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334 更新时间：19-02-22 18:16
车迟国与车架国的交往几乎是和平共处之典范，上百年也无刀兵冲突。两国之外务基本是过关税议程，归蒂即车迟国与流车关的征税共识程度，因为通过车迟国货品基本也进出流车关。多数货经车迟国约四百里，而经流车城约五十里，两国竟谈判得征税额度差不多。如一单匹马车羊毛，流车关征税银七两，车迟国亦征七两。然而，自从几年前蓝眼国挤进这一带搅和，事情渐起变化。
且说这蓝眼国，在昆虫山西陲北洋东滨，于彼部落纷乱之周遭间自先立国，亦传帝五世矣。该国人大高个，卷黄发，高尖鼻，陷蓝眼，多鲁莽斗狠。其自北洋北习来制火炮术，从而称霸一方，车迟国以西北诸部落均已臣服其强权久矣。因昆虫山西麓峰势渐低缓，出入山口许多，甚至大河小平原畅通，使蓝眼国虽占北洋大湾口亦不能全控昆虫山区来路，或而略升租税既流散客商。蓝眼皇帝亦文畴武略，便议会群臣向昆虫山东麓发展，密制国策曰：欲征服昆虫，需全面征服车架；欲征服车架，必先征服车迟。然而，虽蓝眼国国力军力皆超过车迟十倍甚至二十倍，却几乎不可能仅凭战力彻底侵占高山峡谷屏障的狭长四百里车迟国；另外，即便车迟国臣服撤防，蓝眼国千里进军也难以攻克流车关天险及车架国兵多马广。
因地理优越及较早开化，蓝眼国早已为昆虫山西麓及北洋周边商务强国。其首都及都边成长许多大商户，各自操纵大宗贸易品。渐渐该国的后起之秀将攫利途径拓向周边都市尤其昆虫山商道。比如，向车迟国郁城贩卖一车盐可换回两车牛皮；向流车城贩卖一车咸鱼可换回十匹活马。再些年，郁流二城大商号多为蓝眼人所有：郁城蓝商会有会员二百余，从业者上千；流车城蓝商会更有会员上千，从业者五、六千，而杂役蓝眼人及各方家属又上万。蓝眼人占流车城外籍人口十之七八。自车迟至车架，蓝眼人势力快速膨胀，其商会常起哄拖税抗税或减租减费，当局态度稍强硬他们便向国内游说外交扯皮。
流车城蓝商会较其国内朝庭还早许多得悉天佑国关于西使团的大肆宣扬，也最为关心其可能的后果。因天佑国乃东方沿海国，且工艺独特先进，许多从前蓝眼人攫暴利卖品之类似品甚至更优品；而天佑国一路西购势将抬价昆虫山土特产以致提高蓝眼商经营成本。商会研究的结论是，上诉朝庭以为国计规划解决。蓝眼朝庭十分重视，非但日夜会议研究，并且传告群臣志士征集反制办法。
坏事先坏在蓝眼国翰林院下设神马史地司，一个仗着女儿嫁与皇弟之情面从前专以耗国帑到处旅游消遣的老司理主导研究出所谓根本解决东方问题之论著。老司理名拿破书，三十几考中翰林院院士，因假清高不愿为官，只在翰林院清谈度日。四十才与一牛皮匠之女为婚，生一独女十七岁嫁今皇之弟后，他竟以老卖老硬是因人设事在翰林院挂牌一个史地司自封司理，朝庭竟予核准。他的司只有九个下属，他还要下属都尊自己为老师；而全司经费一大半被他带着一得意门生周游列国吃住观光消耗了，全院一班老头子经常对此类窃语指责。那日拿破书下午听完院卿关于研讨天佑国西进之对策之重要演讲后，晚上多喝了半瓶三锅头酒，焕发激情曰：老酒腹沥，志在千里，值此帝国危困之际，身为皇亲国戚，怎能不身先愚民懦夫！于是扯下头巾又狠狠干了两盏，便忆起去年到车迟国传学的一件事－－当拿破书与车迟学究探讨彼此谁国之文物更悠久时，车迟国的公墓司祭说郁城墓祠堂密室里供奉着东土金马！－－拿破书一面唤婆子煮青梅酒，一面令那个得意门生去请正在蓝眼国修学的几个车迟国国教士来家问个究竟－－车迟国历史虽久，文化却有限，靠始祖一些老兵搔首弄姿忆起些卧槽象形字加上这么多年代内部相约成俗的归结，至今不到五百文字，因而也没有太高深文化，其有限之文化传承主要靠国教系统百把教士学以致用并父传子业。马丁甲承王位后，深感相对于车架国蓝眼国等邻邦的文化弱势。为大展宏图，派多批国教士往车架国蓝眼国拜师取经，以预提升教育走东闯西。派往蓝眼国教士较多，近三十人。蓝眼国借机引诱笼络这些所谓学者，着意以此为契机培植车国亲蓝势力。功夫也负有刀人，在车国朝中蓝营已占绝对优势－－应声而到的三个教士自称乃车迟国学昆斗，实已成铁杆车奸。他们不但添油加醋汇报金马传奇，还别有用心宣扬东方文化对金马的膜拜，更指称天佑国使团重兵组建乃志在贪得车迟国宝。拿破书大喜过望，次日未及喝晨酒即赶报院卿，院卿忙带他参见蓝皇。蓝皇大赏拿破书之策，即命组成以翰林卿为总办、特务卿为帮办、拿司理为大办的东拓署，又暗聘那三个车奸为署上行走员外郎。他们畸心邪力废酒忘食，五日便拟就东拓章程，内容详列了目标任务办法步骤等。蓝皇立即旨准实施。
在西使团发出二年后，天佑都渐多蓝眼游客，并纷传西周金马已现车迟，帝都都尉派员多方探询并将此论表呈朝庭。其实义帝向主富国安民着眼进取，反对追究神马传国玉玺前朝珍宝之类。当庭议间有若干前朝旧臣高呼不惜银两赎回金马以示兴盛时，圣断果决下示：在此丝茶大道稳步推进之际，不可贸起衅端，平添羁绊；既然车国以其镇国安民，更应借此保障最后几百里畅行。圣上还责成庭示薛大夫：若车国提请使团参拜郁墓，可代致吾皇敬意并敬献拜礼。不过，在车迟国那边，却山雨欲来风满街——三个车奸在国内的几十徒子坚信什么蓝眼都商圈的传说，即天佑国西使团的目标是强求金马，并且夹带骑士意欲软硬兼施。虽马丁甲国王决不信这类奇谈怪论，仍在教士团围说后旨请三车奸回国“共商国是”。十几个平时只逢单日午前才上朝的老臣，多常是哼哼哈哈切磋衣料质地或珠宝品相之类，只在评析诸如蓝眼女之异味程度及探讨趋避法等课题时，才可能争论得脸红耳赤，这天在三个车奸慷慨陈词下振聋发聩了：他们得知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是天佑国，雷雨时的闪电是龙眼线，只有太阳出来能扼止龙行天下——车迟国是马的传人，古圣郁成骑神马来西亚创造了世外葡萄园——车迟金马到了相当危险的时刻，每个人都从被窝发出睡后的吼声——起床，起床，起床！我们起床洗脸揉眼睛，昆虫山的天空翱翔苍鹰，四百里山沟四百营兵，十万男儿十万弓（每营250员弓兵），女人也要齐帮凶！——总之，这天的议程热烈激昂壮怀振臂。即使在国王决定必须冷静观察逐步应对后，全体老臣虽觉不必自形惭秽主动让贤，仍众口一词奏请增编阁议臣，拜请三位国学昆斗新学先驱参议军机协理国务。接着观察没几天，就发现有些难分眼色的可疑者在郁成墓周边鬼鬼祟祟了（据后来清人曹石头了解，墓周围忽现的可疑分子有部分是甫闻价值连城之金马而起歹意伺机盗窃的当地人），并且公墓卫兵集体拉稀，国教会所马棚失火。三昆斗的应对措施是对内动员国民提高警惕防盗防火防蚊子，对外寻求蓝眼国准备主持公道匡扶昆虫。车国谚语说：背着大树好盖房，所以过三个月便与蓝国结盟了——盟会址设郁城，拿破书为蓝皇特命盟使及盟住持；蓝眼国同意对兄弟般的车迟国提供深入的安全保障——在天佑国丝茶大道使团强打精神的马队和疲惫不堪的车队抵达流车城歇脚一月前，隆鼻耳骁骑将率领的蓝眼国皇家骑兵赶死纵队进驻到车迟国遥见流车关的边界。
百年祥和升平的车架国是迟顿了，直至蓝眼兵驻营炊烟袅袅才赶脚有所不对头。朝庭胸怀全局，眼观八路，立即旨询流车关事态，声称拟动员全国备战。库督帅则不以为然，回折奏称不可听风即雨，车迟小国不过朝庭内部争权故意装腔作势吓唬老百姓；而蓝眼国出兵不过为三昆斗撑腰，笼共出兵一千五其中有许多还是车夫马夫；再说流水关雄关十里精兵二万何惧区区蓝骑军——总之，车驾朝庭企图借事插足越来越自行其是藐视国王的流车；而库王叔则显摆长辈应有的沉稳与负责，不麻烦国王及朝中将相前来操劳。当朝庭感实在无漏可捡，只好官样文章提醒流车关注意蓝军异动及时补足空饷兵时，库元帅回复称：蓝商最近在大量购囤桐油，可能在赶着造船预备传言的北洋海战呢！何暇向东再生事？虽然库尔多了解到车迟国境不欢迎天佑使团，但他自己却更提高规格地接待薛贾一行——他的如意算筹是：巴不得车迟国阻断天使团之路，这样庞大天佑国之供需品必由流车城转口，而自己家族的房地产可大涨租金，城衙亦可增税强军——他将薛贾二使安置到他三伯亦即前任城主官衙，衙署环境幽美屋宇轩昂设施典雅，并安排馆外警卫及外勤仆役，使馆隔百米花园是现督库尔多府邸，交际甚便；安置商队人货于城中心斗鸡场，以便围观买卖，亦安排场地警卫、后勤杂役；尤其安置使团护卫人马至流车关元帅检阅场——那是喇叭口军马连营最外边最广阔地带，常驻八百壮士八百黑马之元帅近卫营，亦作大练兵大检阅场。此时八百亲兵腾出一半住营，而全部军马暂移喇叭中区流水关军马饲牧场挤挤——并虑及天佑军长途疲困，赠与元帅近卫营同等伙食（标准为一般步兵三倍或骑兵二倍），又命全关将尉轮转去观摩天佑军晨练以效仿进益。不过，贾演副使觉军务紧要，一同以往执意随军驻营，只在重要团务时应召往使馆会商。贾将军驻营，约束军纪，恢复军容，稳定军心，同时与元帅近卫营总领木焊木枪结为好友。
八月底，蓝眼国流车城商会接国内九百里加急牛皮书，着即通告所有蓝商急运回国尽有的桐油，商会大张旗鼓地逐商户告知。初三日上午，集齐货栈大道的运油木桶马车队排了三里多长，二百余架。午时一过，即浩浩荡荡向喇叭口大道出发了。然而，先头车才过流车关关口一里，一匹马竟在陡坡上放飚起来掀翻马车，大油桶在乱石坡道上滚翻两圈便爆裂了，四、五百斤桐油顺坡汩汨流淌，阻断大车队前进。虽几十守关兵卒马上进行清理，车队近处人员更尽力扒出油污石子取土掩油，但到夜幕降临仍未完工。整车队只好停车路边歇马河岸起锅山前铺床营畔。
接近子时，总督府厨房忽然失火。天干物燥，杉木房片刻火光冲天，焰及主楼。二里外的近卫营凭岗楼值班瞭望即知督府火灾，因军马不在，木焊木枪忙点兵跑步救火。天佑军探望校报知贾演，询是否参与救火，将军称人地生疏不可动兵免致误会。约一刻钟后，有百余肩杠约六尺竹管者奔入近卫营。因夜幕中，又相似近卫卒装束，守营者误以为是刚去救火的士卒抢运神马东东回菪来，慌乱中任其进入。他们冲向草料场捆绑了几个值守的老兵，便一刷啦摔下竹管倒出菜油什么的点起火来。油料加上干草，瞬时火光冲天。不远处帐篷的五百天佑兵和部分流车兵大吃一惊后不知所措，待熊熊烈火蔓延到帐篷才在有些小头目鼓动后找水桶找棍棒欲施救，但多数只乱蹿，因为去救的也无效，只望火兴叹——很快就更叹声载道了：原来近卫营草料场的火焰是蓝眼人的袭击信号。所谓的运油队一见信号，便将故意滞留在喇叭口内一路的油桶全推倒，有的桶是装桐油，有的桶是装松油，有的桶还是牛油羊油等等。他们或向帐篷，或向柴草堆，或向兵器库道路，或养马场，或通关木岗亭，总之各辆车的二、三人就近把车带油桶推倒在最具破坏力目标，接着几乎同时点起火来，而他们的引火物多用随带的被席沾些油－—那些冲入近卫营的纵火者则四向涌到兵器库，斧钺刀戟各取所需后把兵器库也点燃了，接着便成群结队杀向天佑兵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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