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啼笑姻缘  第七十七章 柔情汉凹陷冰窟

章节字数:6663  更新时间:18-07-10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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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格外晴朗的日子。天蓝莹莹的,云厚絮絮的,偶尔残存地面上的雪也是零星几处。葆君拿着一个精致的珐琅描花圆钵,来到铁柱家,笑道:“铁柱哥,这盒舒痕胶是用昆布、白芍、寸冬、乌梅和陈皮精制而成,是消疤除痕的好药,我从爹那儿拿来送给你。”铁柱坐在窗下正用手轻取裹在头上的白纱布,葆君给他的额上搽了一些舒痕胶。铁柱觉得药膏有一种凉沁入骨的感觉,笑道:“黄叔知道你拿它送给我吗?”葆君听后,像银铃似的,发出一串爽朗笑声:“不用他管。一来我深知药性,二来你是因我受伤,我深感愧疚。”铁柱奇怪地望着,跟着笑开了。葆君柔声道:“我娘说让你中午来我家吃苦荞耙耙。”铁柱笑道:“苦荞耙耙,只‘耙耙’二字,就诱人哩。”

    中午,铁柱来到我家吃苦荞耙耙。铁柱因葆君之事凭白受到牵连,我爹和娘于心不忍。铁柱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禀性袒真,为人耿直。但是,像葆君所说,他一惯马虎,举止笨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我爹尤为偏爱,若不是孙桃仙家境殷实,执意肯嫁,恐怕当年爹会将葆君许嫁给他。现如今,铁柱俨然一副男子汉气慨,处处唯护我家,对葆君百依百顺,我家亦格外欣赏他。全家人围拢铁柱,坐在饭桌一周,给他的碗碟里夹菜,让他吃了一顿称口佳肴。为此,铁柱的心里灿烂如花。饭桌上,我娘亲自做的苦荞耙耙,他吃了两大碗。我娘还拌了四盘凉菜:腱子肉拌黄瓜、凉拌绿豆芽、老醋花生和酸辣萝卜条。我们围坐饭桌旁,仅管内心微有痛楚,可必竟穷有穷乐。我和葆君特意梳妆一番,旦见我:高高盘起的头发上卡着两个玳瑁梳子,鬓边各留出一绺青丝,使我妩媚娇柔。我描眉涂唇,粉光脂艳。耳朵上戴着豆芽似的黛绿耳钉。上身穿一件米黄条纹褂,下身着一条黑色牛仔裤。手腕上,各戴一条由黝帘石和孔雀石搭配的珠链。脚上则是黑绒皮靴,垂着红色穗子。我静坐一旁,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峨眉柳带烟。我的眼里流露对铁柱的惜爱之情。我望着他受伤的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浓黑的眉毛和炯亮的双眸遮在帽沿下。“黄叔,经历此事,我有些担忧葆君的人身安全。还好,葆君在芙蓉镇打工,倪二狗难有机会纠缠。否则真不知道将会怎样。”铁柱一面说话,目光轻柔地瞥望葆君。葆君衣衫飘动,身态轻盈,清丽秀雅,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绝伦。葆君轻轻抚摸着那枚由我别在她胸前,用灰色、金色、栗色和深棕色头发做成的胸针,心里充满对铁柱的感激之情。我爹斟满酒,递给铁柱,笑道:“我也怕倪二狗胡来,但有你和村长,会为我们伸张正义。”葆君在他碗盘中不断夹菜,像是一个仆人伺候主子进餐。铁柱端上酒,说:“我敬黄叔黄婶一杯,感激你们的盛情款待。”我爹和娘仅忙相迎,满脸乐滋滋。我爹说:“咱们山村里穷,可穷有穷日子。当年铁柱和葆君一同上高中,我就捉摸过你俩,倘若呀,给你们撮合一起,肯定也不错。但后来葆君早早辍学,而铁柱又与孙桃仙成婚,这事就过去了。”我娘望着爹,见他脸腮映红,鼻翼沁汗,劝解说:“你少喝一盅,看你脸都红上来了。”我爹一摆手,大义凛然地道:“怕啥,我是和铁柱喝酒呢,再说,是在咱的家里呢,醉了我就躺在炕上,一睡到天明。”葆君噘着刺猬一样的小嘴,拉了拉爹的胳膊:“爹,你就少喝一盅吧。”铁柱笑道:“黄叔上岁数了,远不比从前,怎么能喝得过我。黄叔,我担待着你呢。”我和葆君给他敬酒,三杯五杯以后,铁柱已是酒烧脖子粗了。

    待吃罢午饭,风和日丽,太阳暖熏熏照耀在侨祖村上。透过窗户,传来一阵羊群骚动的响声。我爹笑道:“你们听,准是铁柱爹在喂羊。”铁柱一高兴,说:“你们等着,我到太白山下瞧一瞧,兴许有兔子夹到网套里。”葆君一听,觉得分外稀奇有趣,朝他撒娇地说:“铁柱哥把我也带上,一则去太白山上赏雪,二则要看你如何捕兔。”铁柱一顣眉头,犯难地回道:“太白山麓山高崖陡,你上不得。”葆君却不从,怏求道:“太白山我爬过无数回,就是没和你去过。”铁柱笑道:“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这样,铁柱帮着我爹犓羊喂牛,待到了午时两点左右,同葆君欣然出发。

    太白山巍峨蹉跎,像面屏障遮挡侨祖村的村民房舍。山后环着一条像八宝镜一样清澄透明的皇姑河。河面在冬季结冰,夏季往往泛滥成灾,使得村民敬而远之。葆君挽住铁柱的臂膀,两人步行穿过一片枣树林,穿过石矶码头,来到了太白山下。通常情况,铁柱将捕兔的器具埋伏在太白山麓下,那些自投罗网的兔子一旦踏入他的埋伏圈,就会被生擒。这一次,铁柱是想察看两天前埋伏下的网套里是否有猎物,也想在皇姑河两岸的白杨树下再投设网套。两人在太白山下搜寻了一圈,所庆幸之事,网住了一只野兔。铁柱份外高兴,他提上兔子带着葆君准备返回。

    葆君笑道:“铁柱哥,你瞧太白山白雪皑皑,树木参天,我想上太白山玩玩。”铁柱心中龊龊,回道:“山高路陡不易爬山,我们还是——”葆君一噘嘴,撒娇道:“反正时间尚早,你就带我去吧。”铁柱拗不过葆君软磨硬泡,于是带上她爬太白山。太白山方圆五十里,春日桃红柳绿,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一溪清流似瀑布,潺潺流淌,万株乔松落栖野禽。夏日云蒸霞蔚,灌木高耸入云,巨石巍峨交错。秋日落霞罩山头,阴雨绵绵不绝,常有山洪爆发。冬日银装素裹,白雪深覆,野兽飞禽疾奔乱飞。两人直走到汗流浃背,双腿酸麻,葆君笑道:“铁柱哥,我实在爬不动山了。我们回家吗?”铁柱望着茫茫雪山和视野里的皇姑河,思忖说:“走,随我到河畔撒下网套,或许能多捉几只兔子。”葆君一听,欣然往之。此时,皇姑河河面已凝结成冰,两人抱着侥幸心理,从冰面上遛走。铁柱怕葆君不敢过皇姑河,劝解她留守,谁料葆君不依从,只能带着她。两人在皇姑河边的土坡和白杨树下顺利撒设网套,做得停停当当。一路上葆君看出铁柱心神憧落,问他有啥心事。铁柱只是摇头否认。葆君考虑,铁柱正在为倪二狗之事蹩躠不定,惴测地说:“铁柱哥,你怕倪二狗再次雠你?我知道为这件事你受了罪,谁想倪二狗不仁不义,非要招惹全村老少都对他说三道四,又损人不利已。铁柱哥,我葆君对不起你。”铁柱长吁了一口气,微喟着,自叹说:“往事已如浮云而过,葆君你不必耿耿于怀,倪二狗一时犯糊涂,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想明白。”

    葆君笑道:“铁柱哥,你总把别人往好处想,从来不考虑自已。”葆君木然相随,谁知,一个想不到的意外悄然发生。正走着呢,前面的铁柱一不留神,“扑通”一声,跌入数丈之深黝黑的皇姑河里。葆君诧时一惊,止住步子,幸好与他间隔距离,不至于也掉入冰裂里。葆君大惊失措,驻足数米开外,浑身觳觫发抖。铁柱则在冰面下像一只失去桨的小船飘泊无助。

    葆君道:“铁柱哥,你别动我来救你。”葆君不知哪来的勇气,一面哭喊救命,一面伸长手臂想救出铁柱。铁柱不通水性,又穿着厚实的棉袄,在水里奋力划动,“不,葆君别管我。”他大喊一声,“否则你也会掉入河里。”葆君一点点接近铁柱,想要用手将他拉上来,只是冰层极易打滑,根本无法接近。最后,葆君一激灵,想出一个办法。“铁柱哥,你等着,”葆君一扭头,一阵小步跑到河岸捡起尖厉的石头,“铁柱哥,你用石头撑在冰面上就不会滑进水里了。”铁柱依照葆君说的办法,用两块锋利带刃的石头,一手立一个,扎进冰层,用腕上的力量牢牢固定在冰面上。

    铁柱说道:“葆君别怕,我死不了。”铁柱凿开冰层,孤零零地倚在寒风凛冽的冰面上。葆君心急如焚,急得哭喊:“铁柱哥,是我害了你,呜呜……”铁柱使尽力量,用石头撑在冰面上:“葆君你别怕,哥不会死。”葆君听见一阵沖沖的凿冰声,愈是急得直跺脚,大声问:“铁柱哥该咋办呀?”铁柱说:“别哭,快回村找人。”葆君听了,未敢懈怠,向村庄飞奔。一直跑了近十分钟才跑回家。“爹,爹,快去皇姑河救铁柱哥,”她未跑进院就大喊着。

    我爹惊道:“闺女出啥事了,狼撵来了一样。”我爹正和大爹黄天豪在家中闲坐。两人听葆君诉说完,骇得面色皎白,遂拿上长绳拼命跑向皇姑河。不一会儿,三人跑到了皇姑河上。我爹和黄天豪将绳子抛向铁柱身前,铁柱迅即抓住了绳子。我爹道:“铁柱你别动,我用绳子拉你上来。”“铁柱哥,你一定要挺着啊,”葆君哭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咋向大家交待啊!”铁柱已在冰河中浸泡近半个时辰,两只手冻得又肿又硬抓握不住石头,但他依靠活下去的信念,拼命划动水,让身子像鱼鳔般浮动。

    仅管绳子扔给了铁柱,但因冰面薄脆,根本架不住铁柱宽大沉重的身躯折腾,一个使劲,冰层随之裂开了一道缝,再一使劲,冰层彻底塌陷。“铁柱哥……呜呜……”葆君哭得像个泪人,他怕铁柱坚持不住会命丧皇姑河。她站在远处稍厚些的冰面上,双手拽住长绳,帮助大爹和我爹把他往上拉。那冰层由于尚不到气温最低之时,只结出不薄不厚的冰,随着冰面不断地沉下裂开,铁柱在河里泡的时间愈来愈长,他已坚持不住。黄天豪再一次将绳子抛到他面前,他抓住绳子,三人使劲一拽,把他往上拉。

    我爹喊道:“铁柱抓好绳子,我们拉你上来。”铁柱用力抓住绳子,嘴唇冻得张不开,牙齿嘎嘣响。谁知,冰面塌陷。铁柱浸泡在河里已超过一个时辰,全身酸麻无力,只有微微的气息使他不至于晕迷。他想到了媳妇孙桃仙,想到了襁褓里未满月的孩子,心里有使不完的劲。他心想: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爬出河面,为了我的孩子,也为了大家。

    铁柱说道:“叔,我再试一把。”说完,他拽住绳子,像个攀爬勇士,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奋力一跃。就是这一跃,铁柱终于从水里跃上了冰面。“铁柱哥,”葆君飞速跑向了铁柱握住他的手,“冷吗?”铁柱气奄息息,回道:“冷!”三个人将铁柱救上来以后,一屁股瘫坐在岸边。葆君捂住他的双手,藏在袖袄里:“我给你焐一焐。”铁柱咬牙,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铁柱冻得鼻青脸肿,从嘴里哈出来的水气凝成了冰柱,不一会儿,衣服已冻成硬梆梆的。铁柱颤抖地对大家说了声“谢谢”后,猝然晕厥。“铁柱哥,”葆君大惊,失声恸哭,“你咋了?刚才还好端端的。”我爹一咬牙,唤上我大爹,将铁柱背回来。

    当铁柱苏醒过来,已晚上九点钟。全家老少哭得像煮沸的一锅粥异常热烈。村长来了,苗喜妹和徐大娘来了,我的大娘三姑也都来了。大家围拢在铁柱家的堂屋里,一直等着铁柱缓过神。“铁柱醒了。”铁柱娘一喊,大家纷纷涌上前,翘首而望。“铁柱——”大家众星捧月般注视憨厚老实的铁柱,皆泪流满面。

    葆君哭道:“铁柱哥,是我害了你,全怪我不好。铁柱哥,你不怪怨我吧?”葆君紧紧攥住铁柱的手。铁柱淡淡一笑,凄恻地说:“大家不要为我担心,我铁柱的命像铁疙瘩一样,金贵着呢。”铁柱娘坐在铁柱身旁,同孙桃仙哭红了眼:“还说没心没肺的话,家里有孩子、有老人,你想咋样吗?”铁柱一脸木然,笑了笑:“娘、桃仙,老天爷不会收我,地葬阎王也不会收我。我有孩子,他们总不会绝情吧。”说着,唏唏笑了。我给他熬了一碗雪梨汁,盛上给孙桃仙。孙桃仙接住给铁柱喂了好几口。铁柱躺在热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碎花缠枝棉被,铁柱娘给他盖了盖被子,绾一绾鬓间霜白银丝,心疼地说:“大家都来看你了,村长也来了。”

    铁柱说道:“村长,麻烦你了,我的事让你三番五次的费心!”村长走上前软语温存地说:“傻孩子说什么话呀,好好躺着别乱动。”我惆怅地望着铁柱,内心失落落的,我说:“铁柱哥,这一次又是我家葆君给你带来了麻烦,我深表欠意。”铁柱微顣眉头,回道:“淑茵,千万别这么讲,不管葆君的事。”葆君坐在炕沿上,嘤嘤地哭着,孙桃仙也跟着抽泣。众人劝说半天,两人方缓和了情绪。有人将铁柱褫去的衣服搁在炕上最暖和的地方。

    突然,传来孩子呱呱地哭闹声,孙桃仙转身进了产房。众人一阵心悸,为铁柱活下来的勇气钦佩不已。村长说:“铁柱是好样的,最危难的时刻才是最爷们的时刻,全村小一辈的人都应该向你学习。”伫立炕沿下,还有黄静婷和李葆琛姐妹。两人闻讯后亦从家里赶来。李葆琛说:“铁柱哥你真棒,我为你骄傲。”葆君的身侧是黄静婷,旦见她内搭一件简单的打底杏黄色T恤,外罩绿翎色毛衣,下身再搭配一条今年最流行的紧身铅笔裤,外面搭配一件长款的花苞羽绒服,胸前挂着层层叠叠波希米亚珍珠串成的念珠项链,脚上穿着咖啡色皮靴。黄静婷望着粗犷的铁柱油生敬意,说道:“皇姑河水深八丈,别说不懂水性之人,就是水性好的汉子也要小心三分,铁柱哥能坚持下来真是英雄。”葆君哝哝说:“全怪我,是我害了铁柱哥,他是因为我……”孙桃仙抱着孩子从产房走出来,哀伤地说:“来,让爹看一下你,差点就没爹了。”铁柱呵呵傻笑着看了看孩子,回道:“爹怎么也不会撇下你们娘俩个。”他接过孩子在脸上亲昵,那孩子咯咯笑了两声。我也接过孩子和众人抱了抱,孩子见有人哄弄他,一直笑个不停。村长说:“铁柱有了孩子,他一定会为家、为孩子着想。今天的事全村要怵然为戒,皇姑河水深坡陡,再不要轻易淌过。”

    月色分外浓黑,树影映落在窗棂上不停地摇曳、摆动。一只夜鸟在窗外树林深处时而高、时而低地轻唤。众人坐在铁柱家里喝茶、聊絮家长里短,有人便提说倪二狗不仁道之事:“倪二狗天天同前岭村的痞子吃喝嫖赌,真有愧他娘抓养这么大了。”村长一听,问:“怎么他还没有回村?”那人道:“听说昨天回来向她娘要钱,她娘没给就又跑了。”铁柱娘说:“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原本一身灵气,和和顺顺的,谁知,从前年起就性情大变。”我爹说:“去年我的羊转草场,他也帮我放羊,今年……”葆君怅怅地说:“早一点让他取媳妇就好了,也不会一而再地纠缠我,更不会发生后面之事。”村长凝着眉,吸着烟,轻叹一声,说:“他家经济拮据,要是再宽绰些也就结了。说起这孩子,我有愧于他九泉之下的爹。”铁柱娘怨声叹气道:“他爹再世时,本来和我家来来往往,十分亲近,不料他爹一走,撇下他们娘俩,日子就不好过了。村里人都担待着,只是没想到,这孩子一大就胡犯毛病。”众人正说话呢,倪二狗娘猝猝地跑进屋。“铁柱他爹,看见我家倪二狗了吗?”她问。铁柱爹一惊,觉得奇怪:“没看见呀,咋会来我家?”倪二狗娘脸色阴阴欲雨,呛然说:“二狗刚回来,喝了不少酒,问我拿钱我没给,说要找铁柱问事情,我怕他又来你家闹事呀。”倪二狗娘再一看,众人皆齐聚于铁柱家,铁柱正躺在炕上,心里一震,忙问:“铁柱你是咋了,怎么躺在炕上?”铁柱娘对她说:“你有所不知,下午过皇姑河差点掉进冰窟窿淹死,幸好葆君他爹和黄哥救了回来,唉……”倪二狗娘顿时一惊,走前两步,对铁柱说:“铁柱啊,你是吉人自有天命,你别生大娘的气,你好生养身子,千错万错是我家二狗蛋不好,你别往心里去,装也装着。我只等着翻了年给他取门亲事,让他过日子。”铁柱淡淡地回道:“大娘,我没事儿,我铁柱不生你的气。”倪二狗娘一脸含悲,道:“你是好孩子,大娘知道。老天爷纵然无情,也绝不会把你怎么样。”她说着拍拍铁柱的肩膀。铁柱苦笑道:“也许,万事皆由上天安排。谁让我和倪二狗从小是亲密无间的玩伴呢。”倪二狗娘点点头,一抹眼泪和众人告辞。

    铁柱说道:“倪二狗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纵然有错,我也扛着。你们谁也别难为他。”村长坐在墙旮旯的板凳上,目光慈祥地望着铁柱,说:“从小,倪二狗就是个性格执拗的孩子。那年他爹走时刚十二岁,把他们母子撇给我,我良心有愧,没能将他培养成人,对不起他九泉之下的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娘一道,尽快给他凑成一桩亲事。”苗喜妹温逊地说:“村长对他家够好了,咱们全村人都知道,那孩子玩劣没人性,也不能怪你,谁让你不是亲爹?我和他娘一直比较亲近。她娘对他的教育我看有疏漏,初中上完就辍学了,也不给家里放羊,专和前岭村的嘎子蛋偷鸡摸狗,不学无术,为非做歹,让人痛心呢。”徐大娘道:“他娘为人老实,要是早一点给他操办了亲事,让媳妇管住,兴许倒好。”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数落着倪二狗的德行。铁柱将孩子放在身旁,一个人耍逗。孙桃仙让他喝了煮好的雪梨汁,然后又把锅里煮好的魔芋、红薯盛上来让众人一起吃。众人哪儿好意思吃,只盼着铁柱平安无恙也就烧高香、拜菩萨了。村长一抬手腕,手表时间已俞十一点半,于是起身告别。众人将村长送出屋,见铁柱能同众人谈笑风生,便一一告别。苗喜妹和徐大娘道:“我们也走吧,铁柱没事了,我们就放心了。铁柱娘你就辛苦一些,好生伺候他两天。”铁柱娘应允着,把俩人送出屋。接着我爹和黄天豪双双告辞,说:“今天的事差点把人吓懵。劳累一天眼皮也睁不开了。如今再无大事,我们就回去了。”众人依次走后,只余我们姐妹立在炕边。

    铁柱娘说:“铁柱和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兄妹。大娘没能让葆君和他成就连理姻缘,此生必是一件憾事,你不怪愿大娘吧?”葆君轻颦一笑,语气沉沉如秋雨暮霭,回道:“大娘说哪里话,我不会怪愿,我们也要走了,你看管好铁柱哥。”我随在葆君身后,借着微弱灯光,两人走出铁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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