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玫瑰之约  第四十八章伤心的女孩

章节字数:4157  更新时间:21-03-28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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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微亮,班亮便起了床。将近6点时赶到广播站,调试好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凭窗而立,近前的篮球场上三三两两的同学或走或跳,远处操场上跑动着的身影总是那么执着——每天早晨他们都是学校的主角。6:30,运动员进行曲准时响起。而班亮仍旧是一个人,不见邵帆现身。以往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到了。平日里适逢广播站值班时,班亮与邵帆约好了:班亮6点准时放广播,邵帆最迟6:45到广播站接替班亮放广播体操伴奏带。班亮呢,趁着大家在操场上伸展跳跃之时已赶到了食堂,轻轻松松买回了早点。如此密切配合已经快一年了。

    班亮看看表,望望楼下操场上已经站成队列的同学们,心里有些发焦:也许她真的没返校,那么接替她的人只会在中午出现,也许是杜婧也许是纪萍。如果站长昨天通知她们中的某一位,那么昨天晚自习时,自己肯定会知道的。

    运动员进行曲已结束。“现在开始做第六套广播体操,伸展运动,一,二,三,四……”如果还没有人来,一会儿可就惨了——早操结束后,继续播放中央台的早间新闻,再到食堂排队打饭,到宿舍最快也得7:20,之后7:30应准时关机结束早晨的广播。给人一种在部队中的感觉。这么想着,门吱地开了,回头,班亮不禁笑了,是邵帆!她右上臂佩戴着的黑纱那么醒目地抢夺着你的视线!班亮的笑也便僵持在了脸上。是谁,除了妈妈还有谁?她那越发苍白的脸上同样是稍纵一逝的笑:“你走吧,我盯着。”远远低于常日间的音量,突然间从风风火火的飒利之态转换成如此浅吟低唱般的感觉真有些让人不适应,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班亮想问她几句,又不知说些什么。这么想着,拿起饭盒对她说道:“那我去打饭,你多辛苦吧,待会儿见。”她没再说什么。

    早自习。高等数学。

    大课间,还是班亮先到了广播站,最终也未见邵帆上来。配合着鲍老师完成了课间操的音乐播放,随后把中午的稿件放到专用的抽屉里,等12:10下课后,则是邵帆自己先进行播音,班亮吃完午饭后,最快也要到12:30返回广播站。

    中午。

    班亮推开广播站的门时,邵帆正专注于手中的稿件。班亮悄悄地走至近前,看着她的侧影:依旧的发型,不变的还有她面对稿件时专注的神情,这一刻她应该完全沉浸在了稿件当中,即便有太多的不快与忧伤,此刻也都已被抛离。邵帆啊邵帆,我知道你此刻内心的感受,生活让我们过早地遭遇了不幸,而我们又无从选择,除了面对还能怎样?所有的话语都显苍白。音乐响起,班亮终于迎来了她的目光,她仅仅是淡淡地一扫便收回了视线。

    班亮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这么多天没见到你,总是提心吊胆的。”

    沉默。许久,邵帆才略抬起头:“等播音结束后再说,我现在不能分神,这两天我总失眠,精神不好集中。”

    仅仅是这么轻轻地一瞥,班亮依然感受到了她眼中的忧伤,就连那丝淡淡的笑都那么牵强。此刻,邵帆给人的感觉就如灿烂的天空瞬间消失了颜色般。班亮眼望窗外却乱了思绪:还有什么能比亲人的离去会使这样一个阳光女孩如同花儿遭了冰霜般不再烂漫?天真、欢笑、快乐的颜色都被一起冰冻,也只能独自慢慢地消解,旁人真的无能为力。此刻,室内已被音乐充满。不想再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恨不能就在此刻逃离!回头见沙发上有半张报纸,抽身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报纸做阅读状,只希望从邵帆所营造出的哀怨中跳脱出来。

    13:00,结束曲准时响起。班亮起身收拾好东西,随邵帆一前一后出了广播站,谁都没再说什么,经过89工民建班教室,班亮停住了脚步:“你先走吧,我得去教室取些东西。”邵帆没有任何反应,旁若无人地低头继续走着。

    开锁进门。哪怕仅仅在教室中站一会儿,也可避开刚才那尴尬地并行——怎么就这样了?心灵之伤的疗愈要需多久,真的是因人而异。邵帆啊邵帆,快快恢复你往日的模样吧,唯有如此才会安慰亲人的在天之灵!隔着窗子,又见学校外的鱼塘波光潋滟鸥鸟翻飞,班亮总在疑问:这里远离大海,为什么这灰白的鸟儿就可以停留,不是海鸥还会叫什么名字?灵感便突至,疾步到座位跟前,抻出作业纸提笔便顺着思维写了下去:

    不归路

    不曾喧闹的旅途

    又消失了一道景处

    不想去做圣贤

    为何还要夺去妈妈的呵护

    用寂寞安慰寂寥

    黑暗中不再有红烛

    让夜融化了吧

    永远与星为伍

    光阴随流水而去

    一切只在回忆中领悟

    总想让身边充满欢笑

    却无心再与同龄相追逐

    没了傲俯的姿态

    内心渴望的是轻抚

    是否心路已曲折

    任童心过早地去游牧

    再也追不上妈妈的脚步

    因为那是一条不归路

    妈妈啊请解开我眉头的凝蹙

    不要让红帆离我而去远足

    寻一片安谧的山麓

    去倾心我的颂读

    心在云处归宿

    只为许下了平生的愿夙

    几乎一气呵成,不知道写给谁,更不知道写成的算不算诗,反正随意换行只为了记录下此刻跳跃的思维。重新誊写好之后,班亮离开了教室。

    下午的电工课上得很累,这也是班亮最不喜欢的一门课。讲解变压器的原理,左缠几圈右绕几匝的,让人迷糊透顶。便是因为喜欢与否,对学习效果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几次试验都烧坏了电器元件,更让这门课枯燥到了极点。班亮听得昏昏欲睡。3:40,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大家的精神瞬间都振奋起来。

    班亮收拾好书桌径直到了广播站,没想到邵帆已先到,正在看稿件。班亮夸奖道:“这么敬业,这回长大了。”邵帆没吭声。班亮准备好音乐磁带,都放在邵帆随手可及之处。每逢她不高兴的时候,她不喜欢班亮或站或坐在身边碍手碍脚的。班亮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而那篇文字始终夹在窗台上的书中,不知道该不该给她,不知道她看后会是何反应。

    属于文字的内容播报后,屋内又被音乐充满,邵帆眼中只有稿件,生怕握不住便会跑了似的。鲍老师推门而进,门大敞四开之际,穿堂风掀起了窗台上的书页,那张纸便飞落到了邵帆眼前,邵帆抬手摁住,只看了几个字便仔细地读了下去,也不顾鲍老师的进出。班亮起身向鲍老师打过招呼。鲍老师提起墙角的暖瓶回了对过学生科,风嗖嗖的。邵帆无法放下手中的稿件催促着班亮关门。不等她话音消落,班亮已关好,到邵帆跟前收拾着已播报完毕的稿件,见邵帆手中正是自己午后在教室中胡乱涂抹的文字,伸手要收回,邵帆扬手避开了班亮,说:“我还没看完呢。”一手指着沙发,示意他回到沙发那去。此时的邵帆已完全被眼前新鲜的文字所吸引,那简直就是自己此时的心境写照,不知不觉中泪便模糊了视线,注视着文字问班亮:“你可真会胡乱写。”

    班亮说:“那些文字不是针对某个人的,你不要瞎联系就行。”

    “我知道。”邵帆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极力控制着自己波动起来的情绪,悄悄抹了下眼角。正播放着的歌曲已进入尾声,邵帆收回了精神,拿起稿件准备着接下来的内容,并对班亮说道:“把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放机子里,一会儿用。”说罢,邵帆已关闭了音乐,“接下的栏目是《海外星云》……”

    班亮惟命是从,替换下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磁带,而这个栏目内容播放完毕之后便近了本次播音的尾声,换不换磁带已无所谓,不知道邵帆要干什么。而此刻感觉邵帆的语速明显快于刚才,时间根本相当宽裕的,不停地看看她。邵帆的语音刚落,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便娓娓而来。邵帆重又拿起班亮的那篇闲手之作。也就两一两分钟的样子,邵帆旋低了音量:“在本次播音即将结束之际,为大家献上一首诗,以期与大家共享,诗的名字叫《不归路》……”音乐又起了些音量。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班亮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对待这篇文字,让人知道了岂不有假公济私之嫌?邵帆低沉深情的嗓音真切投入的表情,分明是在用自己的感悟诠释着这首诗!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难道只有如此才能抒发她心中郁积着的情感?邵帆啊邵帆,你怎么变的也对文字敏感起来?也许这样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邵帆的语音之后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再次响起,而时间已是5点整,她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概念。班亮指指手表,伸出手指比划着。邵帆马上旋低了音量:“本次播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代表责任编辑班亮感谢大家的收听,下次节目再会。”班亮适时关闭了机器。

    “你可真行,这样一篇胡乱写的文字也拿到这来播,让站长知道了非得挨批。”班亮收拾好所有的稿件放入文件夹中,正不知如何处置那篇文字,邵帆伸手接了过去:“留给我吧。”四目相对,班亮被邵帆泪湿的两颊粘住了神情,不知道如何从言语上安慰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食堂已经开饭了,还傻站这干嘛?走吧。”这么说着,邵帆依然痴痴地坐在那。

    “不要太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班亮临窗抱臂。

    邵帆勉强笑笑:“在学校里,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落过泪,只有你例外。”

    “也许我这样傻呵呵的样子,容易让人信任吧。”班亮自嘲地说。

    “对,尤其我这样没心没肺型的最容易上当。”邵帆想想先前两个学妹非要让自己做线人引见她们与班亮相识,倒验证了班亮的话。而就真的从班亮脸上看不出什么邪恶之思,憨纯淡定得更像个大哥哥。

    “这叫天真单纯,这样活着最起码不累。”班亮也正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才处处迁就着,就如同在家里面对自己的妹妹般。

    “话是这么说,可总会被人算计,老得罪人。我宁可多长点心眼儿,也不愿做个傻大姐儿。有些东西偏就是与生俱来的,再怎么刻意去学也会本性暴露的。”邵帆早就意识到与班亮在一起时很快便会让人变得安静下来,也会在不经意间就道出了自己一些内心不曾示人的想法。而班里还没有让自己如此轻松深切地交流的男生,甚至女生。

    “学不来就不要刻意板着自己,等我们两三年后走向社会,不可能总这样的,也许只有亲身经历了一些事儿才会成熟起来。”班亮微笑着。

    “吃一堑长一智!可大家都不想吃那一堑,总想着比别人聪明,你说对吗?”邵帆已平静了许多。

    班亮笑笑:“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要真那样的话,每个人的人生岂不太完美了,我们也就没有那么多好的电影、小说可看了,生活是不是又枯燥了?”

    “别人的痛苦倒给那些舞文弄墨的人找了事做,完了又可名利双收,这样一看,像你们写小说编故事不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太可怕了,你是这样的人吗?看着可不像啊?”邵帆瞪大了眼睛。

    班亮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写字的人一样会经历不幸的生活,谁都不会把不幸写在脸上,不管生活有多糟糕,谁都希望快乐地过好每一天。”

    “这倒是,像我以前那样总让人看不起,以后也不会一下子就变个人似的,可以说心里话的还是那几个!”邵帆现出一丝苦笑。

    “我们首先要自己看重自己,管得了别人吗?好朋友不在多,在精。”班亮真心希望眼前的女孩恢复到先前那样。

    “你不是那种能说的,但挺会说。”邵帆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是鲍老师。这二人赶忙关窗锁柜,真得走了,不然的话连剩菜剩饭都买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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