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欲壑难填 颠倒黑白 中篇

章节字数:4268  更新时间:19-12-01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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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欲壑难填颠倒黑白中篇

    躺在床上看着报纸的清婉眼皮有点睁不开了,便把被上面的报纸整理到一起放到床头柜,刚要去关.闭台灯,手机的“嘟、嘟”铃声从床头柜前的折叠椅上的皮包里发出。她起身伸手把包拎到胸前被上,打开包取出手机一看是原先的家的电话号。她举到耳边:“喂……小荆啊……你怎么哭了……做梦醒了……你爸不见了……那他有事出去……待会儿还能不回来啊……你醒半小时了……他关机……你别怕,再过一会儿他不回来,妈妈打车去接你……”

    躺在尹环家大卧室床上的杨策,侧过身从被里伸出手臂,抚摸尹环的白皙的臂膀肩头:“……我真得回去了,从我俩离婚后小荆总睡不踏实,她醒后要发现我不在家,会害怕的……”

    听到这话,她妙目流波地看着他,沉吟了下:“那,那走也行……我还想要……”

    他看她那动情的目光,不由也欲火陡生:“好……”说着,他就翻到她身上……

    浑身裹着棉被卷缩在沙发上的小荆,除偶尔瞅一眼打开的电视屏幕,目光几乎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时,茶几桌上电话铃声突然“嘚、嘚”的响起来。她从棉被里抽出手臂俯身抓起话筒:“喂……妈妈……我爸还没回来呀……你来接我……不用来……妈,这都半夜了,你一个女人……别回来了,我不害怕了……你放心……等等,我听见楼梯脚步声……”她另一只手拿起**把电视音量调小,“我爸正在开门……”随着“咔”地一声门响,杨策走了进来,“是,已经进门了……把电话给他呀……妈妈,拜拜!”她把电话递向换鞋的杨策,还挂着泪痕的小脸布满了怨怼:“接电话……”

    杨策快步过来:“这半夜来电话?”他接过话筒,“喂……清婉啊……噢……有个同事被车撞了,我去医院……你放心吧,好了!”他放下电话,看着小荆微笑道:“让噩梦吓哭了……老爸有事出去,也不知道你今晚做噩梦啊?”

    小荆噘着小嘴:“才不是让噩梦吓哭的,我是发现你不在家才哭的……”

    杨策伸手拉起小荆:“好了,都是大孩子了,我不在家就哭啊?走,睡觉去!”

    小荆掀开裹着的棉被,从沙发上放下脚穿上拖鞋,拉着杨策的手走向小卧室。

    在市第一中学校大院里,各年级学生及其家长陆陆续续地朝学校礼堂里走去。臂弯里挎着皮包的清婉被小荆的手拉着正要走进大门里,身后传来:“杨紫荆,等一等”的喊声。她娘俩回头一看,却是刘伟和他爸。

    清婉回身走到刘伟和他爸面前微笑道:“正好,想去你们家,小荆说没去过……来,咱们到那边说几句话……”说着拉起刘伟的手,带他们走向礼堂大门侧面墙边处。两孩子相视无语。

    刘伟他爸刘文正迷惑不解地:“大姐,您这是……”

    清婉笑了下:“大哥,我理解你感激我女儿的心情,可这钱我都说了绝不能收,可你怎么又送医院我弟妹病房了……”说着从皮包里拿出装钱的纸袋递过去。

    刘文正退后一步:“大姐,你这么再三推辞……让我很难过,也很伤感……甚至是伤了一个报恩者的心……”

    这时林老师领着上次采访小荆、扛着摄象机的两个青年男女记者顺路走近前。

    林老师好奇地看着这俩学生及其家长:“你们这是……”

    刘文正抢先回答:“林老师您看……杨紫荆和她妈又堵着我退钱……”

    那男青年记者一看到杨紫荆就把摄象机打开,听说又退钱,就把镜头先从小荆开始摇向伸手递纸袋的清婉,再摇向双手朝前推朝外摆的刘文正,以及他向林老师说话的神情等等都一一录制着。

    清婉朝林老师近前一步:“林老师,那天郭校长说,我家实在不要这钱,就捐给希望工程或救灾什么的,我觉得虽好,但又一想,拿着人家感谢我女儿的钱去捐献,总不太好……我认为应该刘伟他爸把这钱直接捐献,拿自己的钱做善举,出善名不是更好吗……”

    刘文正摇着头,摆着手:“不,不……希望工程和灾区,我都捐过几次了,不用再出名……”

    林老师笑着摆手:“好了,不要争了……现在钱在谁手里,谁就先拿着,以后再说。现在马上就开会了,咱们都进礼堂吧!”说着做出请的手式,让着两名记者和两个家长及其学生。他们不得不一同朝礼堂门里走去。

    礼堂台上悬挂着红布金色大字“松滨市第一中学校学雷锋献爱心授锦旗、颁发证书仪式”的横幅。台下能容纳一千五百人的座位几无虚席,台上没设主席台,只有一个摆着固定麦克风的讲台。此时,林老师走上台来到讲台后手把着麦克风先“噗噗”吹了两下,接着讲道:“请大家静一静……现在,有请一年二班杨紫荆、刘伟、尹品红三位同学,携同你们的家长到第一排就座……”

    坐在偏后排靠边座位上的清婉和小荆,听到此话对视了下,就起身离座。

    坐在十排前中间座位上的小红,偏过脸向旁边坐着的尹环问道:“妈妈,咱俩怎么也去第一排坐啊?”

    尹环:“可能咱娘俩和刘伟他爷俩一样,都和被救助有关吧!”说着拉起小红朝外走。

    两名记者从最后排靠墙边过道处,用摄象机将整个会场摄入镜头后,又顺墙边过道走至中段,从侧面将台上台下录制一遍

    此刻,小荆和清婉已在第一排左边座位上坐下。刘伟、刘文正、小红、尹环也都在小荆左边坐下

    这时,郭校长从礼堂墙边过道走上台,直接走到讲台后站下,他扫视了一眼已然鸦雀无声的台下,开始讲话:“同学们,家长们,你们好!今天原本是寒假前开家长会的日子,前几天经学校领导研究,决定在各班级开家长会之前,先召开一个全校教职员工和学生及其家长都参加的大会,就是‘学雷锋献爱心授锦旗、.颁发证书仪式。’这个仪式不算正式的表彰大会,主要是为提振我们学校学雷锋献爱心的风气,培育出更多见义勇为,学习拔尖的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今天我就是要在全校号召向这样的优秀学生学习:“她——就是我校一年二班的杨紫荆同学……”

    郭校长的话音未落,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站在第一排座旁的两位青年男女记者把摄象机镜头从台上郭校长脸上摇向第一排座上的小荆,来个特写镜头后,又移向她身旁坐着的清婉。

    郭校长接着讲道:“我想今天到会的师生和家长们,从报纸和电视上都已经知道了杨紫荆同学的很多事迹……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她的各科考试成绩是全班第一,而且还是全学年第一……”

    台下掌声又骤然响起。两位记者的摄象机镜头摇向全场鼓掌的与会者,又转向小荆。坐在鼓掌的小红身旁的尹环,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继而又闪现出纳闷的目光。

    林老师抱着两幅卷起来的锦旗走到刘伟旁边坐着的刘文正身前:“刘总,等会校长提起你赠送锦旗时,你就上台打开两面锦旗面向台下停几秒,再授给学校和杨紫荆同学,好吗?”刘文正点头,接过锦旗……

    郭校长继续讲道:“……昨天我们学校已经把杨紫荆同学舍己救人,扶危济困、拾金不昧等等,学雷锋无私献爱心的事迹材料上报给了市教委、市团委和市委宣传部……几天前,被杨紫荆同学救助的老奶奶的家属刘文正同志,主动赠送给我们学校和杨紫荆同学的两面锦旗,现在先请刘文正同志向杨紫荆同学当面授予锦旗,之后,我代表学校向杨紫荆颁发‘学雷锋献爱心的优秀学生’的荣誉证书……有请杨紫荆同学和刘文正同志到台上来!”

    杨紫荆被林老师拉着手走上台,刘文正双手捧着卷着的锦旗也走上台。林老师让小荆面向台下站在台上中央处。刘文正面向台下,双手展开两面锦旗示意了下,然后侧转身将一面给学校的锦旗送到走过来双手去接的林老师手中,林老师深深点头致谢。

    台下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来。刘文正转身走到站在台中央的小荆面前,弯腰双手捧着锦旗递给小荆。小荆立刻弯腰深施鞠躬礼,双手接过锦旗。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刘文正朝小荆点下头转身向台下走。小荆又朝台下鞠了一躬。当郭校长笑着从讲台后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本红色荣誉证书朝小荆走过来,还差约五米远时,一位女青年教师飞步跑上台,奔到郭校长面前,气喘吁吁地轻声说道:“校长……先别、别发证书了……教委来电话……说杨紫荆、的事迹有、有出入……”

    郭校长一怔,若有所思地轻声问道:“什么……有什么根据?”

    青年女教师轻声回答:“教委宣传科丁科长电话里说,教委主任收到一封信,说杨紫荆两次救助他人,都是因亲情,不是纯粹学雷锋献爱心……这个仪式如没开始,就先不搞了……”

    郭校长扫了眼掌声已平息,全场瞩目于自己和站在台上中央等待颁发证书的杨紫荆。他转脸对这女教师低声道:“你先把杨紫荆同学领下去吧!”然后快步走到讲台后把住麦克风:“各位同学和家长们,刚接到市教委通知,杨紫荆同学学雷锋献爱心的事迹,引起了市委、市政府、市团委、和市教委的高度重视,要联合召开市一级的表彰大会,所以我们学校内部的荣誉证书就暂不颁发了,让我们一起等待市级的荣誉证书颁发给我们的优秀学生杨紫荆同学……现在授旗仪式结束了,请回各班开家长会……”

    这时,双手捧着锦旗上面两边轴的小荆,已在那位青年女教师的引领下走下台,坐到第一排清婉身旁。听到校长说“授旗仪式结束了”时,清婉帮小荆卷起锦旗。在人们纷纷起身之际,她娘俩也站起来,随着人流走出礼堂。

    那女记者等郭校长走下台后迎上前神情困惑:“郭校长,这是怎么回事呀?”

    郭校长摇了摇头:“我、我也很费解啊……”

    那位男记者也快步近前:“那、那我们今天录制的……”

    郭校长:“先不要播放……但是得留着……肯定能用上……”

    拉着小红手走向门外的尹环,脸上隐约露出一丝讥笑来。

    天空中冬日的太阳向西边缓缓地滑动着。校园里的学生和家长们,踩着冰雪稀疏的地面慢慢地涌出学校大门。走在校门侧面人行道上的小荆,一只弯着手臂将卷起来的锦旗抱在胸前,一只手晃了下清婉拉着她的手臂:“……妈妈,那个女老师上台和校长说什么了,校长又不颁发给我证书啦?”

    清婉眯了眯眼睛:“听校长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教委打来电话……说市里召开表彰大会……其实那也不影响学校颁发优秀学生的证书啊……行了,小荆,你这荣誉也不小了,全校一两千人看着你被授予锦旗,还有会场那热烈的掌声……妈妈已经很为你自豪啦……只要你身体、学习和思想品德越来越好,妈妈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无所谓了……”

    小荆仰起小脸:“妈妈,你放心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在另一条街道上,小红在前面又蹦又跳地行走,忽然转身面向边走边似在冥想的尹环:“妈妈,你在想啥呢……嗳,对了,校长开始说要发给小荆优秀学生证书,咋又不给了?”

    尹环转动了下眼珠:“哼,教委的工作效率太差,不然连锦旗都来不及赠送……小红啊,你真是没心没肺……人家越来越出名,你还有心思欢蹦乱跳……”

    小红噘起嘴:“那我咋办呢……我想做拾金不昧的好事,可你把我捡的钱要去了……我想考试成绩第一,哪怕前十名也行,可你不会辅导……又见不着能辅导的亲爸……”

    尹环瞪起眼睛:“你……你怎么总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各科成绩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五名左右,这回还不如期中考试了……”

    小红歪起脖子:“那也不能全怪我……你总让我干些让我做噩梦的事……”

    尹环楞怔了下:“我、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把我气死,就没人让你干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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