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欢喜与悲痛并存的一张脸

章节字数:3465  更新时间:17-10-04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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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

    我同何畅叶子一道乘火车回家。我们在车厢内谈笑,玩牌,玩真心话大冒险,吃泡面,让腾腾的雾气熏着开心的笑脸,驱赶冬日的严寒。秦淮没有同叶子一起,他开着他的大奔将我们送到了火车站便离开了。车厢外边,是苍茫的原野,澄澈的星空。隔壁铺是一对父女,和我们是老乡。女儿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可爱,父亲看女儿的眼里也是慈爱的眼神。很快的,便同我们热络的攀谈起来。大体上是女儿从小就在南方,从来没有见到过雪,很希望看看大雪纷飞的景象,可是待在北京将近一个月,北京都没有下一场雪,身上的盘缠几乎也全部花完,只得打道回府。在车上,小女孩儿很俏皮的给我们背古诗“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我们也不由得赞叹小女孩儿的才艺,也由衷的被她对雪的渴望打动了。在去打水的水房里,我碰到了小女孩儿的父亲,他站在墙边,身体不停**着,仿佛在低声啜泣,何畅和我一起,去询问缘由。

    小女孩是一个白血病患者,医生诊断说她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女孩儿的生命里没有别的奢望,只想看一眼北国的雪。家里本就贫困交加,小女孩年幼多病就更是雪上加霜。好不容易凑足了带她看雪的钱,却不料北京连续一个月内都没有下一场雪。父女俩只好沮丧而归。何畅留下了父亲的联系电话,希望可以在资金问题上对他们有所帮助,但还是被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回绝了。

    小女孩离开人世的那天,我们被邀请去参加了一场很平凡的葬礼,没有过多的装饰布局,眼泪和悲伤也都那样的轻描淡写。之后的北京,下了很多场大雪,那真的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像精灵一样,很美很美。

    葬礼结束,我和何畅一道回家,他拉着我的手更紧了一点,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渐行渐远。我们不知道,未来和疾病哪一个会先来,我们能做的,只有爱自己,爱身边的人。

    除夕夜的钟声敲响了,我们聚在一起过年,其乐融融。何畅来到我家吃年夜饭。母亲之前就最喜欢何畅,希望我和何畅多多来往,学习他的优良品格。总之在我和母亲眼里他绝对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得知我们的“喜讯”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一直给何畅夹菜,喜悦之情毫不掩饰的溢于言表,胳膊肘往外拐出三公里,我甚至怀疑何畅搞不好才是她亲生的孩子。吃完这边的年夜饭,少不了要去吃那边的。

    何畅家照例只有爷爷奶奶在筹备,父母长期远在国外,没什么大事几乎不回国。看到两位老人辛苦做的一大桌饭菜,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何畅也跑上跑下的替他们搭把手,只有我申请帮忙时被何畅一一回绝,我只好坐在一旁。气氛一度有点尴尬。我并不是没有见过他的爷爷奶奶,六年的同学家又住的很近,以往我是经常来家里玩的,只是这次拜访身份不同,委实觉得别扭。

    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我紧张的挑件衣服挑一个小时,不知道该穿什么,化什么妆,梳什么发型去见他。何畅骑着自行车带我四处游逛。在这个古城老街上,寂静无声的公园,热闹的昭庙,熙熙攘攘的广场,繁华的商业街。我们手拉着手看电影,看的是一部很无趣的喜剧片,我全程都在睡觉,口水了他一肩膀。他拉着我去昭庙后街吃小吃,还是和从前的他一样,仿佛那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是他,我买了一个糖葫芦,吃了一半吃不了了,他便只好“打扫战场”。我们在街边的小桌上坐下来,要了一碗热粥,一袋炸鸡,吃得开心快活。

    “等我父母从国外回来,我就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当然好。”

    “我从小只见过他们两面,在我记忆里,父母只是一个名词和背影。等我们结婚有了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和我一样孤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微微泛光,我微笑着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何畅还是那么容易难过,还是那般孩子气。

    “好。”我笑着和他说。“那你会娶我吗?”

    “当然会,我会为你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咱们拉钩。”

    “又拉钩啊?”

    我倔强的伸出手,他也笑着伸出手和我拉钩,两个人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笑的像小孩子。或者说,我们都还年轻,都还是渴望人疼的孩子。

    那天过后,何畅就因为提前开学的缘故走了,我们又开始了漫长的分别。我被missbaby签下作为清吧分店的驻唱歌手,也开始了昼伏夜出的打拼生活。也许,忙碌有时不是一件坏事,它能让我没空停下脚步,没空思考,没空忧伤。

    我去看望郑恒,照片上的他一直年轻着,一只帅气着,永远不会老去,他倒是帅成了一种永恒。“王八蛋”我心里默念着,“让我向你承诺那么多,却先离我而去。我会忘了你的,我会过我的新生活的,我还要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幸福。”我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眼泪流了一脸,鼻涕冻在了脸上。鹅毛小雪纷纷扬扬,我点了两支玉溪,一直插在他坟前的炉子边,一支自顾自的抽着。我很久没抽烟了,竟呛得咳了起来,咳得烟气弥漫,熏花了眼。

    是不是过一阵子,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

    有人说时间是魔鬼,岁月是把杀猪刀。它若夺走的悲伤的记忆,便是天使。可我知道,记忆还在,有心必有念。也许不管流年怎么辗转,都忘不掉那些陈年往事,只是不那么痛彻心扉。

    我曾经发过誓,郑恒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人。可当我遇到何畅,就像是寻到亲人似的暖。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因为于他,与于郑恒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一个是安逸平淡,一个是迷乱梦幻。

    我去了镇子上的寺庙,每年都会来这边跪拜,做功德。我年幼的时候,母亲请一个大师帮我查看风水。大师说我是观音坐下的第7位童子,因贪玩调皮触犯天规,被从西方极乐世界贬了下来,重历六道轮回。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老天深思熟虑后的给予,想要=人生路不那么坎坷,就必须做很多很多功德抵消之前的业障。然而我向来乖张任性,旧账未平,再添新帐,重回极乐,怕是遥遥无期。人生路,也怕是波折坎坷了。经历了生离死别,爱恨情仇的种种,我发觉我倒是有点开悟的意思,从前对这些只觉得是迷信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事情,现在大致也是相信起来。种善因得善果,好自为之,以免我日后情路继续坎坷,孤苦一生,凄凄惨惨。

    有这些感慨完全是因为郑恒死后,我强烈的希望有这样一个世界,可以让已故的人继续在那里存在下去,我将我全部的念想寄托在那里,希望他的灵魂去了比人间更美好的地方。我怀疑我一度有强烈的妄想症,只要仰望星空就能看到郑恒的脸。而身边只有那串他给予的佛珠,真实存在着,我就更加确信佛法的真实不虚了。

    新学期的确不怎么能用好的形容词形容。我一开学校园论坛上关于我的帖子就多的炸锅。

    “高冷院花的真面目居然是拜金女?”

    “院花和移动总裁之子的私情曝光。”

    各式各样的帖子,全是形容我如何势利,如何追名逐利,如何拜金。在校园里走也要有人指指点点,之前追过我的男生都在帖子里添油加醋。

    “我当初那么喜欢她,她一眼都不看我,原来她只看钱!”

    “要是我多几辆豪车,几栋豪宅,就轻易把她拿下了。唉。”

    恶贴持续堆积如山,我似乎并不是多么在意这下旁人的无关紧要的看法。可我并没有想到,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道闪电,真正的好戏,呵,在刚刚上演。

    那是一个下午,我刚出了宿舍楼大门,门口便挤满了女生,她们都是何畅学校的,大概是何畅的“迷妹”们。

    “喂,你这个女人,到底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畅畅。”

    “下流无耻卑鄙,你家里那么穷,怎么配得上何畅?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为好吧。”

    我无视那些无聊的声讨,径直像图书馆方向走过去,可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我居然还被层层围住。遗憾是我这个人向来冷漠淡薄,在学校里可以说是给尽了他人冷眼,朋友嘛,可以说是没有。没人来帮我,大多都是来看我的好戏。这时从远处飞来一颗鸡蛋,命中十环靶心,在我头上灿烂的开了花,我头发上布满了粘稠的蛋清。之后又有鸡蛋白菜向我飞了过来,我避闪不及,竟一一命中。好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瞬间面目全非。哎呦,我都心疼我自己。

    室友得知消息之后都出来阻拦讨伐我的人群,不小心也被我连累,“吃了”不少鸡蛋和新鲜蔬菜。

    正午太阳火辣辣的毒,可最毒不过妇人心,这些丧心病狂的女人毫无根据的指正我拜金,媚俗,真是荒谬可笑。一群人将我生生逼到了宿舍楼的楼顶。她们面前的这个女生,在料峭初春,只穿一条白色裙子,上面早已污渍斑斑,头发黏在一处,一缕一缕耷在脑袋边上,在寒风中颤巍巍发抖。我想到了五年级那个雪天,大雪纷飞,我被一群班里的男生欺负跪倒在雪地里,我想到了初中文徵蛮不讲理的掌括,被一群杀马特围着的种种。够了,真是够了。我闭着双眼,像那天台的边缘缓缓走去。

    “快跳下去吧,臭婊子。”后面的责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室友焦急的呼喊……

    我抬头,看到蓝天白云,一片蔚蓝晴空,似乎又看到了郑恒的笑脸,看到了他同我谈笑,欢笑声中他拉着我的手,越走越远,我的身子开始轻飘飘的,从十层的宿舍楼飞了下来。

    “郑恒,我来了。”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何畅,再见。”

    作者闲话:

    为了保留神秘感。此处无需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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