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209 更新时间：20-08-11 11:25
侦察兵们来到石头铺成的街上，沿着街道毫无目的的走着。哇靠，县城里的店铺真多，多数是买烟酒的，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行人当中有很多是像侦察兵们一样当兵的，还有不少女兵呢。侦察兵们在山沟里呆久了，突然来到这小县城，大有闲逛在北京王府井商业闹市的感觉。战智湛诗兴大发，随口吟起杜牧的《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县城不是很大，没有多久，侦察兵们就来到了环绕着县城的小河边。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有一个不小的集贸市场。牲口市场在集市的尽头接近河滩的地方，是个空场上钉了些木桩，拉着几根大绳子，绳子上拴着些牛、驴、骡、马之类。场外的人围了好几层，很难找到个缺口挤进去。用“人山人海”这个词儿形容县城的集市一点儿也不算夸张。男女老少穿着各种各样的衣裳，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掺和在一起，揉成了一个整块儿似的，你挤我，我挤你，推来拥去；身子瘦小灵巧的人沾了光，身体胖的，块头大，再笨重一点儿的，那可就倒霉了，不要说背着筐、挑着担子的人，不能从这条正街上通过，就是光挎着一个篮子，也得举到头顶上去。可以这样说，如果这会来一阵子瓢泼大雨，保险湿不着地皮。
所有的人都是快活的，被谁踩了一下子或者撞了一下子，既不会吵闹，也不会横眉立眼，连理会都不理会。所有的人兴致都是那么高，碰见卖什么的都想挤到跟前看一看，买与不买，总得开开眼。所有结着伴的人都在大声喊叫，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不喊叫他们就会失掉联系，不用最大的声音，扒在耳朵边说，也不用想听清楚说什么。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农村，确实有一些人富了，集市也就自然而然的红火起来。从油盐酱醋、日常用品到集市贸易遍布乡村集市，刚兴起的农贸市场的价格显然要比国营商店便宜得多。市场就是这样，市场一旦活跃了，资金就会“哗哗啦啦”的流来了。就是一向看不起乡下人的城里人也嗅到了商机，拉着一车车的化肥、家电、日用品往乡村集市跑。于是乎，拉着蔬菜的来了，拉着面粉的来了，载着锅碗瓢盆的也来了。乡村热闹了，老百姓的生活活跃了。
征尘尚未洗去的侦察兵们有很多来自农村，他们见到这繁荣兴旺的景象自然是感触良多。他们不愿意挤到人群中去，只是兴高采烈的站在路边看热闹。这里离炮火纷飞的战场并不远，这里一轮崭新的太阳似乎那么热烈，那么动人，那么祥和。这对于踏着战友的尸骨前伏后继，“军歌应唱大刀环，不灭越奴誓不还”的侦察兵们来说，是最快乐的时刻。侦察兵们“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为了什么？还不是“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就算是“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年衣”又有何妨？“捷报飞来当纸钱”亦当含笑九泉。
战友们都在感慨这太平盛世的景象，战智湛的心中可是紧张得要命。他不大不小的眼睛犹如雷达般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不停地扫描着人群，试图从那里面发现异常。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更糟糕的是额头也冒汗了。突然，战智湛眼睛的余光发现街边的人群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飞出来一个黄橙橙的东西，直奔“笑面虎”的脑袋。
“不好！……”战智湛大惊失色，奋不顾身的一个鱼跃向“笑面虎”扑去。几乎就在同时，“笑面虎”本能的一低头，躲避那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桂橙。“笑面虎”就这么万幸的一躲，那黄橙橙的桂橙自然打不中他，一颗子弹却紧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无巧不巧的正打在一个背着筐路过的瑶族老人的腿上。飞来横祸让那老头一跤跌倒，杀猪般惨叫起来。
就在战智湛扑倒“笑面虎”的瞬间，第二颗子弹打在他们身边的路石上，溅起一溜火星。“眼镜蛇”只比战智湛慢了零点几秒，也飞身扑在“笑面虎”身上，去阻挡可能飞来的第三颗子弹。从弹道可以判断，开枪的“杀手”一共有两个人，即开第一枪的“一号”杀手。以及辅助或掩护“一号”杀手的“二号”杀手，也就是补第二枪的“杀手”。很明显，越南“猴子”的这种配置和“美国佬”的狙击小组以两个人为单位的基本组成十分类似。现代的狙击任务一般以小组的形式完成，通常包括一名狙击手和一名观测员，后者有时候也是第二狙击手。一般来说，除了必备的狙击步枪外，狙击手的装备还可以包括手枪、伪装服、伪装油彩、望远镜、无线电通讯设备、红外或微光夜视仪、地图、指南针和食物等。
“一号”狙击手正是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的副总参谋长黎英贤中将所说的，在抗美救国战争中击毙美军上校安吉尔•塞巴斯蒂安的著名神枪手、共和国英雄洪勇男中尉。洪勇男中尉在越南“猴子”的南方，与美军上校，狙击战教官安吉尔•塞巴斯蒂安的对决中，仅靠手中的一支“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也就是“SVD”，成功地击毙了安吉尔•塞巴斯蒂安，并缴获了安吉尔•塞巴斯蒂安所使用的配莱瑟伍德九倍“ART”瞄准镜的“XM21式”狙击步枪。洪勇男中尉一战成名，在黎英贤中将的举荐下，也是为了躲避“美国佬”特种部队的追杀，洪勇男中尉被保送到了“老毛子”克格勃狙击学校学习。多年以来，他的枪下已经不知有多少冤魂了。为了在这次“猎狐行动”提高击毙“笑面虎”的概率，洪勇男中尉做了充分准备。他特意带了二十发“XM21式”狙击步枪专用的“达姆弹”。这种“达姆弹”是一种弹头尖端去掉被甲，裸露铅心的子弹。由于弹头铅心外露，射入人体后铅心从被甲内突出，被压扁成磨菇状，发生扩张或破裂，迅速释放能量，扩大出口创伤，具有类似爆炸弹头的致伤效果，会造成严重伤害，十分残忍。在一八九九年第一次海牙大会宣言中，禁止各签署国使用“达姆弹”。
通常来说，狙击手分为两种。一种是受过完整正规狙击训练的狙击手，另一种是在战时临时挑选的枪法准确的所谓“神枪手”。像洪勇男中尉这样的王牌狙击手，越南“猴子”全军也没有几个，自然就是宝贝疙瘩了。而“二号”狙击手则是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队”的阮春唐少尉。阮春唐少尉没参加过狙击训练，也就是所谓的“神枪手”。
“金钱豹”之所以能够先于其他战友发现越南“猴子”狙击手的位置，这和他曾经参加过为期一个月的“神枪手集训班”是分不开的。这一点绝非夸张，因为在反狙击作战中，接受过训练的狙击手，已经养成了一种反向思维方式，能够快速大概率的判定敌方狙击手可能藏身之处，比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更快的找出敌方狙击手的位置。简单的说，接受过训练的狙击手寻找敌方狙击手的方法包括通过枪声、动植物的动态、子弹的射入角，甚至是猜测敌方可能采用的有利地形来判断。几十年后，咱们国产电影掀起了一股特种兵题材的风潮，从《战狼》到《红海行动》，再到《我是特种兵》系列电视剧，每一部中间都有一枪毙命的狙击手出现。尤其是《红海行动》中狙击手给犯罪分子那致命的一击，力挽狂澜般扭转了战斗的走向，当真出神入化，好生厉害。但是，在现实中的战场上往往不是如此。影视化中的枪枪爆头的“大咖”不是没有，只是这样的“大咖”少之又少。
实质上，不论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狙击手，在突然遭受敌方狙击，能从第一发狙击子弹，就推算出敌方狙击手大致位置的，实在是很难得。因为敌方狙击手是采用伏击战术，所用大都是旋着消音器的狙击步枪。而一个没有思想准备的一般人，是不可能长时间保持高度戒备的。绝大多数人是在敌方狙击手开第一枪之后，这才得到被狙击的警讯。有经验的人，在敌方狙击手再开第二枪时，才能精确判定敌方狙击手方位，进行反狙击。
“金钱豹”察觉“笑面虎”出现危险时比较晚，他在扑向“笑面虎”身上的同时，已经发现了狙击手的大概位置。他拔枪在手，反手冲着“一号”狙击手的位置“啪”、“啪”、“啪”就是几枪，大喊道：“二点钟方向！十一点钟方向！……狙击手各一名！……”
“御猫”是不可能给“杀手”再开枪的机会的，“金钱豹”的枪还没响，他已经拔枪在手，待“金钱豹”报出方位后，“御猫”冲着十一点钟方向的“二号”狙击手位置“啪”、“啪”、“啪”就是一连串的急促射，瞬间就打空了“54式”手枪中的子弹。
战智湛对于自己没有提前发现越南“猴子”的狙击手，感觉到又羞又怒。他眉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脖子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战智湛推开身上的“眼镜蛇”，翻身坐了起来，拔出身上的“80式”冲锋手枪，右手拇指掰开保险后，迅速拨动发射转换器，对准二点钟方向越南“猴子”狙击手的位置“哒哒哒”就是一梭子。
枪声一响，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顿时“轰”的一声，立刻炸了营。受了惊吓的人们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都惊慌失措，哭爹喊妈，大呼小叫，毫无目标的纷纷东躲西藏，南奔北窜。以至于装着菜的担子被人踢翻了，踢翻了菜担子的人又被菜担子拌了一个嘴啃泥。摔了一个嘴啃泥的人很倒霉，还没等他爬起来，身上不知添了多少大脚印子，又绊倒了不知多少人。就连河滩的大绳子上拴着的那些牛、驴、骡、马之类，也竖起耳朵，恐慌的大叫。
“东北虎”大叫道：“不许乱开抢，别误伤老百姓！……”御猫”和”骆驼”保护101！……”洱海鱼鹰”、”大灵猫”跟我搜索二点钟方向！”黑狐狸”搜索十一点钟方向……”
“东北虎”的喊声未落，他已经挥着“54式”手枪冲了出去。“眼镜蛇”伸手去扶“笑面虎”，关切的问道：“”101”，伤着哪儿没有？……”
“笑面虎”皱了皱眉头，却仍旧不忘笑眯眯的说道：“他奶奶的！……这个死”骆驼”，你说你使那么大的劲儿干啥，这一下子倒好，把我的”咯嘞瓣儿”咔”秃噜皮”了！……”
战智湛转过头来，正想向“笑面虎”道句歉，却突然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正向县城外逃去。这个黑色的身影十分眼熟，他娘的！不是刚才那个扔桂橙的又是谁？
战智湛大叫了一声，脚下犹如安了弹簧，一下子蹦了起来，挥舞着“80式”冲锋手枪嗷嗷叫着追了上去。“大灰狼”和“黄鼬”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笑面虎”抬头骂道：“你们俩还在这旮沓”囚”啥？……还不”立个整儿”的去帮”骆驼”！……”
“大灰狼”和“黄鼬”立刻答应了一声，拔腿向战智湛追去。
洪勇男中尉开了一枪之后，就知道今天的狙击行动失败了。他一翻身，从桌子上跳下来，坐在地上边分解心爱的“XM21式”狙击步枪，肚子里边嘀咕道：“这个”九尾妖狐”的命真大！……七八十米的距离，就是不用莱瑟伍德九倍”ART”瞄准镜，也能一枪打碎他的脑袋呀。……可是，就在自己开枪的那一瞬间，打哪儿飞来的一个桂橙呢？……是他妈的真巧，还是出了意外？……”
洪勇男中尉是个老练的狙击手了，他始终恪守克格勃教官教他的狙击方法。在与敌方交战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轻率地连续开枪而导致“XM21式”狙击步枪枪管发热，因为他明白这种连续射击并不会使他的“XM21式”狙击步枪更准确。他十分自负的相信自己的第一枪应该是完美的，根本不需要开第二枪。然后，他可以有一个间歇来进行射效观察、转移阵地并准备进行下一次射击。再然后，他进行另一次冷枪管射击。一个令人生畏的狙击手会力求自己的所有射击都是冷枪管射击。
洪勇男中尉这支“XM21式”狙击步枪虽然老点儿，但却是他缴获“美国佬”上校，狙击战教官安吉尔•塞巴斯蒂安的。黎英贤中将奖励给他之后，洪勇男中尉倍加珍惜，细心呵护，视若生命。在越南“猴子”的整个抗美救国战争期间，“美国佬”一共装备了一千八百支配有莱瑟伍德九倍“ART”瞄准镜的“XM21式”狙击步枪。据一份“美国佬”军方的杀伤报告记载，仅仅一九六九年一月七日至七月二十四日的半年内，“美国佬”的一个狙击班耗弹1，706发，就射杀了1，245名越南“猴子”的军人。平均1。37发子弹射杀一个目标，战果那是相当令人瞠目。使用这么多的“XM21式”狙击步枪，被越南“猴子”的军队或游击队缴获几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洪勇男中尉分解完“XM21式”狙击步枪之后，装到来时用过的筐里，上面再用蔬菜掩盖好。他将筐背到背上之后，一眼也没看房子内被他残杀的一对儿无辜的中国老夫妇，推开后窗跳了出去。洪勇男中尉自从进入这个作为狙击阵地的屋子之前，他就已经选择好了两条撤出路线，他可不想狙杀目标之后，让闻讯而来巡逻的解放军把他堵在屋子里头。成为瓮中之鳖。他还记得克格勃的教官曾经讲过，对于一名狙击手来说，强健的身体和钢铁般的意志是必备的前提条件，而一手好枪法只是基本的素质而已。对于狙击手的训练，除了要求严格贯彻狙击概念和熟练掌握武器系统外，还包括如何计算风差影响和测距，要学会潜伏行进，选择战术机动路线，构筑射击阵地，隐蔽地进入和撤出阵地，观测和发现隐藏的目标等。狙击手还要善于观察战区，确定可疑声音的方位，善于使用人工和天然材料进行伪装，能够迅速机动，具备忍受长时间潜伏的能力等。自然了，如何能安全的逃命，那是每个狙击手的必修课。
战智湛甩开两条大长腿拼命的追那个黑色的身影。一路上，他不敢耽误，两脚生风，健步如飞，身边的景物已经化成一片虚影，很快就追到了县城外的蒿草中。战智湛屏息凝气，不断的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追上这个”王八犊子揍儿”的！……”
战智湛越追越感到惊讶：“可真是奇了怪了！……自己的轻功虽然不咋样，可是在学校运动会”那咱”，中长跑从来没出了前三名呀，咋就追不上一个人矮腿儿短的越南”猴子”！他奶奶的！……自己的轻功自然比不上自己的同寝同学，身负少林派绝顶神功的”伪君子”魏俊志，至于”伪君子”掉进了部队菜园子的粪池子中，那是因为他只顾逃命了，”黑咕隆咚”的目不视物，一不小心才掉进去，是做不得数的！……对了，自己也比不了战友”猴子”宋金库。人家能在野外奔跑中追上兔子，还能一把抓住，自己也就撵个鸭子啥的还凑合……”
更让战智湛咬碎钢牙的是，那个黑影似乎是有意向他挑衅，不仅身影在蒿草中时隐时现，还时不时的解下毛巾，用手挥舞几下，那不是生怕战智湛追丢了目标吗。战智湛恨得咬牙切齿的，几次举起“80式”冲锋手枪，瞄准射击。可惜，“80式”冲锋手枪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战智湛离黑影一百多米的距离，就算子弹能打到，可也没什么准头了。战智湛气得直跺脚，这要是“八一杠”在手，就是十个越南“猴子”也撂倒了！
忽然，前面的黑影用越语大呼小叫的嚷起来。战智湛心中暗想不会是遇到这个“瘪犊子”的同伙儿了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面忽然人影一闪，“啪”的一枪向战智湛打来。幸亏有棵大树挡了一下，战智湛一个侧滚翻，手举枪响，“哒”、“哒”、“哒”！“80式”冲锋手枪一个短点射，在那人的脚下溅起了一串尘土，吓得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个人影正是越南“猴子”的“二号”狙击手，也是阮春唐少尉。他选择的“二号”狙击位是在房顶上，开了一枪之后，被“御猫”一顿乱枪压在房顶上。阮春唐少尉心中一慌，把手中的“SVD”狙击步枪一丢，撒丫子就跑回了事先约定的会合地点。可是，阮春唐少尉的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听到掩护他和“一号”狙击手洪勇男中尉的安友春中尉的呼救声。战友遇险，焉能不救？阮春唐少尉拔出防身用的7。62mm“TT-33”苏式手枪对准追来的战智湛“啪”的就是一枪。但是他却发现对方虽然手中也没有长枪，可是那“80式”冲锋手枪的火力却是要凶猛的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阮春唐少尉只能选择溜之大吉了。
阮春唐少尉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慌不择路的逃命之际，一不小心摔进了深沟中。不仅人摔晕了过去，枪也不知甩到了什么地方，就连“光荣弹”也没了。还算他命大，被路过的一对儿打猎的祖孙救了起来，押送到附近边防某团二营营长吴有贵的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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