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95 更新时间：20-07-13 08:02
来者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等确定沈恪跟上了，才连走带跑地解释：“皇上要见你。”
沈恪想询问一下理由，就掏了掏袖子，突然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有些尴尬地冲边上太监一笑，不过急着赶路的小太监却似乎没注意到沈恪的动作一般加快步伐，只是眼睛里划过一丝鄙夷。
话说沈恪这具身体体力倒是不错，跑了这么长的路，丝毫没有喘气，只是出了点汗。最后那太监停住了脚步：“陛下就在前面，过去吧，记住收起你那副寒酸模样，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是。”沈恪有些怀疑这太监是不是在骗自己，把他领到这么个地方，就自个跑掉了。虽然这么想着，沈恪还是顺着小路向里走，走了半天也不见人。心里有些气恼自己上当，又有些无奈。
小路尽头有个小亭子，里面的人斜倚在亭柱上，玉手纤纤支头，另一只手则把玩着一只通体碧绿质地细腻却没有花纹的玉簪。
听到动静，美人眼睛都未睁开：“玉兰，帮本宫折几只含笑来。”半晌没听见应声，美人才睁开眼睛，眼睛里没有丝毫睡意，凌刃的视线落在眼前正痴痴看着自己的小太监身上。
沈恪第一眼确实惊艳于眼前人的容颜，但他并不是沉迷女色之人，所以很快回了神，继而想到这是个圈套，有什么比后宫妃子和太监私通来得猛烈呢？毕竟一个妃子，看上去地位还很高的妃子身边竟然没有宫女照顾，想想都不对劲。而贿赂这个选项则直接被忽略了，自己这么个底层太监，谁看得上眼！
“你可知我是谁？”美人捻起葡萄，缓缓剥开皮。
不知为何沈恪莫名产生了一种剥葡萄委屈了这位贵人的诡异想法。将想法甩出了脑子，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贵人身份，何人不知。”沈恪低头行礼。
“那你说说，我是哪一位贵人？”美人挑眉，看着沈恪行礼的动作。
“贵人居于这亭中，百花都没了颜色。”沈恪微笑：“奴才寻思着这宫中唯有愉妃娘娘担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沈恪对宫里的妃子并不清楚，只是偶然听见几个路过的宫女私声切语，提到宫中最受宠的就是愉妃娘娘，而愉妃娘娘最爱以七里香染指甲，七里香染出的指甲颜色正，清香长久不散。最关键的就是七里香染出的指甲是红色的。
当然这里头也有运气的一部分。
愉妃娘娘唇角微勾，似乎对于他的吹捧很是满意。
“你是御花园的奴才？”愉妃问道。
愉妃未叫起，沈恪半点不敢动：“奴才是归宿殿的。”
“这个时辰，你又怎么来了御花园？”愉妃漫不经心地翻来桌上的书籍。
“奴才…是被传唤来的。”沈恪瞬间跪下，满脸惊慌，身体止不住颤抖：“娘娘…”
“哦？谁传唤的？”愉妃诧异，她刚刚步行一圈，可是没看到有什么贵人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御花园里。
“皇上。”沈恪腰弯得更低了：“只是没想到见着了娘娘。”
女子笑容敛起，瞬间明白了沈恪话里头的意思，仔细看了眼沈恪，美目流转：“你叫什么？”
“奴才小李子。”沈恪回答。
“娘娘。”大宫女刚回来，就看见一地位卑微的小太监跪在自家娘娘面前：“迎春这丫头去哪了？怎么丢下娘娘一人？”
“我想吃桂花糕，她去取了。”愉妃并没有觉得大宫女冒犯，反而很认真地解释道：“我这么大的人，丢不了。”
“爱妃若是丢了，朕可是会心疼的。”不知何时来了一人。
沈恪没动，只是余光能瞧见皇上的衣袍，不同于明黄色，而是玄黑色，袍角上绣了不少细小的银丝龙纹。
愉妃绚丽一笑：“皇上怎的来了？臣妾早知，就该好好打扮一番再来御花园。”口气半带撒娇半带娇软，听得心都酥了。
“爱妃。”那人也不例外，伸手将愉妃拥入怀中。
愉妃眉眼带笑，忽然指了指沈恪：“这小太监说是皇上招来的，可是真？”
“嗯？”那人看了眼沈恪，应了声。
却没管地上的小太监，自顾自的与愉妃调笑。
沈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等到皇上的一句跟上，刚起身，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摔下去。那人停了一下，见他可以站起来，才转身走，但步伐却明显放慢了。
沈恪心里却在打鼓，这明显小李子和皇上认识呀！自己要是漏了破绽…身体一抖，沈恪掐了掐手心才恢复了冷静。
光从背面看，这皇上发质还真是好，丝毫没分叉，看上去就很柔软。而且很瘦，穿着宽大的袍子还能显出身形。就不知道正面是…
沈恪一愣，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转身，自己直接被拌了一下，扑了上去，沈恪只感觉眼睛一花，头顶就传来了一阵轻笑。
沈恪慌忙起身，还未请罪，就是一愣，皇上生得年轻，可偏偏有着一双深邃漂亮的黑眸，可这不是关键！他，他…怎么那么像——便宜大哥啊！！
简直一模一样，哦，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便宜大哥是面瘫，眼前这人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小李子想什么这么入神？”皇上口气亲昵：“还是这么呆头呆脑的。”
“奴才冒犯圣驾，罪该万死。”沈恪直接跪在青石板上，只觉膝盖一阵疼。
皇上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化，叹了口气：“你还在生朕的气？沈公公那，朕并没有伤他，不过是做给那群人看的。”
“奴才不敢。”
“不敢？我瞧着你勇闯我的寝宫时，可没见得什么不敢的！”皇上气急，连朕都忘了说了：“你不是一向自认聪明吗？今个又被人骗？如果不是朕恰巧兴起来了御花园，你就入套了！你和朕一起长大，怎么学不会一点心计？”
一起长大？沈恪心里惊异，那说明小李子很小就入了宫，皇上知道原身不是太监吗？
“先生教书时，就算你在打盹，也总该学到了些吧。”皇上叹口气：“沈公公当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沈恪漏齿一笑：“奴才就一公公，哪里需要学什么东西，学多了反而头疼，奴才看啊，那些个学者学识越好的，头发也越少，奴才可不想留了光头。”
皇上眉眼舒展，语气戏谑：“那么下次连相来，我倒要问问他有没有脱发的毛病。”
“嘿嘿。”沈恪左手摸着后脑勺，傻笑。
“我这么说，你还顺杆子上了？”皇上收拢扇子敲了敲沈恪的帽子：“歪理多！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耳融目染嘛。”沈恪笑着。
“照你这么说还是朕的错喽？”皇上看过来，眯着眼睛，似非似笑地反问：“朕什么时候一副耍猴样了？”
这是在骂他是猴？沈恪心里表示皇上说的一定是原身，怎么可能是他呢！
”罢了罢了。”皇上转身：“走吧。”
“去…”沈恪下意识止住快问出口的话。
皇上没回头，背后却跟长了一只眼睛似的看出沈恪的疑惑：“御书房还缺一个倒茶的。”
“是。”沈恪垂下眼睛，收敛起不妥的神色。
————
昏暗的烛火在风下扭曲，俊美的容颜在其映衬下明明灭灭，青年漫不经心地拿起剪子剪去部分烛芯。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看着青年缓缓的动作，急上心头，忍不住出声：“大人。”
“嘘。”青年手指放在嘴唇上，眉眼含笑。
中年人心有不甘，正欲再度开口，却突然记起先帝在时的那场革变，乖乖闭上了嘴。看着青年不急不慢地坐下，泡茶。
青年动作行云流水，在烛光下，更有种诗意。若是在现代，怕是要引起一众迷妹尖叫，只可惜眼前唯一的观众只有这个中年人，此人满心烦恼，没有半分兴致欣赏。
青年放下茶壶，视线落在中年人身上：“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中年人急于开口，未说出声，再次被打断。
“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前进就是粉身碎骨，你也确定吗？”青年眼尾上挑，不似白日的公子如玉，更似堕落地狱的恶鬼轻声细语，似乎生怕吓着了眼前的蝼蚁：“别急着回答，如果你忘了今晚的事，本王就当你没来过，你还是你的御史大夫。”
青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以严谨公正出名的御史大夫那张脸上精彩的神色。
“臣…”御史大夫用力地闭上眼睛，屈身弯腰作辑。
昏暗的房间烛火抖动，似乎在挣扎着，挣扎…直至熄灭。
————
沈恪以为御书房的工作只有倒茶，结果来了以后，还要磨墨，磨蹭了半天学姿势，好不容易熟练点，又被叫去整理书籍，最关键的是字不认得啊！
沈恪脸扭曲起来，既然看不懂，就按颜色大小排好了！于是两个时辰后，沈恪满意地看向自己的努力成果。
“这就是你整理的？”
沈恪快速背过身，手摸着后脑勺，傻乎乎地打了个招呼：“嘿！”
“皇兄，你这小太监可真有趣。”只见来人身着青衣衫，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似含□□语，当真是品貌非凡。
那人上前两步，从书架上取下一本黄色封面的典册，笑道：“皇兄可还记得，当年太傅抽察其中话，碰巧抽到小六，太傅问天下民生，小六却答小家私事。”来人笑出声：“我瞧着，这小太监倒是有几分小六的神采。”
“不过是个太监，怎能与小六相比。”皇上笑容消失，神情淡漠地打量着沈恪，就像天上的神仙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
“皇兄。”青衣男子将手里的书随手抛给了沈恪，微笑：“皇兄之前不是欠我一份礼物嘛，正好这小太监合我眼缘，不如…”青衣男子将皇上皱着的眉头收入眼底，突然语气一变：“皇兄不是舍不得吧！”
青衣男子没给皇上说话的机会，夸张地张眼睛表示自己的惊讶：“皇兄也会有喜欢的东西啊？臣弟还以为皇兄…”青衣男子凑到皇上耳边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来：“没有心呢！”
没等皇上发作，青衣男子就作揖微笑，一如刚来的翩翩公子状：“臣弟就不打扰皇兄和美人相处了，臣弟告退。”
沈恪正奇怪，这房间里就他们三人，哪来的美人。转头看到皇上难看的脸色，才突然惊醒，刚刚那个王爷说的美人不会是他吧…
“别瞎想！他不是个好人。”皇上见沈恪盯着自己不说话，皱着眉说道，转身刚想离开，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人的。”
“……”合着我就是个东西呗。
沈恪无语，这两人绝对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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