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里春风漫柔情

卷二、佳期如梦春心莫共花争发  六十一、貌合神离

章节字数：2153  更新时间：18-01-03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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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朝对外贸易亦很重视，奉行开放政策，在陆路设互市监、海道设市舶司。只是为了保护国家在对外贸易中嫌取超额盈利，关市令规定：在对外贸易中，丝织品和珍珠、金、银、铁是禁贸物品。

    当朝回鹃利用互市关系，输送大量马匹以换取绢帛，给大和带来巨大财政压力。如今伍相彦手下丝坊被查出贩私，自然犯了关市令被抓，轻者便被迫停业七日，重者则需查封丝帛坊。相同之处有三：经营主家要受审讯，要被关押五至十五日，要罚违令金——只是程度轻重就要看其人后台够不够硬了。

    萧代菱方被伍相彦一群神似自己的小妾纠缠，活像见了七八个女儿一般头疼，这下伍相彦出了事，他只感觉置身梦境，身子轻飘飘已而便要往门外飞去。

    方才几个金吾卫阵势十足踏着零碎步子冲进正堂，领头的一见伍相彦只恭敬道一声“得罪”，二话不说便与身边小卒一齐挟他两臂，欲带出屋子。伍相彦心下明了，也不辩驳，镇定自若轻轻甩手，蹙眉轻声道：“李捕头不必劳神，我自行跟了走便是。”言间，一身气势不怒而威，那领头官差也不强迫，防备性眼神示意小卒，遂一前一后带他出门。

    临走前，他还回头意味深长看萧代菱一眼，都不顾屋内一干旁人反应如何，只双唇紧抿，又看了眼大惊失色，张口欲言又止的伍老夫人，方双手背后昂首挺胸往外走。

    伍老夫人很快缓过神，惊呼着往外跑，直念“哎哎哎——你们这是作甚！”又“彦儿彦儿”地喊，紧随其后的金吾卫忙恭敬拦住她安抚两句，待不见了前面人影才跟上去。

    一群小妾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拥过去，直围着扶额身形摇摇欲坠的伍老夫人，惊慌失措又叽叽喳喳起来，有的生怕自己连同着她们夫君一齐受牵连，竟呜呜咽咽掩面小声抽泣起来。

    堂中下人见伍老夫人立在庭院中，哼哼唧唧面色惨白直欲倾倒，也慌忙拥上去要扶她回屋歇着，陈氏见两个小丫头伸手似与她抢着扶老夫人，直接在她们脸上各狠狠掴了一巴掌，翻着白眼恨恨道：“贱人，还想趁机巴结老夫人，给我滚远些！”只抽得两人痛苦捂着嘴巴子，眼红着退下。

    萧代菱在一旁直直杵着看这场闹剧，已缓了心神淡然起来，嘴角噙了抹轻笑，似置身度外。他余光瞥见角落处一抹绯色身影，转眼看清是一脸忧切的云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他深知伍相彦早年在官场有几个结交之士，当初伍老爷也是朝廷重臣，再者，伍家经济实力雄厚给些金银卖个人情，倒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困多久。

    此刻伍老夫人被一群人拥进房，萧代菱仰头看天色已暗淡，又没了自己的事儿，欲回桃花林。待出了伍府，原本好几个堵在门口看热闹的都纷纷散去往家赶，萧代菱在路上晃荡了一段，突然顿住身形，一个转身又往反方向走，便是去那好些日子不去的风月场所。

    是时，萧代菱方与桂苑小生颠|鸾|倒凤了一两个时辰（今两三小时），才在床上瘫软成一片，一双桃花媚眼恹恹仰望天花板，眼中空洞无神。

    那小生似吃饱喝足一脸乐呵又贴近了他身子，胡乱抚摸道：“几日不见，身子越发娇嫩，精神气也越发十足了~以往你只半个时辰便不行了——”色迷迷说着，他又揽过萧代菱柔若无骨的腰肢，凑上大脸想亲他小嘴，却被一巴掌推开，当下不悦嗫嚅道，“我又哪儿惹你了……方才还哼哼叫得爽，现下又摆脸色，真难伺候……”

    萧代菱不知所为何事，本以为是为伍相彦出事担忧，细细想来却不是。只心中无由来一阵烦闷，纵使方才身体好好愉悦了一把，却抵消不了心中那股空荡荡的怅惘。他也没听身旁人抱怨什么，起身自顾自穿衣，那人见他要走，当即谄媚一张笑脸请他留一宿，又以为是自己说话不中听，连声轻叫“哎哟美人”“美人别介”“美人别走”……

    萧代菱淡然看他一眼：“没介你，只是老规矩，我从不留宿。”临走前还随手留了只玉簪让他做留恋来着，只道日后有缘再续。

    魂不守舍回了桃林，进院前他还习惯往里张望，见屋内一片黑灯瞎火，心中不免一阵失意。原先那厮还会在院里洗衣裳，亦或屋中亮着油灯，边吃糖球边画风月图等他回来，现下在客栈里也不知忙活什么。只怔怔看着井旁一张小竹板凳，一只圆木桶和大木盆，还有不远处空空如也的大水缸，萧代菱撇撇嘴，忽然脑袋瓜抽筋似地黯然神伤起来。

    他轻摇慢晃进屋中，挥手燃了油灯，入目一片昏黄。圆桌上放着颗没吃完的糖球，还是那厮含在口中融化了一半不慎掉在地上的。他抬眼看房梁上悬挂的风月图和墙上那副笑意盈盈的美人图，不禁莞尔。还有墙边顺得一齐边的布鞋，长案上摆放得井井有条的物件，再看了那张小木板床，上面洁净平坦，锦被也是叠得整齐雅观。

    萧代菱只觉心中无限迷惘，两手各变出一条缀满桃花的树枝，在屋中漫步轻旋，翩然起舞。口中喃喃哼唱起广为传颂的洛神赋，曲调音律精准，声音轻柔曼妙。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连娟……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词未——”他慢慢悠悠哼念冗长的曲词，也不嫌累得慌，待过了两柱香，才念了大半，却听房门忽地“吱呀”一声被打开，当即噤声又顿住身形，媚眼轻轻瞥向门口。

    来人一身干活穿的白短衣，两手于两旁自然下垂，冠发稍微凌乱。只是那轮廓分明，线条刚毅的脸庞和一双清澈见底的漆黑明眸依旧夺目。

    萧代菱转身忽而咧嘴笑靥如花，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道：“好你个美娇郎，怎的这时候回来呐？”

    七凰眉头轻佻，斜眼一字一顿道：“我……回……伍爷被……抓……。”

    萧代菱噗嗤一笑，只手扔了桃枝上前，葱白玉指在他额上轻轻一戳，两眼轻翻，红唇微撅：“每每听你口齿不俐，语无伦次，真真想字句教你个楞瓜心里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