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主题青楼  青楼·情·怨———秋韵如霜

章节字数:4672  更新时间:08-07-09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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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4岁,在一夜之间我变成了孤儿。

    那一年,我6岁,流落在街头,奄奄一息的我,被一个好心的老人捡了回去,从此,我便有了家。久违的家的感觉让我感到陌生。但是老人对我的关爱,让我那颗冰冷的心融化,我渐渐地喜欢上了他。

    这一晃,就是三年,小小的我在良好的照顾下已日渐成长。原本干瘦的手臂如今已渐渐白嫩,小小的身子依然长成了少女的雏形,一双美丽的大眼过早地露出了闪亮的光华。那一年,我已有惊人的美色。

    好景不长,老人去世了,我又再一次成为了孤儿。

    那一年,我12岁。

    老人走的那一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将老人掩埋了,清丽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空洞的眼神无助的看着远方,不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我是柔弱的,就像莞丝花一样,需要缠绕依靠为生,我又开始乞讨。

    (一)初入青楼

    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冯倾城。倾国倾城是个多么美丽的词,而我叫倾城,大概是父亲想让我成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吧!倾城?我能够长得那么美吗?在这个世界,美貌可以换来生存。

    在老人死后的一个月,这个世界就开始乱套了,兵荒马乱,人们生活在恐惧与逃亡之中。

    又是一个雨夜,我独自行走在街上,在阴暗的角落,到处散发着尸体腐烂的味道。我掩鼻行走,突然脚下一滑,我摔在了地上,溅起了泥泞的水花,原本就脏的衣服现在就更加肮脏了。

    “天哪,我的衣服!”一个美丽女子惊呼,“哪里来的小乞丐,走开!”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衣饰华美,头插几枝金步摇的女子,心里有些羡慕。

    “嚷什么嚷!”一个打扮华丽,头戴牡丹花,非常富态的女人说道。

    “妈妈,你看这个小乞儿,她……”女子撒娇着。

    我抬起我那溅满泥水的笑脸,看着她,中年女子也看着我,看到了我那双异常美丽的眸子,乌黑发亮,闪着明亮的光。

    “小乞儿,你可愿跟着我走?”

    我点点头,在年轻女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我被带到了一个美丽的庭院。哪里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到处是穿着美丽,浑身香喷喷的姑娘游走在男人中间。那里叫“群芳楼!”

    女人带着我走进了大堂,大堂里便有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众人纷纷掩鼻,目光里透露着不屑、厌恶、嘲笑、鄙视。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女人唤来两个丫鬟,带我下去洗澡。浑身是泥的我,坐在木桶里吸着香喷喷的澡。水洗完了一桶又一桶,直至我身上的污泥洗尽,水变得不再浑浊时,方可罢休。此时的我白嫩嫩的,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疤痕。

    “这个小丫头,长得还真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

    “是呀,刚才脏兮兮的,没看出来。洗干净了,倒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美人。”

    她们便把我带到梳妆台前,在我的身上弄来弄去,把我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上去,一双小手的手指甲被修剪的十分好看。在一切妥当之后,我被带到了大堂。

    我在他们的陪伴下,走到了这个极尽奢华的大堂,被带到了妈妈面前。乌黑的长发梳成了飞云髻,头上插了几枝小珠花,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美目,苗条的身材,加上一双柔嫩的双手,妈妈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是刚才那个小乞丐吗?长得可真水灵!”

    “是啊,是啊!刚才还真没看出来!”女人们在一旁议论纷纷。

    “丫头,你多大了?”女人问。

    “我十二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倾城。”

    “倾城?呵,这个名字极好,但是今天你就不叫冯倾城了,你叫董小宛,随我姓,明白了吗?”我点点头,从此冯倾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董小宛。从今日起,我开始学习诗词歌赋,吹拉弹唱,虽然起步晚,但是我很努力。

    她救了我,虽然我成了一名妓女,但是我能活下去,能够学习,我就很知足了,生在这个乱世你还能要求什么呢?

    (二)名扬秦淮

    光阴似箭,在妈妈的调养下,我越发的美丽,少女的身体开始蜕变,浑身散发着一股属于少女的清香,而我对音乐似乎很有天赋,在短短的时间里,我已日渐成熟。

    “小宛,你也到了该出场的年龄了,今晚就去吧!”我柔顺地点点头。

    那一晚,丫头们伺候我沐浴,七手八脚地为我打扮:一袭青绿色的裙子,上面用金线绣着几朵兰花,纤纤十指涂上了粉色的蔻丹,描着娥眉,点上花黄,头发用一根玉簪挽起,留了几缕头发,更显风情万种。我袅袅婷婷地走了,被带到了一艘美轮美奂的船上。

    我怀抱琵琶,十指纤纤,在琴弦上拨弄着,优美的琵琶声便从我的之间流淌,倾泻而出。

    一轮明月倒影在水中,宁静的湖面上月光朦胧,带着一点薄雾,看上去犹如仙境。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朱唇轻启,动听的琵琶声,夹杂着美妙的歌声,飘荡在美丽的秦淮河上。我一鸣惊人,从此秦淮河上便多了一个名叫董小宛的美丽女子,与寇白门,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等并称为“秦淮十大名妓。”

    那一年,我15岁。仅凭一曲《虞美人》名动秦淮,每晚有很多大官和富商捧着大把的银子来找我,要为我赎身的也很多,可我明白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一日,我去寺庙上香,我遇到了他,一个名叫冒辟疆的年轻男子。从此,我们经常见面,谈论诗词歌赋,谈论局势,谈论音乐,在相处之中我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我,我们私定了终身。可是,上天像见不得我好似的,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吴三桂为了圆圆姐,怒发冲冠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崇祯帝吊死在煤山,而他成为了反清志士走了,留下一句话让我等他。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我始终在哪里等他,清廷已经在北京站稳了脚跟,而他依然没有踪影,我逐渐开始灰心。

    有一日,一个京城来的大官要为我赎身,在伤心中,我跟着大官走了,来到了繁华的京城。

    (三)入宫

    那一年,我十七岁。

    在大官的家里,我美丽的容貌惹来夫人的不快,而我默默承受,做一名普通的家妓。那时我才知道,那个大官叫洪承畴,那个降清的明朝官员。

    一日,洪大人让我去见他,我不安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叫我别紧张,温和的对我说:“我想收你做干女儿,可否?”

    我欣喜的答应,我的身份便一跃而起,由一个最低下的家妓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小姐,每天过着安逸的生活。有一天买碟找我去厢房谈话,说今晚有客人要来,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表演,想让我帮忙,我答应了。

    当晚,整间房只挂上了几个灯笼照明,爹神秘兮兮地带回了一个面若冠玉,年龄不大的男子来到这里,这大概就是今晚的客人吧!

    灯光幽暗,音乐声起,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迈着碎步款款走了进来,舞妓们随着音乐旋转着,裙摆随风飘扬,宛如一朵朵美丽的莲花。我从众人之中缓缓立起身来,玉臂舒展,轻舞飞扬,一袭粉色的衣裙宛如仙子一般舞动着美丽的乐曲。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边舞边唱,眼波流转,嘴唇含笑,把自己融入到美妙的音乐中,忘我地舞蹈着,似乎已经忘了周遭的一切。

    那名男子从头到尾都盯着我,目不转睛,眼里有惊艳,有爱慕。一曲舞毕我退下了男子便在爹的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没过几天,爹接到了圣旨,我被送入了宫中。到了皇宫,我才知道那晚的年轻男子就是当今皇上顺治。一进宫,我便被封为董鄂妃,年轻的顺治皇帝,一个比我小的男人深深地爱上了我。

    而我并不爱他,心里仍然装着那个人,虽然事隔多年。顺治几乎天天都陪着我,陪我游御花园,游船,可我始终不开心,愁眉深锁。我是一个汉人,被破例立为妃子,面对后宫的压力和内心的挣扎,我更加闷闷不乐。顺治见我不开心,想着逗我乐的法子,可是没有用,他便带我去上香。

    来到寺庙里,我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心里一动,是他!我又惊又喜,他在这儿干什么,难道是刺杀皇帝?不行,绝对不行!

    稍后,皇帝和主持进厢房了,我站在院子里。突然,一只手将我拉到了林子里,我害怕极了,正与呼喊,却被捂住嘴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宛儿,是我!”我急忙转过身去,是他!我满含泪珠的看着他,激动不已。

    “宛儿,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而我变了。”是呀,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男子如今已变得憔悴不已。乌黑的头发变得一半白一半灰,脸上长满了胡茬,为一般没变的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充满正气,智慧的眼睛。

    “对了,宛儿,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和那个狗皇帝在一起?”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

    远处传来呼喊声,“鄂妃娘娘,董娘娘,你在哪儿?”

    “娘娘?宛儿,你嫁给了他,你成了他的妃子!”他一脸受伤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他疯狂的咬着我,泪顺着我的面庞流了下来。

    “你说呀!你是不是被逼的?对,一定是的!宛儿,让我杀了狗皇帝,我们远走高飞吧!”

    “什么?”我惊呼!

    这时。侍卫们已经找到我们了,看着拿着长剑的他,大呼:“有刺客,护驾!”他连忙拿剑抵着我的腰。

    顺治过来了,看着我满脸的泪水,心痛不已,连忙说:“壮士,别伤害娘娘,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顺治说。

    “我要你的命!”

    “好!我给你!只要你不伤害他!”顺治真切的说。

    我震惊了,不敢相信堂堂天下的主宰会为了我失去生命。难道我爱错了人?我爱的人那我做人质,爱我的人却愿为我失去生命,难道我错了吗?

    顺治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将长剑一挥,指向了皇帝,杀意立起。不行,我不能让他做错事!我趁她不之一,跑了过去,挡在了顺治的面前。

    “宛儿,你…。”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爱上了他?”

    “不,不是!你不能杀他,他是一个好皇帝!”我大喊。

    他愣在了原地,侍卫们一拥而上围住了他。

    “狗皇帝,你杀了我吧!”他犹如一只愤怒的狮子。

    我乞求的看着他,希望顺治放了他。

    “放了他!”顺治下令,便带着我走了。

    在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之间。我选择了中立,我不想他们都受到伤害。回到宫里,我的心结解开了不少,笑得时候多了,顺治十分惊喜,对我更加关怀备至,宠爱有加,我开始接受这段感情,接受这个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男人,开始试着爱他。

    (四)香消玉殒

    “宛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点点头。

    顺治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对今天发生的那一幕闭口不提,“宛儿,你笑起来真好看,简直是倾国倾城!”

    倾城,那个被我遗忘许久的名字,却被这个男人一语点破,我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我终于明了这个男人才是我应该爱的。

    上天总是见不得人好的,每当我幸福的时候总会生出事端,我病了,一日比一日严重,有一天竟然吐血了。顺治着急不已,裙衣速手无策。看着我日益消瘦,顺治焦急不已,我躺在病榻上,咳嗽了几声,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在苍白的容颜上,是那么触目惊心。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不行了,便叫宫女找来了皇上。

    “皇上,能为臣妾在吹一曲吗?”皇帝拿起了玉箫,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动听的箫声伴着我,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之中。

    “皇上,娘娘他……。”

    皇帝连忙扔下手中的玉箫,就这样一根价值连城的玉箫碎成了几段。顺治连忙召唤太医,可是太医都摇摇头,让皇上节哀。

    “饭桶,一群饭桶!来人,把他们拉下去砍了!”太医们纷纷跪倒在地,求饶声起。

    “不,皇上,饶了他们吧!他们没有过错,好吗?”我虚弱得说。

    “你们下去!”顺治连忙来到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脸上流下了伤心的泪。太医们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纷纷离去。

    “福临,别哭,你是皇上啊!”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吃力地抬起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

    “福临,谢谢你那么爱我,谢谢你让我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你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好吗?”

    “宛儿!”

    “不,叫我倾城,我的原名是冯倾城!我想我爱上你了。可是,老天却不给我时间,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找到我,好不好!”

    “好,我一定找到你!”我笑了,嘴角绽放一个绝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的流了下来。

    “不!宛儿,倾城,不要!”顺治抱着我的尸体痛哭失声。

    当灵魂抽离身体的时候,看到了顺治伤心欲绝的脸,心也痛。回想我的这一生,我由冯倾城做成了董小宛,临了,由董小宛做回了冯倾城,我在历史舞台上结束了我的生命。

    那一年,我19岁。

    “再见,我的福临,来生你一定要找到我!”

    一缕芳魂消失在人间,徒留一腔遗憾和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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