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赴拉藏,追寻自我  第三十章幽闭后院,新生舵手(六)

章节字数:3379  更新时间:21-01-29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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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波惹全族太想第一时间见见摇光这个外族人,所以婚礼打破了拉藏传统,改成新人先到正堂与众人相见互敬哈达及酥油茶,不再如往常般新人坐在用麦粒摆放“雍仲”图案的坐垫上,少数至亲的亲友按照辈分围坐新人一圈。

    待众人全部见过摇光后,已经到了用饭时间,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被留在正堂用饭,而由珠玛脱邦送新人去参拜佛龛、房柱、“切玛”斗及酒坛等赞颂。

    拉藏人婚礼上一直存在的道吉祥者,尴尬不已的站在正堂边上滔滔不绝赞颂新郎、新娘及珠玛脱邦,赞颂房屋、美酒、彩箭等。

    原本应该是赞颂双方父母,怎奈多热甲措早逝,新娘父母未出席婚礼,只有一个珠玛脱邦可以赞颂。

    这可难杀道吉祥者门托了,原本以为是个好活,赏钱肯定丰厚,哪知这是所有婚礼中最尴尬的一场。

    门托心里郁闷至极,可碍于波惹家威势,自己不能甩手不干,毕竟谁家婚礼都要热闹才好。

    事后定要好好向管家老爷诉苦一番!打定主意后,也不管旁人笑话不笑话,现编的新词配上唱腔,唱了起来,听起来确实喜庆很多!虽然重复的内容,倒让人不反感!

    仁波在侧门看门托卖力活跃气氛,不住点头,转身吩咐手下,“一会给门托老爷十倍赏钱!一分不可少!”

    摇光在乃珠搀扶下参拜了佛龛、房柱、“切玛”斗及酒坛等赞颂,以为结束了,没想到珠玛脱邦带着摇光往后院走去,“今日最重要的仪式还未开始,波惹家有个人人都熟知的经师,她们代代相传,陪伴波惹家起起落落千余年之久了,作为未来宗妇,与经师相处融洽是重中之重!”珠玛脱邦说后又向腊旺求证,“你阿爸是不是这样告诉你的?”

    腊旺身形一顿,不敢望向摇光疑惑的眼神,目光落在摇光被母亲牵住的手上,细长泛黄,骨节分明,哑着声音道,“跟着母亲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摇光几乎是被乃珠推进后院联通祭祀堂的穿堂门的,钥匙在吉桑手中,一般总是紧锁着,今日门却大开着。

    刚一进入,门就关上了,珠玛脱邦与腊旺走进后院的大堂坐定,默然无语,各自任凭心事堆满脸颊!

    乃珠一直守候在黑洞洞的门口。自己曾经好奇走入过一回穿堂门,才踏在石板路上几步,就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吉穆经师掐住脖子,差点死了,一向说话语调温柔的吉穆经师仿佛一下子换了一副身子和性子!一脸陌生的拔出刀子准备刺向自己,幸好自己的尖叫声惊动了主母,跑过来苦苦哀求才放自己离开,并且被告诫,绝无下次!自那以后,自己就从来没有靠近过这扇黑门,等候珠玛脱邦时至少离十步之远!

    后来换成吉桑,乃珠就更不敢造次,平常就阴晴不定的性子,连主母都哄着供着,吉桑一直挂在衣服外面的尖刀时刻提醒自己黑门后面是生命禁区,绝不能跨越,更不能提及!乃珠甚至害怕吉桑会随时给自己来一刀。像自己这般卖身进入波惹家主宅的人,尤其是伺候当家主母的,不知道无声无息消失了多少人。再者,波惹家法是可以直接处死犯家规的人!若是吉桑经师说犯了家规,谁敢提出异议!

    惶恐不安走上石板路,摇光四处张望,仿佛是个迷宫,又仿佛脚底下有机关,会突然让自己掉下去或者被箭射死,小心翼翼的往前试探着迈步,站在石板路尽头的吉桑一点不着急,只是静静望着迎着阳光向自己走过来的四洲国女孩,原来是她,那个报亭下的女孩,真是缘分不浅。

    吉桑一脸兴味的看着往这边走过来的女人,对啊,只要进了这间祭祀堂的,24小时内必然就会成为女人,成为神山的女人。

    摇光眼睛被强光照射着看不清吉桑,而吉桑背着光,把摇光的每个微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看着摇光如这次胆小的行为,吉桑面露不屑,心中有些失望的想,“看来还真是不如拉藏女人强悍呀!”

    吉桑享受着这个异族女人的惶恐,仿佛把对李氏的不满,对大法王所代表的佛国不满,全部对上了,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去揉碎这个女人和她崇信的佛国净土,只有至高无上的大赞神才是众生的救护之神!

    好在吉桑还有一些把控自己的理智,开口道,“你迟到了,以后必须要在太阳照在正中的时候过来,明白么?”

    说完,吉桑指着太阳照在石墙上的影子比划了下,“现在影子斜了!”

    摇光听到人声,赶紧快走几步,缩到吉桑后面,被吉桑拉了出来看影子,摇光赶紧点头,“好,知道了。”

    “你胆子这么小?”

    “这里确实有点瘆人,不过有你在就不害怕了!”

    “我。。。”吉桑懒得多说,心想以后你还是这样想就厉害了!

    吉桑看摇光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快速绕过迷宫似的石墙,来到祭祀堂,入眼是一汪泉眼汩汩往外冒着热气,蓄积在石槽中,四方的正中央,巨大的绿松石安静躺着,仿佛在透过湛蓝的天空俯视乌斯藏,祭台四周柱子仿若威严的卫士,庄重而坚定。

    守卫着绿松石,守卫着乌斯藏,守卫着拉藏大地上的万千生灵!

    摇光仰望着绿松石,眼神充满崇敬,就像当日进入拉布宫跪拜那般,满头满脑就是庄严净土带给自己的自净效能。此刻不由自主跪地的摇光,是真正被眼前的实物所折服、震颤,心里想着,哪怕稍微触碰都是亵渎,它是这般通透润泽,安之若素,又睥睨众生。

    摇光惊异于这方寸之地,处在高处居然有泉眼,露天却无一丝光照直射,四处张望后越发心惊,真的没有什么遮挡,仿佛自身就是个能量吸收器,又仿佛是所有光芒长眼睛般绕开去了,这个石墙和石头砌成的房子围成的四方天地,真个是遗世独立于乌斯藏的西南角的存在。

    吉桑原本准备的一套恶狠狠的威胁之语全然没有派上用场,只是在要求摇光宽衣洗温泉的时候遭到了拒绝,摇光坚持会弄脏泉水,“如此圣洁的泉水怎好用来给我洗澡?”

    摇光说着还捧着喝了一口,甘甜回味无穷,挑头看向已经脱得精光的吉桑,差点喊出来,“你,你。。。”

    “这是仪式,快点!不要耽误了时辰!”吉桑丝毫不在意摇光的抗拒,扔下一句,“我不介意给你强脱!”,自顾洗净擦干后跳上了绿松石祝祷!

    摇光吓一跳,心想脱就脱,很快也像吉桑那般把自己洗干净,特别不自然看向绿松石上专注祝祷的女人。

    心里暗暗乍舌,这么高怎么上的去的,估计练了轻功吧!

    四周静谧只余泉眼细声,摇光渐渐适应了这个方正古朴的院子,开始猜测起这个院子的来历和作用,尤其是对波惹家的重要性。

    难道真的有佛祖在保佑着波惹家么?可是这里没有一处佛法的象征,连石头都是最原始的形态,房子也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只不过不会漏雨,想到漏雨,摇光突然想到,太阳光进不来,不知道雨水、雪霜会不会落得进来。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摇光,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也上了绿松石祭台,赶紧吓得俯伏在绿松石上要跳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大石头,我不该爬到你身上的,你被压着难受么?我也不知道怎么上来了!”

    吉桑严肃的告诫摇光,“不许下去,我把你捞上来的,好好趴着!我要起咒语了,不要干扰我!”说完,吉桑毫无顾忌的仰躺在绿松石上,任凭脑海中早已叫嚣狂躁的咒语,一股脑儿蹦出来,自己陷入了旁观者的角色,看着这个自启动的吉桑随着咒语的激发,绿松石泛着奇异的绿光,包裹住吉桑和摇光。

    从天空俯瞰,仿佛两具尚在母亲子宫的胎儿,一个仰躺,一个趴着,流淌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时间仿佛停滞,只有绿光回旋抚慰,咒语早已飘散,两人还在熟睡。

    比摇光早苏醒的吉桑,一直疑惑,为什么自己每次总会失去意识,自然是担心会有人闯进来,不过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万一,除了自己和珠玛脱邦,就不会有第三人进的了祭祀堂。

    千余年来,波惹家传承下来的规矩确实是只有主母可以进,但是波惹家的老爷或者世子,他们子子孙孙之间,也会通过口耳相传,知道有这样一处需要遵照约定无比敬畏的地方,否则波惹家就会状况百出!

    好一会悠然转醒的摇光看着穿戴整齐的吉桑站在绿松石下面,巴巴的望着救助,“那个,您是怎么下去的?”

    “跳下来!”

    话音刚落,摇光就跳了下来,还好吉桑离得近扶了一把,无语道,“谁让你跳下来得?瘸了腿可就难看了!”

    光着身体被人训,摇光脸皮呼得就烫起手来,“我。。。”,赶紧跑到一堆衣服里面,穿了半个小时,还是一团糟得搭在身上,吉桑更不耐烦了,“乃珠没教你怎么穿藏服?”

    “教了两遍,我还没学会。。。”摇光声音极低。

    吉桑也没心思慢慢给摇光教,“以后少穿点进来,谁有空给你穿衣服。”胡乱把衣服挂在摇光身上,就把她推进了黑门,看向乃珠,“教会她穿衣服!”

    乃珠听语气就知道吉桑经师很生气,不敢抬头,连连应是。

    看到黑门关上,劈头盖脸训斥了摇光一顿,“这么笨,刚进祭祀堂之前又给你穿了一边,你还没学回?”

    摇光散着头发委屈得摇头,一副可怜兮兮得样子,腊旺听到声音赶了过来,拿上衣服帮摇光披好,“吉桑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就是去洗了个澡,睡了一觉!就是衣服还没会穿,经师貌似有点不高兴!”摇光担忧得望着腊旺,扯着身上码着的一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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