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之蔓草

正文  第二章

章节字数：1826  更新时间：20-01-1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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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好久一段日子祁艾军做起了职业无业游民，成天东游西逛，替人出头，打架斗殴，局子都进了好几回；今儿张家明儿李家地追人家漂亮姑娘，半路截人家，吓得人家姑娘连门都不敢出。后来祁也干过几天正事儿，跟人跑过长途压车，跟人卖走私的摩托车，也替人看过场子，却总是没有长性，没一样能干长的。如此种种。这一晃就是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了，祁艾军由一个不良少年顺利地成长为不良青年。

    这五六年里祁和白大约也是见过几回的，只是一来他们年纪差距太大；二来从小白岩就知道祁艾军是个“声名远播”的大号儿坏蛋，走路遇到了就早躲得远远儿的，而祁艾军眼睛里哪会有这么豆儿大点儿的孩子？他们几乎连话都没说过，偶尔遇到了躲不开就相互勉强瞅瞅——这一大一小的也实在对不上眼儿。

    就在二十一岁那年，祁艾军做了一件大事，这让他在这片住宅区里更有“名气”了。祁艾军的姐姐这年“五一”结的婚，“六一”的时候就因为婆媳矛盾和丈夫打起来了，女人没打过男人，哭着跑回娘家来了，痛诉所受的委屈。结果祁艾军揣着一把刀就去了姐夫家里，当时他姐夫的弟弟也在，可这俩人居然没打过祁艾军一个人，祁先把弟弟打得叫人去了，然后把他这打女人的姐夫一顿胖揍，直打他跪地求饶；这还不算，祁艾军居然掏出刀来，生生地把姐夫的耳朵割下半大只来，还剩三分之一在那里摇摇欲坠，他姐夫满身的鲜血，吓得几乎晕死了过去。

    因为这事儿祁艾军又进了局子——这都已经不知道是他几进宫了，被关了三个月才出来。奇怪的是那姐姐和姐夫没离婚，等祁出来时，姐姐已经怀孕了。祁艾军刚一出来不回家，却直接到了姐姐家里，吓得他的姐夫真往后退。问了姐姐几句，知道她没再受委屈，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指着他姐夫道：再有下回，要你条腿，一整只卸下来。姐夫知道这小舅子可不是吓唬自己玩儿的，诺诺连声。

    原本这祁艾军就没人敢惹，这一场之后，大伙都对其退避三舍，都不大敢正眼儿瞅他了，走路遇到了也只是勉强点点头。而祁艾军才不在乎这些呢，天天走路横着晃，瞅人眼睛也是斜着，越发像个大坏蛋了。

    大坏蛋买东西也是得给钱的，没钱很快成了祁艾军排名第一的闹心事儿。去偷去抢虽然于祁的日常形象是很相宜的，但大概是看过太多武侠小说吧，祁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正义侠义仗义仁义道义的，他可不能干那样的事儿去。不偷不抢就得自己赚，可哪儿有赚钱的道儿呢？至此祁艾军终于开始为某件事情正经发愁了。

    祁艾军在号里头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附近菜市场上卖牛肉的，叫韩凌，是个回民，里头的人都嫌他，老欺负他，直到祁看不下去替他出了一回头才好了些。韩凌因此对祁艾军感激涕零。祁就问了问韩是怎么进来的。原来韩交了一个汉族的女朋友，自己家里没人反对，却遭到了女朋友家里的强烈反对；韩没有放弃，仍去找女朋友，却被女方的父亲和弟弟一齐给打了出来，并用不堪的话肆意辱骂他，连他的父母都捎带上了；韩被触到了底线，气极之中伸手拿起铁锹把女朋友的弟弟给拍伤了；因为伤的不重，赔点儿钱就得了，可那家人就是不肯放过韩，非让他坐牢不可，于是韩就进来了。

    韩凌是先祁艾军出来的，又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去了。祁艾军出来后有一回来看韩凌，就问了问韩这生意怎么样。韩说自己一个月挣的至少能顶上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祁起初还不信，但他接连几天来看，果见韩天天花花绿绿的票子往里进，于是动了心思。

    做买卖要本钱的，祁艾军的手里常常是连买盒烟的钱都没有，哪来的本钱做买卖？难得的，祁艾军居然跟父母好说好商地说了这件事儿，说自己长大不了，得有个正经营生了，想试试这个。虽然祁艾军不成器，但他的父母一直给他攒着钱，留着将来给他娶老婆用的——连哥哥姐姐孝敬他们二老的钱都被他们存起来准备给这小的了；如今听祁艾军这么说，父亲便就先觉得有点儿意思了，于是下了狠心，把攒的钱拿出三分之一来给祁艾军，告诉他，“我和你妈就这些钱了，原本是攒着给你结婚的，现在你都拿去吧，成不成的我们也管不了了。”祁艾军居然跟父母道了谢，拿着钱就走了。

    有韩凌带着，大到怎么进货、怎么认货、怎么运输、怎么保存，小到用什么刀割哪里的肉、怎么给肉注水、注多少水客人看不出来，如此在秤上做手脚……反正祁艾军很快就都会了。

    不过祁艾军却竖起大旗，瞪着吓人的眼珠子道，“我不干坑人的买卖！该咋回事就咋回事！”

    同行心里恨祁艾军，可惧他素日的恶名，到底也不敢把他怎样。

    慢慢的祁艾军做买卖实诚的口碑就传出来了，虽然一时一刻里没得着什么好处，但是越往后好处就越显了出来。

    至此，祁艾军也总算有一个正当职业了，正式结束了自己职业无业游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