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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品行迴异鸠占鹊巢上篇
清婉把刚吃了两口还有一大半饭的碗向里轻推了下，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泪水站起身，仍心平气和地面向杨策：“你把剩下的买房钱给我吧……！”
杨策站起身走进卧室，很快从里面拿出一只塑料袋，递到清婉手上：“这是五万元，还有两万，我过一小段时间再想办法给你……”
清婉接过钱：“你能给我个准确时间吗？我弟妹出院了，我得尽快买房子！”
杨策：“一个月行吗？这钱和我调换房子的钱都是借的，再就不好借了！”
清婉：“你最好能快一点……你搬到新房前告诉我一声，我来拉冰箱，洗衣机。等拉走后给你这儿的钥匙……”
只吃了一小半饭的小荆穿好外衣走到两个旅行袋旁，拎起那小的就朝肩上背。
清婉将钱装进放在沙发上的挎包里，背到肩上，穿上外衣一只手拎起大旅行袋，另一只手拎起那个塑料袋，同小荆朝门口走。
杨策拦住她俩：“等等，我穿上衣服送你们……”
清婉伸出拎塑料袋的手臂一挡：“不用了！”说着拉开门和小荆出门而去。
杨策神情木然地地站在那发呆。
清婉和小荆走出单元门十几步远时，停住脚步把塑料袋先放在地上，倒出来的手抓起小荆背着的旅行袋背带：“小荆，你拎那个塑料袋，把旅行包给妈！”
小荆先是一愣，再听此话便马上使劲把住背带：“不，妈妈，你已经背了个大旅行袋了，还拎那个塑料袋吧！”说着她挣脱了清婉的手，快步朝街道边走去。
清婉无奈只能弯腰捡起塑料袋：“傻孩子，你背的太沉，会压得不长个儿了……你等等我，我有话问你……你出门时怎么也不和你爸说再见呢？”
小荆回过头：“他还要和小红她妈来往，我恨他……”
清婉疾步追上小荆：“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恨他……毕竟你还得和你爸一起生活……”
小荆：“我为什么非得和我爸一起生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清婉：“你爸单位和家都离学校近，就是换房子后，我想也不会离他单位远……妈妈的单位太远，就是现在你舅家也离学校不太近……再就是，你以后各科学习都越来越难，他比我辅导你要强得多……”
这时，她俩已走到街道边，正好一辆出租轿车驶过来。小荆招手后，车驶近停下，娘俩上车而去。
杨策两手拎着装着香蕉、火龙果和桔子的塑料袋和尹环走进小卧室里。
躺在床上看童话书的小红，放下书高兴地轻喊道：“爸爸……您看我来了！”
杨策微笑着：“是啊……看看你这小伤病员！怎么样，还疼吗？”
小红立刻表现出一副痛苦的可怜状：“可疼了……而且不让动，太闷啦！”
杨策把水果袋放到床头柜上，从一只袋里拿出一个方盒子。他打开盒取出一个半导体收录机递过去：“我给你买了个收录机，”他又从羽绒服兜里掏出几个扁盒子，“这是几盘英语和歌曲录音带……学学英语，听听歌，就不觉得闷了！”
尹环笑着提醒小红：“快谢谢爸爸啊！”
小红边接过录音机和录音带，边满意地微笑道：“谢谢爸爸……还是亲爸好！”
杨策爱怜地看着小红：“不用谢……为亲女儿做的事是应该的嘛……我马上把电视给你搬过来，听一会录音机再看会儿电视，就不闷了！”
站在一栋住宅楼与街道之间的清林，正在顺着街道张望时，一辆出租轿车由远而近驶过来。他快步走到街道边，出租车也减速在他身前停下，从里面走下来清婉和小荆。他上前一步接过清婉和小荆的大小旅行袋肩扛手拎：“姐，幸亏你们拿的东西多，打电话让我下楼接。不然，你们上楼时，保准吓一跳……”
小荆：“舅舅，怎么啦？为什么我们会吓一跳？”
清林边走边说：“在三楼半缓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躺在那。要不是我从四楼下来跺脚把声控灯震亮了，黑暗中发现躺着个人我都得吓够呛……”
清林边说着话边肩扛手拎着旅行袋在前面走进单元门，使劲跺了下脚，门框上方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清婉拉着小荆的手紧随其后走进门，仨人依次在楼梯上走着。
在声控灯灯光下，只见三楼半缓台窗下墙根水泥地上，一个高鼻梁圆脸、穿着破旧长羽绒服的50来岁的妇女，枕着一个包袱蜷缩在那。他们仨走上前时，清婉蹲下身伸手轻轻推了下已睡着的这女人肩头：“大姐，大姐，别睡了……”
这妇女睁开眼一愣，马上坐起来央求道：“大妹子，就让我在这呆一宿吧……”
小荆：“阿姨，这冬天的水泥地多凉啊……”
清婉：“大姐，不是我不让你在这儿，是怕你在这睡觉会冻坏了……”
那妇女：“我、到大街上不是更冷吗……大妹子，我不会影响你们住户的……”
清林把大旅行袋放到楼梯栏杆上：“大姐，你家在哪？为什么没有地方住？”
那妇女：“大兄弟，我是从江城来松滨找我侄女的，可她家那块拆迁了，也不知搬哪了。找了几天也没找着，带的钱也花完了……我只好在这儿……”
清婉：“大姐，你在江城的家还有什么亲人？我能帮你联系吗？”
那妇女眼睛里滚动起泪花：“没，没什么亲人……我男人去年有病死了……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去外地打工，四，五年都没音信了……我来找我侄女，就是想求她想办法找到我儿子……”说到这儿，她哽咽起来。
清婉：“那你以前靠什么生活啊？”
那妇女：“是靠我自己种了点地……这不是冬天吗，我才来侄女家……”
清婉从挎包里掏出钱夹抽出两张百元票递给那妇女：“大姐，看来你是带的钱花没了，没钱住旅店也没钱买回去的车票，才睡到这里的。这二百元钱你拿着，今晚先在这附近找个小旅店住一宿，明天买张车票回家吧！”
那妇女擦了把眼泪把清婉递钱的手推过去：“不，大妹子，这不认不识的，我不能要你的钱……今晚在这对付一宿，天亮我就往家走，两天就走回家了！”
清婉：“大姐，我敢说，你在这躺一宿，明天你不是往家走，而是往医院爬……这钱你就拿着吧！出了这个单元门朝左边走100米就有个旅店！”她把钱硬塞到这妇女手里，那妇女的双眼里一串串的泪水哗然而下，拿着这钱的手也颤抖起来。
清婉伸手要扶她站起来，却见她刚站起一半就侧过身朝清婉“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握着钱边作揖边感激涕零地道谢：“谢谢……谢谢大妹子……谢谢你们全家……你们住几楼几门？等我有钱了，保证把这钱还给你们……”
清婉使劲将这妇女搀扶起来：“大姐，不用你还……快去住店吧！”
小荆弯腰捡起刚才那妇女枕在头下的蓝花包袱递过去：“阿姨，给……”
清林：“大姐，要不你等一下，我把东西送上楼，再送你去旅店吧……”
那妇女接过包袱：“不用，大兄弟，我刚才上这个楼时，路过那个旅店……谢谢大妹子、大兄弟和这好孩子……我走了，我忘不了你们……”说完又深施一礼，就朝楼下走。清婉、清林和小荆望了眼那妇女的背影，都转身走向四楼。
那妇女走到三楼平台，回头见清婉他们已从三楼半缓台走向四楼，马上放轻脚步追上去，在缓台上探头望着他们走进四楼中间的房门，才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珠，缓步走下楼去。
尹环家大卧室里，双人床上一条棉被里并排仰卧着杨策和尹环。脸上布满细密汗珠的他喘着粗气。她伸出白藕般的胳膊把头下的枕巾拽出来，侧过身用枕巾边给他擦脸上的汗珠边媚眼如絲地看着他：“你真棒……累够呛吧！”
他边让她擦着汗边说：“……办这事儿，要不累得冒汗，就没意思了……明天我领你去新房子那干活儿吧……”
她深情又娇柔地一笑：“嘻……去新房‘干活儿’？都没地方坐，在地板上啊……”
他伸手轻轻掐了下她粉白的脸蛋：“嘿，你想哪去了？是让你擦洗门窗地板！”
她把枕巾放到俩枕头间伸手搂着他脖子：“噢，我还以为你要换个环境呢！”
他抚摸着她的脸蛋：“还换环境呢……要不是你对我百般柔情，要不是我确信小红是我的亲女儿，换什么环境都没你的份儿了……”
她大惑不解地：“那，那是怎么回事啊？”
他叹了一口气：“唉，有得就有失啊……我心里真的感觉愧对清婉，她想和我复婚，我故意说了些让她寒心、伤心的话……她就不敢复婚了……她和小荆真的很无辜……我也真是陷在你这不能自拔了……”
她柔情似水地细语道：“大策，你能为我，为小红放弃了和她十几年的感情和婚姻，我非常感激你。你放心，我保证永远对你好，对小荆好……”说到这，她抬起手和肩膀，将嘴唇轻轻地压在他的嘴唇上，温情无限地吻起来……
在办公桌后弯着腰的郑科长，从抽屉和桌斗里拿出剃须刀、水果刀、几个大小药瓶、茶叶筒和一只皮包，都放到办公桌上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随着他一声“进来”的话音，清婉推门而进。他直起身：“清会计，快坐吧！”
清婉走进沙发坐下微笑道：“科长，您让我来……”
郑科长从桌后走过来：“清会计，告诉你一件事……我辞职啦！”
清婉一愣后站起身：“科长，您从不和我开玩笑，看来是真的！那为什么啊？”
郑科长神色有些凄然地：“几方面原因吧……清会计，我最信任你，说实话，我离婚了，心情不好，再加身体原本也不怎么好……还有公司的事，我就不细说了。我已向李总推荐你来接任科长……”
清婉：“科长离婚了……心情不好只是一段时间，身体也可以养好……您还是别走了，我胜任不了……”
郑科长：“我已经递交辞职书了，李总也同意了……你当科长还是能胜任的，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象我一样犟……”
清婉走到办公桌后郑科长身前轻声问道：“科长，您提起这个‘犟’字，我想起您上回犯心脏病，好像是因为李总来电话……您让我接您的班，能不能告诉我他说了什么才使您犯病了？免得我没经验……”
郑科长稍事沉吟后轻声道：“嗯，清会计，我觉得你为人很正直……就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我犯病，是因为李总非让我在上缴税款上做假账……”
清婉惊疑道：“那、那税务局的查不出来吗？
郑科长不屑地撇了下嘴角：“哼，税务局的赵处长不是他朋友嘛，捞了他给的好处还查什么啊……我再告诉你，小清，今天我辞职，也是因为这个‘税’字，而且比上回说的数额大多了……就是这个龌龊、贪婪的赵处长给李总出的主意……想把我拉下水、堵住嘴……我这有40多年党龄的人，怎么能晚节不保呢？我已经暗示了：辞职后绝不会说出这偷税和他以前的丑事；为了要我这张老脸，也不会说出来……等一会儿人事科通知你，我就和你办交接……你先回去，我收拾完了就去和大家道别……我真舍不得咱们科这些人……”说到这，他已老泪纵横了。
清婉眼睛潮湿：“科长，不合法的事您婉言拒绝就行了，非得辞职不可吗？我们在一起工作多好啊……再说我哪有当科长的能力呀？”
郑科长抹了下眼泪：“清会计，据我现察你当科长没问题，会比我强的。我也没法干了……清婉，我和科里所有同事，特别是和你在一起工作确实很愉快，同事之间感情也很融洽……可是领导让我……还有……不说了……你接任科长后，我估计在短期内，可能还不会让你做什么、什么事……”
清婉：“嗯……科长，您放心，您认可辞职也不去做的事，我保证也绝不会做！”
郑科长：“嗯……那太好了，我没看错你……凭这几年我对你的了解，觉得咱俩的品行和人格是一样的，不会见利忘义……可这执拗的秉性，往往不讨领导喜欢……”他岔开话题，“我早就不想干了，想写啥也没时间……这回我自己在家什么干扰都没有，可以集中精力了……”
清婉刚要接过话题，衣兜里的手机铃声“嘟嘟”地响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下，就面向郑科长：“科长，我接个电话后回财务室，等着您过去啊？！”
郑科长：“好，好，我肯定过去……也可能人事科马上就通知你，先到这来和我办交接呢！”
“好，郑科长，我等着，一会见！”清婉话音一落就走出门去。在挂有“财务科长室”标牌下的门口，她把握着还在响铃的手机举到耳边：“喂……今晚就拉家电？我还没房子呐，放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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