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027 更新时间：18-10-09 09:08
《遗言》
秋风越发寒冷袭人。威太后的宫殿里所有门窗都用厚厚的帷帘来遮挡寒风。
在向亲信女官交代后事时，生命垂危的威太后多次阖目养神。那女官怕主子还有遗言，故而守着威太后不敢分神半分。
然而威太后始终没有提及国政大事。只是断断续续讲些微末之事。包括自己死后自己豢养的那两只乌鹊要怎样安置。
其实那乌鹊本就是半放养的状态。即使没了主子，自己飞走也能活命。
女官想着应该是不会还有别的遗嘱了吧。
这时却听到阖目躺着的威太后轻声自语到：“还有什么能宝贵过自由呢？”
“即使注定要经历艰险苦难，那施给你痛苦的人，也不用是我啊。”
——
——
无殇毁掉嫁衣之后感到轻松很多。
一个人看着那一堆碎布，看得出神。
只是还是不曾也不敢忘记警惕。
——
那个人不同寻常，她到来时不曾惊动任何人。除了无殇。
是威太后身边的人。
以前无殇见识过威太后身边充任护卫的侍女的手段。虽然她们的敏捷度不及无殇，然而也是世间难得的高手了。
无殇没有着急去迎接来客。那一堆碎布需要处理一下。自己的状态也需要调整。不能教人给看出端倪。
然而无殇没有预想过那人会带来怎样的讯息。
教自己端坐好，然后等待那人到来。
那名侍女到达无殇身旁的时候，无殇才起身看向她。
“娘娘快要离世了。您为娘娘殉葬吧。娘娘崩逝，不宜婚嫁。与乌阤的婚事可以废止。乌阤已经衰弱不成气候，故而可以不用顾虑。”
“鸩毒的解药您收好。只需等待赐死的旨意。”
“陵墓结构图纸晚些会送到您手中。怎样死里逃生，后续的事您应该能够做到。”
——
——
——
——
《遗愿》
在威太后被确认命不久矣时，齐王最后一次拜见自己的母后。
在屏障外齐王问威太后：“母后可有遗言吩咐孩儿？”
过了一些时候威太后沧桑却不显衰老的声音方才传出屏障。
却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好自为之。”
已经到了这时候，这两位都懒得再假装母慈子孝。
齐王自己寻了地方坐着。
“孤王还有话希望告诉母后您：您与父王的那孩子没能降世，实是父王不想您生下嫡子。那毒药虽是出自乌阤，却不是乌阤间谍的杰作，而是父王所为啊。”
——
——
听到这样的真相，威太后却并不理会。亦不为之动怒。
威王希望她像自己的发妻。她却因为威王的言传身教养成酷似威王的性情。
然而其实并不是那样啊。
还有一些方面，她不像威王。
威王执着于追念自己最初的妻子。
她却把感情看得淡得多。
——
即使怀疑威王害自己，而后来终于获知那其中真相，她对威王的恨也没有很深刻。
——
外人都猜测是她害死威王的长子。
然而事实真相并不是。
在那些猜测出世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害死那孩子。
——
可怜齐王因为自己长兄的事而多年活在恐惧之中。
——
她不曾向人解释过去的事。因为在得知有那些猜测的同时，她就知道了，即使自己解释，在旁人眼里，也只会看着更像是在掩饰。
何况根本不曾有人问询她其中真相。
——
——
她始终教自己遵循规矩。
然而在某些执掌教化的人眼里，原来规矩可以一钱不值。
原本她只是像家族要求的那样安分着。
然而在她还未犯错的时候，是家族先抛弃了她。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去想：
那时还年幼无知的一个孩子，是像服从家长一般，服从掳掠自己的强盗；还是为了维护家长教诲自己的名节，也曾企图以死明志。
只是后来她成了齐威王的王后；再后来她成了齐国独掌生杀的威太后。
——
过往恩仇早已成为过往。
——
——
她最想知道、却未能知道的事情是：为何独孤家的人向来最淡泊，却偏偏还习惯着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自己家生出的孩子。
他们标榜着知足和随遇而安。却是最不肯给自家后辈自由选择的机会。
最不肯随自家后辈的心。
——
——
不过自己已经不是独孤家的人啦。
较于最典型的独孤家族的人，她确实是要热衷权势一些。
也或许家族所忧虑的其实是这种趋势。
——
假令有那样的选项摆在眼前，不用经历痛苦，与可以得到掌握权力的乐趣，则很大概率一个人会选择前者。
但是天上地下、过去未来都没有也不会提供那样的选择题。
而在可以进取的方向中，她选择了权力。
——
她有她选择的理由。或潦草或充分的理由。
或许果真理由很充分，情有可原。
趋利避害，更是生物本能。
但是为了权位而有所舍弃、甚至背叛曾经遵守的道德，也是事实。
不过也不必后悔。
取舍得失罢了。又不是一定要圆满。
——
——
若有来生，若是可以，她只愿有名有姓，有自己自由的选择。
只希望能够有不一样的一生。
即使不是做人。
然而或许自由就是最最难得的宝物啊。
——
——
——
——
《殉葬》
送走传信的人之后，无殇枯坐了一夜。
那赐死的旨意果然很快送到。
——
——
在威太后陵墓的陪葬室里睁开眼。然后打开厚重的棺椁。
坐在自己的棺椁旁边，无殇没有着急离开。
此时回想自身经历事故，倒觉悟出些许宿命的意味。
虽是鸩酒和之后刺穿胸腔的一刀都并未杀死自己，然活在齐国的那个被赐名华炜的孩子已经死在它的十二岁。
——
倒是庆幸这一回死的方式能够体面一些了。
——
无殇已经不再认为死后丧事不重要了。
若是再死一回，“那时一定要天下缟素！”
——
——
——
——
ps作者曾经以为丧葬要排场。哭丧要足够悲痛。
其实人的思想是会改变的。
却是很难知道会变成怎样。
亦难以确定要何时才会不再改变。
或者都无所谓吧。
Copyright 2023 www.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转载本站内容。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反动、影射政治、黄色、暴力、破坏社会和谐的内容，读者如果发现相关内容，请举报，连城将立刻删除！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因此产生任何法律纠纷或者问题，连城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