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708 更新时间:18-09-18 10:55
我起身的时候脑子里依旧是很晕乎,盯着陌生的墙顶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朱先生的房里,心下又是一惊,回头望去,只有一张放着书本笔墨的旧书桌映在眼里,我看了自身穿着的只有一件小褂和贴身的衣物,就披了叠在枕边的长袄,想要往外走。脚刚落了地,朱先生就从外面回来了,他见我下了床,将拿在手里的碗放在了书桌上,就将我按了回去边为我盖了被子:“我昨个没看出你染了寒病的,还拉你唠叨了许久,这真真是我得罪过了,你快好生休息,把这碗汤药喝了。”他将那药吹凉了喂我,我已然是昏了头了,从没想到会被朱先生这般对待的,此刻叫我死了,我也是心甘的,我本来是不喜欢吃苦药的人,可是先生喂我的药,却是比蜜还要甜上几分的。
先生看着我喝完了药,又叮嘱我睡下了,我躺在床上也不觉得困,倒是有些乏味,我歪着头看着先生在纸上抄抄写写的样子不觉得入了神,先生瞥了我一眼笑了笑:“你盯着我做什么?”我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开了,把脑袋蒙进了被里,先生用手弹了一下我露在外面的头顶,将我拉了出来,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你昨天吓坏了我的,竟是一头栽倒了,我只觉得你脸上烧红,却不知道你病得如此重了。”我望着他伸手展了展他眉间的褶皱:“不碍事的,我好的多了,下午就能走动了,我晚上回我的屋里自己养几天就好了。”先生将我的手塞进了被里又劝阻我:“我这里够大的,安心在这里养病就好,我是知道的学生住的房舍里,是没有炭火的,你回了自身的房里,怕是好不了的,你就在这里就好,快过午时了,我去熬点粥来给你。”他又用手探了探我的额温才放心的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他将一摞书放在了床头,叮嘱我无聊了可以翻一翻。
我躺在那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看书的,我的欲望连同思想一起缠绕在了他的身上,我每一分钟都在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眼中、话语里透漏出对先生的痴迷。他是我的先生,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能对他造次,但是这无名的烦躁和不安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望我一眼,我就如此欣喜?为什么同他讲一句话,我感到了阵阵的羞怯?是我发了热症的原因吗?
我望着冷白色的天顶,一阵阵阴冷的悲戚覆盖在我对朱先生热烈的爱慕之上了,我想我是爱上了他的,我从未体会过情爱,但是我确实知道情爱的滋味的,在千千个深夜里,我曾从那些黑白分明的文字中感受到过得到过情爱的眷恋的,只是这真正的感情,远比文字记录的要强烈而深沉的多,我的目光失了神,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而不可见了,脑子里全是对于自身的厌弃,我的爱恋终究是无果的,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朱先生不仅是我的老师,他还同我一样是男子啊!我不敢去想象朱先生知道了我的心思会有怎样的表现,他会永永远远的不理我了吧,或许他会离开这里,或许是会将我赶出学校,或许……我没有再往下想,但是我知道那时的他还是他,我却不再是我了。
我的嘴里含了一口绵软细甜的白粥,朱先生坐在床边。一双眉弯的像是新月,他满脸得意的说:“我去灶上的时候,正巧碰见了烧糖水的女工,我就向她们讨了一勺麦芽糖,我刚才尝了一口,真的是香甜的很,你快吃了它,这样身体就强健了。”我看着这样的他,越发觉得自身内心的龌龊。“谢谢,朱先生。”我含着那口粥对他道谢。朱先生摆了摆手:“你不要叫我先生了,我早已将你看成知己了,我读过你的文,虽然思想还未成型,但是很好的。你叫我先生,已然是高抬我了的,我孑然一身来到这里本是做助教的,只是你们原先的那位先生生了病,才找到顶替的,我资历浅的很,不过卒业三年多罢了,你叫我先生,反是将我叫的老了。”他低头想了一下:“你私下称我阮深便是了,我来这里感到最深的便是孤寂了,别的先生多是耄耋之际,他们看不上我的,我也看不得他们读旧书的腐朽样子,自然是交谈不多的,如若那天我没有闲逛到那小教堂,如若没有遇见过你,我怕是要一直孤独下去了。”他的一双眼含了湿润的水汽望着我,我生出满心的怜惜,将汤匙放在了碗中,拉着他放在被上的一只手热切的说到:“朱先生,你不要这样的,我们既已是遇见了,便是一生的挚友兄弟了。”他眼里的水雾散了去,脸上露出了几分嗔怨:“你虽是这么说,可怎么又叫上先生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望着他叫了一声:“阮深。”他脸上笑出了一抹暖阳,柔柔的唤了我一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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