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救友斥官

章节字数:3805  更新时间:19-08-03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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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救友斥官

    浙南山乡田园,风和日丽,桃红柳绿。青草池塘,蛙声四起。

    时而,山谷中传来几声布谷鸟“赶快布谷”的鸣叫。

    农夫们三三两两在田间犁田耙地,准备栽秧。

    妇女和孩童在茶园摘茶。

    灵溪许氏宗祠学馆教室内,庄以莅背着手,迈着方步,在课堂上给学童们讲解古文:“苛政猛于虎也,此篇文章的立意,是揭露暴政。以食人之虎之凶残,比之暴政,尚能使人有一线生机也……”

    学童们在专心听讲。

    一学童问:“先生,朝廷规定田赋是每亩二角三,现在县衙门把田赋加到三角三,这算不算是暴政呢?”

    庄以莅愤然说:“当然是。这就是发生在我们眼前和身边的苛政!”

    ·

    大门村村边的稻场上,庄正甸在演练拳术。

    老武师许鸿志坐在稻场边一个大石磨上,一面喝着大碗茶,一面看爱徒打拳。

    旁边有十几人在围观、叫好。

    一路拳打下来,庄正甸收势来到许鸿志面前:“师父,你给说说啊。”

    许鸿志指点说:“正甸呀,我没什么可说的。拳术一事,你已登堂入室。但离炉火纯青,相差甚远。师傅只送你一句话,不能偷懒荒废,天天都要练。”

    庄正甸毕恭毕敬说:“是。”

    ·

    大路上。

    徐映台坐着轿子,带领董世斗、二捕快及衙役数十名,耀武扬威,提着平阳县“正堂”的灯笼,打着“回避”“肃静”的威仪,浩浩荡荡,直奔许氏宗祠学馆而来。

    许氏宗祠学馆教室内,庄以莅正在讲课,却听见门外有嘈杂之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学馆院子里横冲直撞地闯入一群如狼似虎的公差!

    庄以莅皱着眉走出屋。

    学馆院子里。

    庄以莅上前向一官差问道:“哎,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公差,到学馆里面来做什么?”

    捕快甲打量一下庄以莅,问:“你是庄以莅吗?”

    庄以莅:“正是。请问,你们这些公差到我这学馆里面来做什么?你们没见孩子都在做功课吗?”

    教室的窗户里,几个孩子扒着窗户在向外张望。

    捕快眼一瞪:“你说做什么?抓你!”

    庄以莅一扬眉,质问捕快乙:“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捕快说:“你聚众抗纳!我们奉县太爷的命令来抓你。”

    庄以莅冷笑:“呵呵,请问,我犯了什么法了?”

    捕快甲:“不知道。我们只管拿人,不管问案。要问为什么事,你问县太爷去。庄先生,走吧。”

    不容分说,他们把庄以莅强行捕走。

    学馆教室内。

    学馆里的学生们一时大乱。

    有几个学童连忙跑出去。

    ·

    庄正甸还在村口稻场边场中练拳,十几人也还在围观叫好。许鸿志则手拿一个大青瓷碗,坐在石磙上喝茶。

    路上远远跑来一个学童。

    这个学童老远就对着在稻场上练武的庄正甸大叫:“庄大哥,不好啦!我们庄先生被官府的公差抓去啦!你快去救他啊!”

    稻场上的庄正甸一听,连忙收拳,着急地大声问:“啊!他们人现在在哪?”

    学童大声说:“刚走出村子,就在前面不远大路上!”

    庄正甸顿时怒火冲天,他向许鸿志大呼一声:“师傅,弟兄们!我父亲被公差抓去了,请大家跟我一起去救他回来!”

    许鸿志闻声一下站了起来,向众人振臂一呼:“岂有此理,走!”

    他急忙带人与庄正甸一起追上前去。

    ·

    庄以莅被公差押着,一面走在村口路上,一面大声不断质问旁边坐在轿子里的徐映台:“请问徐大人?学生身犯何罪?为何平白无故抓我?”

    徐映台置之不理。

    大路边。

    在田地里劳作的几个乡亲闻声停下手中的活计,惊奇地指指点点,但不敢上前说理。

    庄以莅向乡亲呼救:“乡亲们,官府平白无故乱抓人,乡亲们来看啊!”

    乡民们来到路边,但他们惧怕官府权势,敢怒而不敢言。

    此刻,许鸿志、庄正甸一大伙人急急赶来,追上徐映台一干人。

    庄正甸一马向前,拦住徐映台的轿子,愤怒地质问徐映台:“你是何人?青天白日,为何无故抓人?快快把人放了!”

    在附近田地里劳作的乡亲们一见许鸿志、庄正甸出头,就不再害怕。他们纷纷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来到大路上,围住徐映台,齐声大喊放人!

    徐映台的轿子被迫停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董世斗仗势欺人地说:“大胆,这是平阳县徐映台县太爷的轿子!你们给我闪开!”

    庄正甸愤愤对董世斗说:“县太爷也不能随便抓人,你给我放人!”

    许鸿志挤到董世斗面前,严厉地说:“不管是谁,都不能乱好抓人!给我将庄先生放开!”

    众差兵一见村民人多势众,个个又是怒火冲天,不由惊慌失措,乱作一团。混乱中,庄以莅已被庄正甸与乡亲们救下。

    徐映台万没想到这些乡下的平头百姓们,竟敢在自己面前和官差手中强行夺人!

    他不由大怒,走下轿子,厉声说:“大胆!县衙征粮捉犯,谁敢夺犯抗纳?你们这是犯法!明白吗?这是要严加治罪的!”

    许鸿志挺身而出,厉声斥责徐映台:“县衙私加钦定田粮才是知法犯法,百姓反对贪赃枉法的赃官并不犯法!”

    徐映台一听,又羞又怒。一看,说话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一时间,他竟然有点心虚。对方不像庄稼人,也不是读书人,他看不出此人是什么来路,但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但他仍然硬着头皮喝道:“何方刁民?竟敢在本县手上强夺犯人?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许鸿志微微冷笑,说:“庄先生和我们都是遵律守法,安分守己的好人。犯不犯法,自有条律法文,不是谁随便说一下便能定罪的。我们倒是要请问县官大老爷,庄先生犯了什么法?你凭什么要抓他?他说他犯法有何证据?原告是谁?证人又是谁?”

    尽管徐映台平日伶牙俐齿,此时也被许鸿志质问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

    许鸿志继续斥责说:“你说庄先生是犯人,有何公文判决?难道你这个县令想说谁是犯人谁就是犯人吗?”

    徐映台张嘴挢舌,半天说不出话。

    许鸿志继续斥责说:“哼哼,你徐映台身为地方父母官,理当爱民如子,怎能随便抓人?你还张口骂人刁民?闭口诬人造反?我问你,什么叫造反?”

    说罢,他伸出右手二指,在徐映台左臂上轻轻一捏。

    徐映台“啊呀”一声,脸色刹时变得苍白,顿感疼痛难忍,躬身蹲了下去。心知对方武艺高强,不由大惊失色。

    众差役见势不妙,纷纷逃散。

    轿夫也抬着空轿子吓跑了。

    只剩下董世斗和甲、乙两个心腹捕快没有跑,他们战战兢兢地护住了徐映台。

    徐映台眼看来势不对,一面装作受伤,用手捂住左肩,一面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殴打本官便是犯法!抗捐夺犯就是造反!”

    一面使眼色让二捕快搀扶他快走。

    许鸿志连连冷笑:“血口喷人!谁殴打你了?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由不得你胡言乱语。”

    董世斗和二捕快会意,连忙扶起徐映台,灰溜溜离去。

    直至走远,徐映台方放出狠话:“哼哼,你们等着瞧吧!”

    一听县官这话围拢上来的很多人不忿,要去追打赃官徐映台。

    庄以莅此时急忙出来制止:“算啦,谢谢乡亲们,不能把事态扩大,大伙各自干活去吧。”

    他好言将大家劝散后,带着许鸿志、庄正甸回到学馆。

    ·

    庄以莅等人回到学馆,来到卧室。他看着许鸿志,苦笑着摇摇头,叹口气,说:“唉,多谢许师傅援手相救,只怕此事要连累你老人家了。”

    许鸿志慨然言道:“庄先生能仗义挺身为平阳乡亲百姓说话,我岂能坐视先生的安危不顾?再说,这姓徐的狗官还能把我这把老骨头怎样?”

    庄以莅正色道:“许师傅,你切莫掉以轻心。徐映台既然决意来抓我,就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他一定会歪曲事实,捏造谎言上报知府,陷害与我。”

    庄正甸说:“是啊,这种人心狠手辣,惯会颠倒黑白。他一定会捏造罪名,加害我们。”

    庄以莅:“是的,我们必须有所防备。”

    许鸿志问:“依先生之见,现在我们怎么办?”

    庄以莅:“依我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外出躲避一下为好。我们先离开一下,看看他徐映台有什么动静再说。”

    许鸿志想想有道理,点了点头,说:“也好。”

    他们三人当即离开学馆,来到台下村庄以莅家。

    厅堂上,庄正甸的母亲和奶奶庄温氏,正在炭火上用茶框烘制茶叶。

    正说着,庄正甸、庄以莅和许鸿志一起走进来。

    庄以莅对妻子说:“你先别忙茶叶了,你给我和正甸找几件换洗衣服,我和正甸还有许师傅要一起出去住几天。”

    庄以莅的妻子应声“好”,默然起身。

    庄以莅母亲庄温氏则问到:“以莅呀,没头没脑的,你们这要是去哪啊?”

    庄以莅无奈地说:“娘,现在还不知道去哪?”

    庄以莅的妻子正准备去找衣服,闻言停下脚步:“啊?不知道去哪?”

    庄温氏责问儿子庄以莅说:“你这叫什么话?”

    庄以莅叹道:“娘,一言难尽。我与正甸,还有许师傅,要暂时出去避难。”

    庄以莅的妻子担忧地问:“啊!避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庄正甸对母亲说:“因为爹写呈子告了徐县令私加皇粮,这个姓徐的今天就亲自带人来抓我爹。结果,被我和许师傅救了下来。”

    庄正甸的母亲大惊:“啊!谢谢许师傅!”

    许鸿志:“应该的,你别跟我客气。”

    庄温氏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庄正甸说:“就是刚才,要不是我和许师傅及时追上,我爹就被官差抓走了。”

    庄以莅说:“估计这个徐县令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来抓我们,所以我打算和许师傅带着正甸出去躲一阵子,看看再说。”

    庄正甸母亲愤愤地说:“你们又没犯法,他凭什么抓你们啊?”

    庄以莅苦笑:“凭什么,他凭的是滥用职权。”

    庄温氏摇摇头:“唉,这种父母官,真作孽啊。”

    庄以莅说:“娘,奶奶,为了防止万一,我们今晚连夜就要走。”

    庄温氏说:“好,有备无患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庄正甸担忧地说:“奶奶,娘,我们走后,要是官差来我们家找事,你们小心点啊。”

    庄温氏说:“他们还能将我和你娘怎么样吗?放心吧。”

    庄以莅的妻子长叹一声,担忧地对庄以莅说:“唉,叫你别多事,你偏不信。你看,多事就出事了吧?”

    庄以莅苦笑。

    庄温氏对儿媳妇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坏人坏事都不管怎么行?她娘,你去给他爷俩准备衣服,我来烧饭。”

    庄正甸母亲应声“是”,默然走进内室。

    庄温氏又对许鸿志说:“许师傅,今晚你们好好喝一杯再走。”

    许鸿志:“好,大娘,庄先生是好样的。”

    当晚,庄以莅、许鸿志和庄正甸身背行李,在夜幕下离开家,一起外出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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