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章节字数:2606  更新时间:19-10-11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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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转凉,秋风四起,我平时不怎么出门,竟没发现气温已经这么低了,失算的我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我能感觉到路上的行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一名中老年妇女牵着一个小孩从我身边走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在经过我的时候加快了脚步,妇女的嗓门比较大,她用她自认为的“悄悄话”对身旁的孩童说道:“千万别学他,老了肯定一身病!”

    “尼玛!”我回过头瞪了她一眼,她像是躲瘟神一样快步离开,我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人与人之间不能和睦相处吗?”

    主管一大早给我打了电话,吓得我以为睡过了头,虽然在家上班,但也要按时到岗。按下接听键时,我的智商重新占领大脑,今天是休息日!我努力克制我的怒火,尽量将语气变得平稳,在主管询问我第二次时,我才终于开了口:“主管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意料之中,又是应酬。

    作为在线教育,最麻烦的不是推广产品,而是拿下出版商的授权,每次在签订协议之前,主管总要叫上我参加应酬,我不知道这位女强人出于何种目的,但这和我们部门有什么关系?碍于上下级关系,我不得不去。

    坐上公交车,我终于有空回想昨日的种种,每次从“梦境”中苏醒,总会有些许“梦境”的残余,没想到这次的主人公这么惨,害得我草草写下日记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吴安,这个男人的名字是所有梦境的共同点,即使每次他的样貌都不同,但名字永远都是这两个字,普通的姓名,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个重名,更何况在这个凡人的世界,任谁也不会相信我的经历,我捉过鬼,除过妖,用过法术,吃过灵魂,这半年来,我像是掉进了一部部奇幻的电影,化成为人人渴望的主角,可是我竟开心不起来。

    吴安对我说过最多的话,便是那无穷的爱意,即使他在某个梦境中并未开口,但我总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深爱着“我”,但爱,有时可以舍弃。

    “你到站了。”一声轻唤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温柔绵长,他的声音像是春日里的和风,慢悠悠地吹进我的耳朵里。

    我抬起头正对上男人的眼睛,黑色的瞳有些浑浊,好似有些倦怠,他的上眼皮盖住了半只眼,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他的神志可能还不如我的清晰。

    “喵~”

    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他的怀中躺着一只黑猫,约莫男人小臂一般大,它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极了它的主人,但不同的是,它闭上了眼睛,而他的主人仍然俯视着我。公交车上的人不多,尚有几个空座位,但唯独这个男人站在我身边,见我许久未回复,他冲我笑了笑,仅是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们认识吗?”说着我用余光看向车外,在我发愣之际已经错过了目的地,我看着略显陌生的街景,赶忙起身向后门走去,出于礼貌,我回头道谢。

    男人并没有回应,他朝着我走来,即使车身有些晃动,但他的脚步始终平稳,两只手环抱着怀里的猫,好似并不需要两旁的扶手,不紧不慢,如履平地。男人收回了略显冰冷的笑容,也不再目视我的脸,像是从未和我有过交谈,我们再次回归陌生人的角色,我自知无趣,便也不再多言。

    酒桌上的礼仪甚是繁琐,曾经无知的我闯过不少祸,但每次应酬都少不了我,我不喜欢那些礼节,诸如客套的敬酒辞令,毕恭毕敬式的自降身份,甚至端酒杯的动作、敬酒的顺序也极为考究,这让我更加厌恶酒桌文化,也更讨厌酒精,但没办法,这就是工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方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始吹起牛来,动辄几十亿的融资,上百亿的市值,唾液横飞,滔滔不绝。我并没有参与其中,几种酒混在一起喝,只让我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吃几口菜,我的肚子已经大了一圈。

    “喵~”

    突然,一股电流掠过我的头皮,酥麻感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我努力聚焦,努力保持清醒,我不管身边的人是谁,只要能帮助我站立,我也不在乎礼仪,脚下的酒瓶已经应声倒地,杂乱且刺耳的撞击像是鼓槌一般在我脑中捣乱,我只觉得的天花板在我脚下,那一桌残羹剩饭在我周围乱转,我的眼仁好似不听使唤,它们想藏进我的眼窝,眼皮愈发沉重,像是挂着数不清的秤砣。我始终向前探去,即使我的双腿已经愈发软绵,脚掌的酸麻更显难耐,但我努力抬起头,在这嘈乱的房间寻觅那个声音,它不愿意隐藏慵懒的尾音,轻缓且绵长。

    “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一句问候,像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棵稻草,我的坚持顷刻崩塌,轰鸣的大脑戛然而止,眼前一黑,我直直地栽了下去,视线划过,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肃穆的面容,冰冷刺骨。

    “你没事吧?”

    感受到额头的触动,我睁开了眼,却像是劳累后的喘息,只觉得全身酸痛,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恢复神智,我看向周围,从明亮的饭店变成了暗黄的隔间,脑中像是有一颗不断膨胀的气球,它占据了所剩无几的辨识能力。

    “你醒了。”

    我慌忙看向身旁,这才发现主管正担心地看着我,她伸出手直奔我的脸,我赶忙躲开,趁着空档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主管显然理解我的恐慌,她并没有呵止我无礼地行为,不同于往日的严肃,她放下了领导身份,轻声细语:“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果然如她所说,我正坐轿车的副驾驶,而车外的大楼正是我的住所,她并没有赶我下车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帮我的想法,我挤压着太阳穴,试图用摇晃脑袋的方法赶走疼痛。

    “乙方太能喝了,我也不好先走,就把你和其他喝倒的人安排在空包厢……”

    “你说什么?我睡了很久?”没等她说完,我赶忙打开手机,“谢谢!我先走了!”

    我努力控制身体平衡,几乎是连滚带爬式地奔向大楼,鞋面和瓷砖摩擦,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穿堂风呼啸着向我袭来,我几乎逃命般地爬到电梯间,我无力地按下按钮,但全黑的界面近乎粉碎了我的希望,未作思考,我转向楼梯,漆黑的大口仿佛等待我自投罗网,大厅里灿白的灯停止于楼梯口,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阻拦它前进,我看了眼时间,不再考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踉跄着爬了进去,我试着大喊一声,但封闭的楼道里仍旧只有手上的光亮。

    风像是活了似的,疯狂地灌进楼梯间,它就在我的身后,像是戏弄般驱赶着我向上爬,13层的高度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酒精麻痹了我的感官,但我的脑中仍然有个声音在倒数。月光再次进入我的视线,我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房门近在眼前,但我和它之间仍有不小的距离。

    “来不及了……啊……来不及!”我径直跪了下去,走廊尽头洒下一道月光,它像是迎接我,却始终不愿靠近。

    “3……2……1……”

    我闭上了眼,周围一片死寂,只剩下我的哀嚎,我的狼狈。

    但,并没有任何事发生,我重新睁开双眼,呆呆地看向手机上的时间,已然过了零点,但眼前的月光并没有蔓延,它洒在我的房门上,洒在走廊和墙上,洒在我跪伏的身上,幽蓝的光并未将我吞噬。

    眩晕感再次袭来,我重重地栽了下去。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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