第一次没有勉强他如何,只是抱着他,黎翊歌能感受到他浓厚的悲伤,黎灼光再次起身走的时候,眼里只有如同漫天冰雪的寒冷,黎翊歌就这么静默着看着他,直到黎灼光木然地叹出,“我放他走。”

    黎翊歌才闭上了眼睛,他累了,他的梦里纵然有伤痛,可是他多想那时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

    那雪还在下,隆冬时分,雪总是下不够的,黎翊歌站在仁和殿的门口,看着漫天的白雪,没了言语,肩上搭了一件纯黑的狐裘,黎翊歌倚着那门框,感受着那狐裘的温暖。

    “你病刚好,就躺着吧。”

    黎翊歌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只说,“我只是在等月亮出来。”

    黎灼光拥紧了他,语气淡漠,“那我便陪你一起等。”

    黎翊歌许是心里太冷了,所以才愿意依着黎灼光的胸膛,黎灼光的身体温热,厚实,黎翊歌靠着便不想离开,静静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殿下不必如此。”

    黎灼光把下巴抵着黎翊歌的脑袋,蹭着那散乱的发丝,吐出的气还是温暖的,“便是为了你,我就这么等着。”

    “殿下等什么?”

    黎灼光握紧黎翊歌的手,埋在他的颈间,声音轻得像听不见,“我便是等你的明月带你离开。”

    黎翊歌没有说话,只是依着黎灼光,感受着黎灼光因为呼吸起伏的胸膛,黎翊歌现在不想思考,他想记住黎灼光的好,黎灼光生病关心他,亲自喂他汤药,给他加衣,送他奇珍异物,可终究被他的不好所淹没了,黎翊歌看着屋外燃起的灯火,叹了一口气。

    宫里的时间过的很慢,黎翊歌病了就懒了,这几日黎灼光不曾离开过仁和殿,只是陪他,黎翊歌纵然不满却无可奈何,不过那也是黎翊歌第一次发现黎灼光的画工精湛,不知是哪时,黎灼光睡在案前,桌上画的是黎翊歌睡着的样子,安安静静,睡容带着点笑意,像个孩子充斥着恬静。

    黎翊歌便是吩咐丫头拿来新的烛案,他看着黎灼光,开始临摹他的睡脸,黎灼光偶尔不知道是想着什么,鼻子微微皱了皱,咋巴咋吧嘴便又睡了过去,此时的黎灼光,黎翊歌从未见过,也不曾了解,他能记到的只是黎灼光居高临下威胁他的样子。

    想到这里,黎翊歌心里一阵钝痛,便是为了凝安也不能原谅他。

    罢了,黎翊歌看着桌上那他一时兴起描出脸的轮廓,却再也没有作画的心思了,他独自回了竹屋,今天便是凝安的头七,他要回去看看,好歹送那丫头一程,不知道凝安现在在哪里了,是否已经不认得回家的路了。

    黎翊歌屋内的荷花始终还是枯萎了,他重新拿出剪子修剪,那供奉荷花的清水也浑浊了些,黎翊歌换了一潭水,还是吵醒了碧儿,碧儿看见他又惊又喜,黎翊歌对她笑了笑,让她先早些睡了,碧儿还想问凝安,黎翊歌已经转过身去,专心他真爱的荷。

    碧儿嘟了嘟嘴,退了出去。

    黎翊歌看着那荷,便开始修剪,那荷只剩下尖头的花蕊,那嫩粉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起黎灼光没有防备的脸。

    东宫的灯火亮了,取而代之的是火光冲天,黎翊歌修剪荷的手顿了顿,宫内嘈杂哭喊声一片,黎翊歌就剪着,直到碧儿推开房门,声音哽咽害怕地不成样子,“爷,快些走,二爷逼宫了!”

    黎翊歌呆愣住了,那剪子一下划破了他的手,血液化在了水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爷,您快些走!碧儿还要去接启宫的娘娘!您一切小心!”

    黎翊歌没有作声,碧儿推开门走了,门却没有带上,门外的声响大的吓人,“二爷玄武正门逼宫了,四爷却还在仁和殿作画!”

    “昏君啊,昏君!”

    后面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黎翊歌看着平时宽阔的大道,如今却挤满了逃命的人,路上的雪被踩的脏兮兮的,雪水融化了一地,他现在是应该开心,可是他却想见黎灼光,他的二哥便是在玄武门等着他,可是他想见黎灼光。

    黎翊歌顺着人群往仁和殿走,平时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就可以到的宫殿,如今却漫长的很,黎翊歌淹没在人群里,头发被挤散了,鞋子便是被雪糑湿,他被人推挤着,耳边都是辱骂黎灼光的声音,他想辩解,可是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人认得他,他早在黎灼光登基之时,就在这厚厚的宫墙中死了。

    他的狐裘被挤掉了,那本是黎灼光送给他的,他喜欢那纯白的颜色,可是现下他却不想去捡了,黎翊歌到达仁和殿的时候,依旧灯火通明,门外却没有一人,他看着黎灼光专心致志地描绘着什么。

    黎翊歌进了大殿,黎灼光只是对他淡淡一笑,“你来了。”

    黎翊歌才发现那桌案上的,是他趁黎灼光睡着时,未画完的画,勾画的栩栩如生,黎灼光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是你画的最好,我画工不及你的一半,这倒把你画丑了。”

    黎翊歌没有理会他,只是跪倒在他的身旁,望着黎灼光,“你为何还在这?为何不逃?”

    黎灼光对他笑着,“我纵是逃也逃不出这紫禁城,倒不如就在这等着。”

    黎翊歌抓紧了他的袖子,声音哽咽,“你便是逃吧,二哥不会让你活得!你为何把兵符给他!”

    黎灼光摸了摸黎翊歌的头,把身上那件狐裘给他披上,声音温柔,“你不想待了,我便把你送还给他,你想让他做皇帝,我便也送给他。”

    黎翊歌的眼泪缓缓地滴落,黎灼光目光沉静温和,轻轻揩去了黎翊歌的泪,只说,“狐裘穿好了,仔细再生了病。”

    黎翊歌抓着他的手不肯放,黎灼光笑了笑,却喷出一口血来,案上他刚画的画粘上了血渍,黎翊歌眼泪滚滚地掉落,烫得难受,黎灼光只是摸他的发,“三哥,这砒霜你下了两年,我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指望着哪一天你能不只看着二哥,便是等,可是你还是没有回头,其实我一开始便是知道,但也心甘情愿。”

    “为何?!”

    “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爱。”

    黎灼光渐渐眼界看不清晰了,他靠着黎翊歌身上,感受着黎翊歌的泪落在他的脸庞,黎灼光想帮他擦,却没力气再抬起手了,“真好,此生能见你为我落泪,我便是满足。”

    黎翊歌抱着他的头,拼命地摇头,“黎灼光,你起来,拿出你的剑如同当初一样,抢了他的皇位!”

    黎灼光的泪就滑进了黎翊歌的衣襟里,又吐了一口血出来,黎翊歌慌忙捂住他的口,只是落泪,“灼光,你便是恨我吧。”

    黎灼光轻轻摇了摇头,笑得好看,“我想恨你,可是你偏又生得好看,让我舍不得,恨都恨不起来。”

    黎翊歌吻了吻黎灼光的额头,泪悄悄滑过黎灼光的脸,黎灼光看着屋外逐渐明亮的火光和东边透露的晨曦,似轻轻呢喃了一句,“三哥,你有没有爱过我?”

    黎翊歌颤声地吐出一口气,只默道,“若有来生。”

    黎灼光点了点头,眼睛静悄悄地合上了,黎翊歌知道这一次便再也不会醒来。

    玄武门处已经血流成河,却能听见宫内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吼叫声,悲凉着,声嘶力竭着,黎翊歌抱着黎灼光走出了仁和殿,路上的雪已经踩的破碎漆黑,他抱着黎灼光走回竹屋,黎灼光的血很快就被冷风风干了。

    黎翊歌用清水给他洗净了血污,把他放在曾经黎灼光最喜欢抱他的那个凳子上,捧起那只长了花尖的荷,看着那水潭边的剪子,笑着对黎灼光说,“愿来生,陌上花开为君故,不负如来不负卿。”

    此生那最后一画,便是为你而作。

    窗外的雪还在下,冷风带走了桌案上的画,那双画便是前朝的三王爷和四王爷,玄武门前的走道灯火通明,雪依旧落在那老红墙,那瓦,那灯烛上,寂静无声。

    作者闲话:

    -3-就是这么短,就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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