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情起  46天降祥物

章节字数:6271  更新时间:21-03-16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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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握着车帘子微微一住,哗得一下掀了开,李轻饶拢了拢领口,慢腾腾往车外蹭,抬眼一瞥叶蔑析,冷哼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叶蔑析呵呵一笑,走上前,直接将李轻饶抱了起来:“这么有精神,看来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李轻饶唇角冷冷上扬:“托王爷的福,好的差不多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蔑析,隐隐含着丝怒气,“你是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叶蔑析爱惜的望了李轻饶一眼,眸中红丝略动了动,依旧笑:“我能有什么事瞒你,不过是……”却一顿,话语越发轻盈,“不过是小幕不在了而已。”叶蔑析说的轻巧,把李轻饶惊得浑身一颤,再看叶蔑析的眼神,不由中掠过一丝疼痛。

    李轻饶霎时沉默下来,朴朔半靠着车门,怔忡间,手从车帘子上滑了下来,眼前瞬时浮起白幕清浅的笑容,握着一本诗册子,懒懒散散的靠在门上,半眯着眼睛笑着同他打招呼,“呀,朔朔来了”唇边便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

    白幕是有福之人,却是一个无命消受的人。朴朔这样认为,因为他的羸弱与坚强,赢得了叶蔑析的全部尊重与呵护。然而,白幕命薄,即使天地间有这么一个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白幕也没有多余的命与之天荒地老。说白了,白幕到底还是命苦的很。

    朴朔几欲炫然泪下,抬头却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的事。”叶蔑析抱着李轻饶转身进府,在府门一停,吩咐出府迎接朴朔的文宝,“文宝,先伺候你主子回房休息,我晚些时候过去。”

    “这是怎么了?”朴朔喃喃自语,抬头望了眼天。

    白幕死了。这是李轻饶迈进家门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原本挺能折腾的李轻饶,此刻安静下来,靠在叶蔑析怀里半日不作声,眼风里瞧着叶蔑析平静的眸底缠着细弱的怜惜与凄清,眸色也渐渐拢上几许叹息。

    在李轻饶印象里,叶蔑析进承露院总是风风火火的来怒气冲冲的去,如此心平气和的一同立在承露院里,这大概是头一次,也难得他们能这么和谐一次,李轻饶缓缓一笑:“这样不错。”

    “嗯。”叶蔑析点头,进房将李轻饶悉心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李轻饶身上,李轻饶看了叶蔑析几眼,强调了一遍,“我说我们这样能安安静静的真不错。”

    叶蔑析认真点头道:“是不错。”

    “很难受?”李轻饶觉得叶蔑析心思恍惚,也猜到是为白幕的死一时提不起精神来,仍小心翼翼的问,“小幕死了你是不是很难受?”眼见叶蔑析眼色抖动起来,看他的神色隐约透着犹豫,李轻饶一手压住叶蔑析的手,“算了,我不问了。”

    叶蔑析却忽然一把揽住李轻饶,近似乞求道:“从今日起,我会好好对你,不会再动手打你一次,我们都好好的吧,都好好的。”

    李轻饶愣了一瞬,伸手拍了拍叶蔑析的后背:“……好。”

    朴朔蹲在百草院的台阶上,不可置信的拖出一个啊字,撑着眸子转头瞪着身旁的推青:“小幕真的是受轻饶的连累?”摸摸下巴,一顿沉思,“这事可不能让他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他非把自己活埋了去陪小幕不可。”

    “可不是嘛。”推青撑着腮,唉唉的叹气,“王爷也够苦的,不知道白主子以前吃了什么苦,眼看要替白主子换了寿衣,入棺安息,可未曾细瞧过白主子的王爷,替白主子换衣服时,一眼瞧着白主子身上的伤,硬生生又让人将地牢里那两位姓孟的公子给打进了阎罗殿,好心着郎中救回来,不消片刻,又入了阎罗殿,如此,就没在回来。”

    朴朔哆嗦了一下,细问:“是这姓孟的人家害死的小幕?”推青嗯了一声,朴朔接口,“该。”

    推青斜眼看了眼一进家门便蹭到百草院打听消息的朴朔,换了只胳膊,继续撑腮叹气:“可怜白主子日日昏沉沉,只噙着口气病赖赖的撑着,可一到晚上,过了卯时那个时候,白主子精神好的不得了,都病成那般模样了,依旧夜夜挑着柄细烛,身上扣着本诗册子一直等到夜深,撑不住了方许当归服侍着睡下。”推青又叹了口气,“可白主子那副身子,夜里哪有睡着的时候,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是昏了过去,白主子虽什么都不说,可明眼人打眼一瞧,也知白主子夜夜等的是王爷,可惜王爷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朴朔沉默了许久,忽然无力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逍遥快活,我们路上让人摆了一道,又在小自幽峰遇上一个煞才,害得李大公子挨了好一顿揍,好容易到了三王爷那里,才不过住了两日,三王爷不知发了哪门子邪火,硬是将我们全部丢出军营自生自灭了,路过仙壶镇,本想住几日的,又忽然收到七王爷来信,说小幕出了点事。”朴朔又叹了口气,“王爷着急,一个人先赶了回来。”

    “近日听说我朝与苍风国开战了。”推青斟酌了一下,小心询问,“不是与你们有关吧?”

    朴朔眼皮立即跳了一下,有点忐忑:“别胡说,这事我在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按时间算,是在我们离开军营之后才开的战,这怎么会和我们有关系呢。”

    推青皱了皱眉。常思从他身边经过,停了下来,沉思着插口:“不过听七王爷的意思,主上是不主战,主和的。”顺腿踢了推青一脚,“别闲在这里瞎扯,小心师傅寻你不是。”

    “主和?怎么和?”朴朔惊了一下,“不会是和亲吧?那岂不是又有一位公主要倒霉了?”

    “不好说。”常思温和一笑,“朴主子也该回去了,说不准此刻王爷已经在房里等您了。”

    朴朔嗯了一声,起身扑了扑袍袖,锁眉问:“苌楚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

    “有几个是好受的。”常思又笑,叹息更深。打手作了个请的姿势,不由分说道,“朴主子走好。”目送朴朔离开,常思平平的望了推青一眼,又踢了他一脚,“你今天话太多了。”

    石桌上的茶又换了一遭,叶蔑析握着茶盏,指肚轻轻缓缓的磨着杯沿,抬眼看看一揽无痕的天空,阳光也越来越刺眼,微眯起眼角,叶蔑析舒出了口气。

    叶溪客从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知道心疼就行了,别整日这么郁郁寡欢的,小幕地下有知,恐怕都不能安心投胎了。”

    “你这是在劝我?”叶蔑析拂开叶溪客的手,“不是你的心上人,你怎么会知道痛。”

    叶溪客不屑挑眉:“行了,人都没了,装什么情深,你不是还有饶儿和小朔吗?我可不觉得你是专情的人。”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叶蔑析反问。

    叶溪客沉吟了一会,仔细想了想,缓缓道:“堪不堪的,我不晓得,我只知道,你若真对他们有心,也不会让小幕就这么走了,好歹小幕也是白家的大公子,如此舍命跟你一场,却只换了个胸膛靠了一会,你若有心,便该早想到他的日后,总归都是男儿,这会胡闹浑了心思,日后少不得要吃苦头,不管怎样,你若能为他们都存下丝血脉,也就不枉他们这般不顾世俗的跟你一场,六哥,你别说什么以后不会结亲的话,即使父王许了你,你日后不会有想要孩子的那一日?”

    叶蔑析一时哑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曾考虑过这些问题,甚至想都不曾想过,经叶溪客这一顿说,叶蔑析忽然觉得,白幕跟了他,真是太不值了。

    叶溪客一本正经的圈着掌心掩在唇边咳了几下:“小幕去都去了,为了这一天,你不是一直都准备着的?这会儿怎么就受不了?”大力的拍了几下叶蔑析的肩膀,“本王不打击你了,算起来,小幕还是很幸运的,节哀吧。”

    从怀里掏出一柄三镶金如意敲敲叶蔑析的胸膛:“拿着。”顺口解释,“这是我从大哥那里敲来的宝贝,本来是要送给小幕的,现在小幕不在了,便宜你了。”

    叶蔑析接过金如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皱眉看着金如意柄上的纂字:“独有驭才,安得好年。苍风国贞景一年制。”叶蔑析愣了一下,“这驭才二字不是苍风国守边大将军绮里凌华的字吗?”

    叶溪客特别诚恳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好像是绮里凌华当年生辰时,他们主上为感念绮里凌华的扶持与维护之恩,特地制得这把三镶金如意。”又笑着连连摆手,“我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柄金如意会在大哥府上,只是觉得好看,便要了来。”

    “你特意到府上来找我,就是为了送这柄三镶金如意?”叶蔑析不觉中异常恼火。

    “是啊。”叶溪客诚实的点头,特别单纯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也有错?”

    “我和绮里凌华有过节。”叶蔑析咬了一会牙,将三镶金如意嫌弃的扔给叶溪客,咬牙切齿道,“他给饶儿的那顿打,早晚有一日我是要讨回来的。”

    “咦?”叶溪客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

    “你有没有听说过墨老将军曾有个孙子叫做墨陵郎的?”叶蔑析认真的问。

    “这个。”叶溪客扶着下巴想了一会,“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你认识他啊?”

    叶蔑析悲悲的叹了口气:“何止认识他,简直是被他给拖累死了。”叶溪客又怪里怪气的哦了一声,被叶蔑析一指头戳中了脑门。

    “在无思山遇上他的时候觉得那家伙单纯善良。”叶蔑析感慨道,叶溪客也随着叶蔑析感慨的插了一句,“好骗又好哄,乖巧又懵懂。”

    叶蔑析恶狠狠的剜了叶溪客一眼,没有与他计较,接着叹气道:“谁承想一路相处下来,越让人觉得那家伙古怪的很。”

    “亲娘是玉城的城主,亲爹是皓都墨三公子,亲爷爷是墨老将军,亲师傅是蒺藜山上的豺羽仙君。”叶溪客啧啧点头,“这样想来是有点怪怪的。”

    “我不是说这个。”叶蔑析沉沉道,“我是说他那个人。”

    “他那个人?”叶溪客阴阳怪气道,“你弟弟我连他长的什么模样都不晓得,更何况是他那个人?我哪有六哥那般桃花运,走到哪里都能惹出一段情债来。”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叶蔑析扶额叹息,想和自己的弟弟说几句知己的话,奈何他这弟弟是个不解情的人。叶蔑析揉着太阳穴唉唉的连声叹气,略歪了头瞟了一眼神情有点纠结的叶溪客,不耐烦的问,“你又怎么了啊?”

    “你不是和绮里凌华有仇吗?怎么扯上墨家那位不见尾也不见首的孙子上了?”叶溪客嘻嘻笑了两声,“素闻苍风国的绮里凌华是个怪胎,三哥一直遗憾不能与他把酒临风,不想六哥你居然机缘巧合下碰上了他,太有意思,六哥可与他擦出什么花来?”

    “什么话只要到了你嘴里,总是没有好的。”叶蔑析心情不好,也懒得与叶溪客计较,将茶盖在手里掂来掂去,“不管是绮里凌华,还是墨陵郎,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叶溪客又咦了一声:“他们两个,一个有整个苍风国当靠山,另一个有不少身份尊贵的人物当靠山,况且,父王不会让你动墨陵郎的。”瞥了眼叶蔑析,强调了一遍,“是半根汗毛都不会让你动的。”

    叶蔑析不解的看着叶溪客:“我怎么觉得,溪客,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

    叶溪客左顾右盼的望了一会,理直气壮的哼了一声:“什么叫我瞒了你很多事?明明是你从不在意你身边发生的事而已,有些事,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有那么些个笨蛋不愿意费些心思去听去看而已。”深深的将叶蔑析看了一眼,无奈抚额,“哎呀,有你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亲哥哥还真是造……”孽字还没有出口,近旁的水里嘭的砸起个浪头,浇了叶溪客一头。

    叶蔑析拂着溅在身上的水珠子,扒着亭栏沿往水里看,眼光顿时变得阴沉沉起来。

    “哎哟,天降祥物,好兆头。”叶溪客抹了把潮湿的头发,望着水面的眼珠子放了会儿光,啧啧称奇,“居然从天掉下个人来。”俯身更仔细的一看水面,越加兴致勃勃道,“呵,居然还是个美人,而且是个男美人。”神经粗条的拍拍叶蔑析的肩膀,“哎呦哎呦,六哥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哟。”

    叶蔑析一脸阴沉,暗暗的咬着牙,死盯着水里如只落汤鸡般的人,额上青筋暴起。

    “我……”水面没了墨陵郎的腰,周围晕开的涟漪一点点淡去,墨陵郎湿漉漉的站在水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神色疲惫,一双眸子可怜兮兮的瞬也不瞬的望着叶蔑析,良久,向叶蔑析伸出了右手。

    叶溪客在一旁惊的一跳一跳的,活像一只烧了尾巴的猴子:“你们认识啊,还是早就你侬我侬了?”

    叶蔑析不理,只淡然的看着墨陵郎。

    叶溪客又嚷:“六哥,你们是不是认识啊啊?”忽然恍然,一拍脑门,又跳起来,“他,他,他不会就是那个那个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孙子吧?”往水里瞧了一眼,轻飘飘的笑起来,“如今首见着了,就差个尾了。”

    一眼瞧着叶蔑析还在瞪眼睛,叶溪客急了,一脚踹在叶蔑析屁股上,训斥道:“没看见美人在水里受难吗?还不赶紧救人,瞪什么眼!”叶溪客这一脚踹得太有力,直接将叶蔑析踹进了水里。

    “王爷~”一道白影嗖的窜了出来,一看水里的情形,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水面:“墨陵郎,墨陵郎!”朴朔顿时来回暴走起来,“墨陵郎,你还有胆子回来!”

    叶蔑析抱着精神不振的墨陵郎慢慢向池边靠近,淡淡一望朴朔:“好了,小朔,别说了。”

    “哼!”朴朔负气背过身去,“王爷还说什么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那这般维护他又是为了什么?”

    叶蔑析默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朴朔哑然,静了好一会儿,甩袖走了几步,停下来,补充道:“王爷要留他可以,但他必须把事情说清楚!”越加气道,“当初要上濯梦山的是他墨陵郎,调头不见的也是他墨陵郎,就因为他,我们才莫名其妙的让绮里凌华追杀了一路,也害得李轻饶挨了那一顿打,王爷可别忘了,那顿打,可是李轻饶替王爷代过的。”

    墨陵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霍然想起一件事来,难怪当初离开的时候总觉得的拉下了什么事,经朴朔这一说,反倒想起来,那时走时走得急,忘了设下保护他们的结界,如此,潜在国界的暗哨如何肯放过他们呢。墨陵郎抓着叶蔑析的袖子抖了抖,咬着泛白的嘴唇沉默不语。

    “还真是奇了,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们这里前脚刚进门,墨大公子后脚就跟了上来,你是不是一直都跟着,躲在暗处看我们的笑话来着?”朴朔口无遮拦,一骨脑的想着什么说什么,语气十分不好,叶溪客帮忙捞上墨陵郎,看着像掉进醋缸一样不顾形象的朴朔,凑近弯着眼睛,特别认真的问,“小朔,你不是看着六哥英雄救美,你跟着醋了吧?”

    “……”朴朔噎了一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特别受伤的看着叶溪客,“七王爷,你怎么不去死啊!”

    叶溪客拉了拉朴朔的袖子,笑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心六哥生气以后就不理你咯。”

    朴朔偷眼瞧了一下叶蔑析,脸上半点情绪不带,惶恐低头,过了一会,又偷偷看叶蔑析的表情,依旧不带半点情绪,朴朔手指绞着半片衣角,顿时忐忑起来。

    叶蔑析清清淡淡的看了朴朔一眼:“没什么要紧的,小朔发脾气的时候也很耐看。”目光投向墨陵郎,这个总是不该出现却毫无征兆的跳出来的美人,叶蔑析一边拧着袖子上的水,一边淡淡的瞟墨陵郎,略带沙哑的嗓子含着少许讽刺,“怎么又寻了回来?不跑了?”

    墨陵郎站在一旁凄凄然的摇摇头,不说话。

    “看你这副模样,是不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了?”叶溪客凑了过去,“有什么事尽管对我六哥说,毕竟你们关系不一般嘛。”叶溪客还想呵呵两声,一看叶蔑析与朴朔直勾勾的眼神,硬是没呵呵出来。

    叶蔑析依旧淡淡的看着墨陵郎,慢慢变得温柔起来,走过去,鬼使神差的搂过墨陵郎,轻问:“说吧,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墨陵郎顿了一顿,哇的哭了出来,抽抽噎噎道:“我师傅,我师傅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叶溪客一愣,朴朔也跟着一愣,前者是因为墨陵郎的理由太强大,后者是因为叶蔑析的表情太稀奇。

    朴朔从来没有见过叶蔑析会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过除白幕以外的人,露出这种神情,总不会,叶蔑析又将墨陵郎误看成了白幕吧,即使朴朔不承认,但他还是觉得,墨陵郎忽然真是很可怜,很可怜。

    叶溪客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无趣,摆摆手,拉过朴朔坐下来,又向叶蔑析道:“闹也闹够了,坐下来好好说。”叶蔑析拥着墨陵郎坐下来,墨陵郎顶着惨兮兮的一张脸,憋了半天没憋住,低低啜泣起来,“我师傅被离楼带走了,去了另一个凡世。”沉默了一瞬,苦笑道,“离楼说,我已经很成功的把我师傅拉进了地狱,希望我能高抬贵手千千万万别在把我师傅拉入十八层地狱里去。”抬眼满是泪水,“我,好像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咦?”叶溪客托起了下巴。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繁花复开。墨陵郎自从听了凤昙仙君那段说辞便一直精神不振,他知道豺羽为了他几乎连命都丢了,但却怎么也想不透豺羽为什么要将那么一个鬼东西用在他身上,虽到了崇若崖,墨陵郎还是没有上去,一直呆在红婆林里捱日子。

    彼时墨陵郎整日昏天暗地,不知年月,念着他与豺羽那些年的情分,本该上去看看,可心里对豺羽用合阴果的事又耿耿于怀,又想干脆调头去寻叶蔑析,可心里又放不下豺羽,一直犹犹豫豫的下不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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